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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板上鱼肉

书名:妃常妖娆:王爷别乱来本章字数:21621

“是吗?”安飞旭淡淡一笑,也不与慕容远争辩,“慕容将军何必激动,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本帅自是有十足的把握,和充足的证据,才会作出这样的判断。本帅让你见一个人,或许,你就不会有任何怨言了。”

“哼”,慕容远现在是板上鱼肉,就算想反对,也反对不了,既然安飞旭说得这么自信,他到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威力。

“你们都退下,在外面警戒。”安飞旭扬手让所有的下属都退下,一个被点了穴的慕容远,还不足以对他产生威胁。

“神神秘秘的,我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吧1慕容远不屑的说道,同时提起真气,冲击着被封的穴位,如果能够冲开穴位,制住了安飞旭,他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了。

“确实是见不得人,尤其是见不得慕容大人,因为,会把慕容大人吓死的。”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安飞旭身后的屏风后传出,很快便看到之前跟安飞旭并肩而坐的那个穿青衣带着奇特面具的神秘人。

慕容远眉头皱了皱,这声音,这身形,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像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但是那面具又有些不太一样,“不敢以真面见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吧1

“慕容远”,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忽然一变,充满温润而充满磁性,“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是你吧?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声音了,你还能够听出我是谁吗?”

依稀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听到,但是,是什么时候?是谁呢?慕容远努力的回忆着,脑中似乎有些模糊的阴影浮现,但是又很快隐匿而去,“本侯以前认识你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吗?”

“藏头露尾——”,青衣人轻轻的一笑,道:“原来在慕容大人的记忆中,本王是个藏头露尾的人啊!不过,本王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不藏头露尾,说不得,就像这次一样,被你阴谋的诡计得逞了。”

青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揭下了那奇怪的面具,露出了他面具后的本来面目,也许用四个最简单的字可以形容——俊美,邪魅。

只见他那金雕细琢的面孔上鬓如鸦,眉如画,眸如星,面如玉。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眉心处,一道火焰型的伤疤。

那是一处伤疤无疑,但实在是伤得太妙,正在眉间,状如火焰,颜色鲜红,为那张不似凡间的容颜,平添了一抹邪魅之气。

这一身并不华丽的青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笔挺而修长,黑发如瀑,随意垂在身后。身上并无华贵的装饰,但自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气势。

识货的只看这衣服的布料,就会惊叹不已:这是北海之上、鲛国少女三百人三年方能织就一匹的璧澜纱!

慕容远自然是识货的人,他当然也认出了这身看似普通的青衣的不普通之处,但是,此刻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价值连城的青衫,他的视线从青衣人摘下面具的瞬间,就已经如同见鬼一般,被深深的吸引,惊讶、慌乱、恐惧,这个世界,能够让他露出这样复杂表情的人并不多,而面前的人正好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一个。

“你是凤烨天,你的脸——”,慕容远因惊恐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的脸吗?”凤烨天抬手,在眉心那出火焰型的伤疤上轻轻一点,道:“那一年的火,在这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痕了,说起来,这个应该感谢你了。”

“怎么可能,你明明——”,慕容远并不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但现在,他实在无法相信。

凤烨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明明被烧得面目全非对不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带着那个青铜面具示人,根本就没有几人见过那个面具下面的容貌。

即使见过面具下面的面具,看到的也只是那张恐怖狰狞的面孔,人就是这样的奇怪,认为面具下面就一定是真实的,却不知道,他的面具下面居然还有一层面具。

慕容远终于想明白了,什么都想明白了,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心机居然这么的深沉,将所有的人都骗得团团转,“想必京城还有一个凤烨天吧?”

“慕容大人真是聪明人啊1凤烨天由衷赞叹道,能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不愧是曾经将自己害得很惨的对手。

“这个并不难猜测,王爷的一举一动,万总瞩目,如果不是京城有个傀儡吸引人的视线,你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比较好奇的是,一直呆在京城那个位置的王爷究竟是你本人,还是一直都只是你安排的傀儡。”慕容远明白,自己输了,输在知己不知彼,他还一直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监视之下,如今才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凤烨天让他看到的,听到的也是凤烨天让他听到的。

“是我本人”,凤烨天走到慕容远的身边,趁慕容远不备,突然出手,点中了身上几个穴位,让差点就可以从束缚中解脱的慕容远重新变得动弹不得。

“你——”,慕容远气得脸发青,他费了那么大的劲,耗费了许多的功力,居然功归一篑。

“慕容大人不要小看了本王”,凤烨天冷笑道,他了解慕容远,就像他了解自己的手掌一般,在他的仇人名单中,慕容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也是他研究得最深入最透彻的,“你的那点小心思,本王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安飞旭,你早就知道吗?”慕容远跟凤烨天无话可讲,落在凤烨天的手里,他就没想过能够活着回去,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是在这里,以现在这样的境况落在凤烨天的手中的。

“早就知道什么?”安飞旭摸着他那洁白整齐的胡须问道,“慕容将军是想问我,早就你和时修勾结,怂恿当今皇上杀弟弑君吗?还是说,早就知道你一直在暗中监视王爷并准备对王爷不利?”

慕容远顿时语塞,暗自责备自己,真是气糊涂了,安飞旭既然将自己给制住,就已经是摆明了车马,要站在凤烨天的那一边了。

他们都大意了,凤烨天居然并没有毁容,这个消息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他知道,凤烨天没有毁容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毁容的凤烨天,不论他有多么强大的实力,他都很难堂而皇之的登上皇位,因为,凤翔的臣民是不会接受一个整天戴着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皇帝的。

皇帝,不仅是九五之尊,他也是凤翔的脸面和尊严,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够继承皇位,最低的要求,就算不是仪表堂堂,也要五官端正。

但现在不一样了,凤烨天可以毫无顾忌的向那个皇位发起冲击,原本以这种理由反对,或者游离的大臣,也会很容易就妥协,甚至成为凤烨天的助力。

这样,就连高高在上的凤皋日,也会成为他的目标,他最大的依仗也就不复存在了,难怪凤烨天敢如此大胆的回道京城,难怪他敢明目张胆的违抗圣旨。

“慕容远,现在本帅以通敌之罪,阴谋陷害当朝亲王之罪,将你逮捕,来人,将慕容远关押起来,没有本帅的命令,不许他见任何。”安飞旭看着终于垂下了脑袋的慕容远,冷笑了一声。

凤烨天赶在士兵进来之前,重新带上了面具,退到了屏风之后,他现在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在这时,军营里出现了骚动,脚下的地方仿佛震动了起来,马蹄声,凤烨天清楚的听到了马蹄声。

“该死的”,安飞旭跳脚大骂了起来,指着慕容远道:“你们呆在这里,把他给我看好了,我出去看看。”

本来已经绝望的慕容远似乎又看到了一线生机,一定是他的下属发现了异常,只要他们又一人逃出去,回京报信,自己就还有希望。

顾海昌潜伏马肚子下,挥舞着马鞭,上千匹马匹一起奔腾着,本来还可以更多的,但是他的动作还是被守卫发现了,匆忙之间,也只放出了这上千匹马。

马儿爱顾海昌的躯干之下,横冲直撞,就算是军营的士兵,也不敢冒失大意的站在马的前面,纷纷退让退避,眼看着马群就要跑出辕门了。

慕容远带来的随从们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以为这只是单纯的马儿受惊事件,就在这时,从马匹中间传来了顾海昌的喊声:“快上马,安飞旭抓了侯爷,快去救侯爷。”

随从们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撞开身边的士兵,冲向马匹,纷纷翻上了马背,向帅营冲出。

这些人的行动给了士兵们示范,本来因这突然的变化有些手足无措的士兵,也都清醒过来,一起涌向马群,一个个矫健的身姿,翻上了马背,顺利的控制住马匹。

“保护大将军”,控制住马匹的士兵很快调转马头,将慕容远的随从们团团围住,上千名战士一起行动,配合默契,比之群龙无首的随从,显得更加的有纪律有组织。

“杀”,随从们眼看着自己快要被包围了,拔出了腰间的刀,勇往无钱的冲了过去,冲出去,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冲出去了就有活路,冲不出去,会被万箭穿心,五马分尸的。

东归军的士兵和慕容远的随从很快就短兵相接,厮杀起来,谁都没有手下留情,手起刀落,断臂残肢横飞,血花四溅,如同两军在战场般厮杀一般惨烈。

看到自己手下的儿郎受伤,丧命,安飞旭眼中已经开始泛红,他本来还想留着群人一条生路的,可他们太不识好歹了,居然对自己的儿郎下手,既然如此,那就全部去死吧!

“弓箭手准备”,安飞旭一声令下,数钱名弓箭手已经那好了装备,将手中的箭头瞄向场中央的厮杀,“鸣号。”

“呜——呜”,低沉而短促的号声响起,东归军的士兵接到命令,几乎是同一时间趴在马背上,伏下了身躯,还没有等慕容远的人反应过来,如同飞蝗一般的箭雨,就落了下来,连人带马,都射成了马蜂窝。

顾海昌趁着混乱,顺利的掏出了军营,在确认已经安全之后,脱离最后十几匹的马群,在一处崎岖的山坡下停了下来,这里已经看不到军营了,但还能够听到军营里传出的厮杀声,但是所有的声音,在两声号声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现在的命运。

顾海昌是故意叫嚷的,他并不是真的想去救慕容远,而是希望这些人能够给他的顺利逃脱,制造机会,事实也证明,他的算计很正确,他也顺利的逃出来了。

“还真是冷血的动物啊!居然连自己的同伴都利用。”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吓得顾海昌一大跳。

顾海昌连忙松开紧抓着马腹的手,掉在地上,马上打了几个滚,避开了随之而来的马蹄,就地翻滚的时机,已经将随身防护的匕首拿了出来,马背上有人,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穿着青色长衫的人,双脚并立,站在马背上,如同站立在陆地一般的平稳,只见他双手环保胸前,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顾海昌心中一惊,这人的武功好高,“你是什么人?”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是什么人?”凤烨天冰冷的看着这个为了逃生不折手段的人,真不愧是慕容远的手下,心狠手辣,“你只用知道,你是绝对逃不走的。”

安飞旭看着自己受伤的士兵,脸色阴沉,这是他的疏忽,为了保密,没有提前告知自己的手下,才会出现这一幕,看到十几具士兵的尸体,安飞旭自己的心里也在滴血,这一切的账,他都记在了慕容远的头上。

“报告大将军,还差一个人,我们在茅房发现了一具自己人的尸体,有人换了士兵的衣服,趁着混乱逃走了。”吴子的尸体也被找了出来,跟战死的士兵摆放在了一起。

“去找,不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回来。”安飞旭厉声道,如果在这铁桶一般的军营中还让他逃跑了,自己如何跟王爷交差。

慕容远自然听到外面的动静,听到有一人逃脱时,脸上露出了喜色,不过,他的喜悦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噗通”一声响,一个穿着战士铠甲的人被丢到了慕容远的面前,正是刚才逃出去的顾海昌。

“绯雨”,凤翩翩找了半天,才在后花园一处偏僻角落的亭子里找到了时绯雨,看着一脸惬意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她,笑道:“你倒是悠闲得很!”

“那是当然”,时绯雨坐了起来,“御医可是再三叮嘱我要好好休息,难得今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自然是要出来放松一下,晒晒日光浴,享受一下这桂花的香味了。”

“确实很香”,凤翩翩也陪着她一起坐了下来,伸手接过香雪递过来的茗茶,细细的品味了一口,道:“怎么没有见着王爷,不会是忙得冷落了我们的王妃娘娘吧?”

“那到是很忙”,时绯雨同凤翩翩也算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单独相处时也会开些荤腥不计的小玩笑,“现在应该是在家里读书吧1

“读书?”怎么听着这样的答复,感觉有些诡异,“难道王爷准备参加科考?”

“呵呵,如果是就好了,现在是在家里闭门反省了。”时绯雨拿起一只桂花糕,咬了一口,再喝一口香茶送下,继续道:“这些日子,京城坊间市面流传的那些流言,翩翩姐应该也听到了,这里面真真假假,不好说,我家王爷昨儿个还真被软禁了,好在很快查明了消息,又将他放回来了。我这边,昨天也让刑部的刘老头吃了个哑巴亏。现在我家王爷正跟上面那位斗着气,接着在家反省的名义,玩罢工的小伎俩。”

“罢工?”凤翩翩掩嘴一笑,“还真是新鲜的词儿,不过挺形象的。”

“是啊!他都罢工了,我自然也跟着罢工了,之前交代的什么贵妃的宴会,也丢一边了,谁爱管谁管去,姐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哄着他们玩。”时绯雨说得轻松,但眼前的局面,似乎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现在这时局,我们这样的小女人,也顶不上什么用,说不得,只能是随波逐流了。”

“难得见你这么消沉”,凤翩翩嫣然一笑,打趣道,“还真以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烦恼,什么叫忧愁,什么叫害怕了。”

“什么嘛1时绯雨也跟着笑了起来,将一块糕点递给凤翩翩,道:“尝一尝,味道不错的。”

“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烦恼、忧愁、害怕,但是,这哭是一天笑是一天,愁是一天乐是一天,这一天加一天,就是人这一生了。”时绯雨顿了顿,感叹道:“人生很短暂的,这眼睛一睁一闭,一天过去了,这眼睛再一睁一闭,这一辈子就过去。与其烦恼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开开心心的。”

“绯雨这话说得还生动”,凤翩翩被时绯雨那跟着眨眼的动作逗笑了,“绯雨这么有才华,不去考状元,还真是可惜了。”

“哈哈,那是。”时绯雨大言不惭的夸口道:“如果是我考去参加科考,保证让那些古板的老学究全都惊为天人。”

“我想也是”,凤翩翩掩口大笑了起来,跟时绯雨在一起,真的想不笑都很难了。

“对了,翩翩姐”,时绯雨开心的笑过之后,突然握住时绯雨的手,认真的说道:“翩翩姐,你最近不要来王府了,如果能够离开京城就更好了。”

“呃?”凤翩翩没想到时绯雨也会说出同李安一样的话,“为什么?”

“也许是我太多心,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是没处可去了,但是翩翩姐没有必要卷入这样的纷争。”亭子里除了她,只有香雪和凤翩翩,都是她信任的人,时绯雨也没有必要掩饰什么。

凤翩翩错愕的看着时绯雨,还以为她太过善良天真,不知道世事的险恶,谁料她看得比自己还清楚,自己本来是向她告别的,一直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开口,可现在,她连理由都不用了,时绯雨都已经帮她准备好了。

看着时绯雨的眼睛,凤翩翩心中涌起了惭愧,时绯雨对自己如此的真诚,自己却总是在利用她,利用的地位帮自己解脱,利用她的身份,靠近自己喜欢的人,她帮自己那么多,可自己却没有什么东西回报她。

“绯雨”,凤翩翩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握紧了时绯雨的手,感激的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你帮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的感激你。”

时绯雨微笑着拍着凤翩翩的手背,道:“怎么会,翩翩姐帮我很多啊!要不是认识翩翩姐,恐怕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青楼看看,还参加花魁比赛,还有蝴蝶坊,把我设计的衣服推向市场,让更多人穿上我设计的衣服,还有救济灾民,也是翩翩姐帮忙安排,还有筹措资金的,似乎辛苦活都让你做了,倒是我总是悠闲的在背后指手划脚了。”

时绯雨是真诚的感激着她,如果不是她带着自己看到了多姿多彩的世界,帮她在这个世界实现了她设计大师的梦想,她恐怕永远都只能关在王府这方寸,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了。

“王妃娘娘,云贵妃派人过来。”一名侍卫走到亭子附近报告道。

云贵妃?她不是已经回宫了吗?还找自己做什么?时绯雨皱了皱眉头,现在这个时候,云贵妃找她,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绯雨,那我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派李安过来跟你联系。”凤翩翩看了侍卫一眼,站起身跟时绯雨告别,李安让她走时,她还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连时绯雨都这么说,她就不得不重视了。

“翩翩姐自己要小心保重”,时绯雨点了点头,看着凤翩翩离开,才向那名侍卫道:“让他进来吧1

“小姐——”,在王府车门等候的李安,看着凤翩翩微红的眼睛,还有那萎靡的神情,担心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凤翩翩抬头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1

李安看到这柔美的笑容,也安心了下来,“没事就好,小姐稍等,我将马车签过来。”

凤翩翩坐在马车,看着京城两旁熟悉的街道向后倒退,南门也已经近在咫尺,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是慕容敬轩,凤翩翩立即将头伸出了车窗,看着骑着白马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他,轻声跟他告别着。

“李安”,望着渐渐消逝的身影,凤翩翩终于将头缩了回来,问道:“王妃和慕容小侯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安驾驶着马车,听到身后的问话,沉默了一下,才认真答道,答道:“这个说不准,照常理只要北域王不出事,王妃是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慕容敬轩,就看他个人的选择了,以他的武功,要离开京城,还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按照你的猜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凤翩翩心里虽然有了想法,但是不敢确定,那样的现实对她一个普通女子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很难说。也许,五年前发生的那一幕会重新上演,也许,王爷会率军杀进京城,怎样都行,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李安扬起手中的马鞭,毫不在意的答道。他确实不在乎,谁当皇帝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这世道已经这么乱了,他也不在意更乱一点。

“会走到那一步吗?”凤翩翩叹息了一声,如果是那样,又会有很多人流血受伤了,很多人死亡了,而且还有很多是她熟悉的人。

“也许吧!如果够高明的话,说不定不用死那么多人的。”李安随后答道,当初凤烨天招揽他时,他就已经想到了可能出现的局面,所以那么干脆的拒绝了。

听到这样的结论,凤翩翩沉默了,放下车帘,靠在车厢上深吸者气,默默的祈祷着李安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猜测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奴婢叩见王妃娘娘”,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的宫女,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跪在时绯雨的面前。

“起来吧!”时绯雨看着小女孩,这个年龄的孩子,在自己的时代,正在无忧无虑的上学了,但在这里就必须面对生活,而且还是那种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的生活,正是可怜啊!

看到这名宫女,时绯雨再次确认了,自己不适合这个时代,尽管这里也有让她着迷的地方,但她的内心始终抗拒着融入这个世界。

时绯雨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喝茶,眼角扫到这个小丫头紧张的表情,似乎有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的样子,道:“贵妃娘娘有什么事吗?”

刚刚才站起来的小丫头听见是时绯雨的问话,立即又跪了下去,“回禀王妃娘娘,贵妃娘娘在园子了备了酒水,邀请王妃娘娘今天下午四点一起赏花。”

时绯雨看着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样子,道:“你起来回话吧!”

“是”,小丫头立即乖巧的应声,并恭敬的等候这王妃的回复,如果王妃能够去,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去,那她就惨了。虽然云贵妃不会把她如何,但是上面的公公却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了。

时绯雨没有立即回答云贵妃的邀请,只是慢慢的品味着茶水的甘甜,享受着那润滑的水珠在舌尖慢慢的流动,然后慢慢的吞咽下,回味着满口的余香。

云贵妃邀请她去赏花?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了。时绯雨和云贵妃本就没什么交情,但在筹备诞辰宴会的时候也碰过几次面,云贵妃没有咄咄逼人,她也没有针锋相对,至少表情看起来,还是和平相处的很好的。

问题是她该去吗?云贵妃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她这个时候去见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她这个时候来找她,是不是有什么用心呢?

到现在为止,皇帝还没有就凤烨天受怀疑接受调查一事,作出明确的表态,所以也无从揣测,他下达那样的圣旨究竟是什么样的用意,只是单纯的执行司法程序,还是准备借机会铲除他。

“谢谢云贵妃的一片好心,但本宫已经跟翩翩姑娘约好了,下午要去看一看灾民的救济情况,恐怕没有办法过去了。”时绯雨想了又想,还是拒绝了云贵妃的邀请,这些头痛的事情,她不想考虑了,与其为这些事情烦心,还不如出去逛一逛了。

“王妃娘娘”,小宫女再次跪了下来,“是不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奴婢给您磕头认错,但请您务答应娘娘的邀请。”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用额头撞着地面,砰砰的直响。

时绯雨有种受威胁的感觉,她却是比较心软,但是用这种伎俩逼迫她,就让她非常的反感,她不认为一个小丫头会做到这程度,一定是得到了别人的授意。

“啪”的一声,时绯雨用力的将杯子放回桌子,冷声道:“够了,本宫的话听不明白吗?本宫有事去不了,你就这样回贵妃娘娘吧1

见时绯雨生气,小宫女磕头更加的用力了,额头上都渗出血来了,看到她这个样子,连时绯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血动物了,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但是对方不就是吃准了自己会吃这一套的吗?

“来人,送客。”时绯雨恼怒喊道,两名护卫立即走了出来,架着小宫女走了出去。

“小姐”,看到小宫女那可怜的样子,香雪都忍不住心生同情,“她挺可怜的。”

“我当然知道她可怜,可是,我也很无辜啊!又不是我叫她那么用力磕头的,弄得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般。”时绯雨委屈的抱怨道。

“呵呵——”,看时绯雨那一脸憋屈的样子,香雪忍不住笑起来,劝慰起自家的主人,道:“小姐说得也是,都怪她害我们小姐做恶人了。”

“你这小丫头,越来越胆大了,连小姐我都敢取笑了。”时绯雨反手在香雪的脑门顶上敲了一下,随即道:“准备一下吧!等会跟本宫一起出去一趟。”

“又出去啊!”香雪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道:“不是才说要好好在家里休息的吗?”

“我也想在家里休息啊!可是你看,这有人不想让本小姐在家里呆啊!现在不走,等一会儿又来人了,你家小姐岂不是又要做一次恶人?”时绯雨站起身,拍落飘在身上的桂花,解释道。

“哦”,香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姐要出去是为了避难啊!

“别忘了带上好茶、糕点和水果,我们找给风景秀丽的地方,来一次秋游吧!这么好的天气,正适合在河边柳下,高歌一曲,酣畅的大笑了。”时绯雨自己往前厅走去,还不忘了提醒香雪收拾东西。

林利平尴尬的看着时绯雨,准备躲避云贵妃纠缠的他,居然如此的默契,跟怀着同样念头的她,在门口相遇了,这几天一直回避着见面,但现在碰上了,总不能装作没有看见,林利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王妃准备出去?”

淮安很自觉的退后,再退后,王妃要出去的举动太过突然,他也是刚收到了消息,正准备通知林利平的,但是两人已经碰上了,为了避免林利平迁怒到他的身上,他非常识时务的退避三舍,然后,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期待着林利平的精彩演出。

因为兵符被盗,凤烨天已经不可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回来了,林利平的任务也变得更加的艰巨,他不仅要在皇帝和群臣面前扮演好“北域王”的角色,还要在王府扮演好王爷和丈夫的角色。

林利平作为凤烨天的替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在林辅臣将他送到凤烨天的身边时,他就已经开始扮演着凤烨天的影子的身份,即使是在朝夕相处的军营里,都能够做到以假乱真。

不论是说身高、体态、走路的姿势、日常的生活习惯、说话的语气、声调、还有眼神,那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的,再加上凤烨天为了让林利平更好的冒充自己,也经常在配合这林利平的一些小动作,还有他的声音,两人互相的模仿和融合,才有了现在的林利平和现在的凤烨天。

带上面具,除了淮安这样的亲信,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凤烨天是假的,准确说,是凤烨天还有个假,就算真的凤烨天在时,他们两人也是轮流在出现在公众的场合,所以这种迷惑的效果更佳。

前一段时间,林利平在慕容敬轩和时景魁面前就做的很好,能够瞒过他们,也让林利平对自己的信心大增,但时景魁虽然了解凤烨天,但他了解的毕竟是五年多前没有出事之前的凤烨天,对于这之后,他们之间的交往,有着长达五年多的空白期,时景魁就算在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一眼就认出这个凤烨天是假的。

慕容敬轩也是精明之人,在凤烨天回京之后这段时间,跟凤烨天也是多有见面,所以,比起时景魁,他还要危险一些,好在因为萧翼天的事情,让慕容敬轩有些不在状态,也没有察觉到这个假凤烨天的细微的不同寻常之处。

但只有在时绯雨和云贵妃的面前,出现的凤烨天都是真实的凤烨天,她们算是凤烨天的禁区,是不允许他人涉猎的地方,即使是他的影子,也不行。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林利平是不愿意去触碰这两个禁区的,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也会在少主的内心深处留下阴影,但现在这情况,就是典型的情非得已了。

两人已经碰面了,他总不可能因为看到她就转身离开吧!好歹是王府的女主人,是名正言顺的王妃,而且还是凭着个人的魅力在王妃建立起了绝对权威的王妃,当然罗,凤烨天也在这中间出力不少,没有凤烨天在背后的放纵,她也不可能将王府的一干人全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时绯雨也没有料到会碰到凤烨天,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到他了,似乎从慈善募捐,她见过慕容敬轩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他。她以为凤烨天是因为她跟慕容敬轩的事情在生气,所以刻意的避开她,冷落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在凤烨天一见面,没有像以前一样叫自己的名字,时绯雨更是确认了他在生她的气,这样更好,她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感到内疚什么的了,怀着这样的念头,她以同样疏离而生分的语气跟林利平打着招呼,“王爷也准备出去?”

“嗯”,林利平尴尬的点头,似乎王妃对自己有意见,这语气听着有些冷啊!

“王爷不是说在家读书反省吗?怎么又跑出去了,难道不怕惹来闲言闲语吗?”时绯雨见凤烨天冷淡的态度,似乎跟她多说一个字,都会觉得很烦,心里微微有些不满了,她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居然生气要生这么久。

林利平回头瞪了淮安一眼,原来,这厮居然是用这理由搪塞王妃的,怎么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读书读累了,想出去透透气。”

“这么巧,我也是觉着有些闷,想要出去散散心,王爷准备去什么地方?”时绯雨忽然走进林利平的身边,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问道。

林利平还真被这个问题问到了,他只是想暂时避开一下,还真没有想到,要到哪里去透气,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回道:“去东郊的安国寺走走,听说那里的花儿都开了,现在是百花争齐,香火鼎盛。”

林利平的沉默,在时绯雨看来是犹豫,像是在防备着她一样,这让时绯雨更加的不爽了,这么怕老娘跟着一起去吗?那老娘就如你所愿。

“真巧啊!我也是听香雪说那里的景色不错,准备去游玩一下了。”时绯雨的一声真巧,让林利平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难受。

林利平悄悄的给淮安使着眼色,希望他出来解围,但平日有求必应的淮安淮大管家,好像眼神变得有些不太好使了,愣是没有看到林利平给他的眼色,而是低着头,望着脚尖,似乎在数着地上的蚂蚁。

“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赵权进门向时绯雨汇报时,正好撞到一脸尴尬林利平,连忙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赵权,马车不用了,王爷正好也要去安国寺,本宫正好可以坐王爷的马车。”时绯雨不等凤烨天发话,就先拦截了发言权,“你今天可以不用跟着本宫了,有王爷的保护,本宫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是”,赵权应了一声,但没敢立即转身就走,而是悄悄的望着林利平,等候他发话,直到林利平也点头同意,才恭谨的退了出去。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香雪拧着两个大包裹走了出来,看到林利平,立即吓得噤声,走到了时绯雨的身后,一声不吭的站在她的身后,但她那时不时瞄向林利平的眼神,总感觉有些怪异。

林利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用冰冷的眼神扫了香雪一眼之后,这种怪异的感觉才消失。但本能告诉他,这个香雪,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王府里没有丫头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她是第一个。

真正的考验,是从林利平踏上马车开始的,淮安站在门口,一副谦卑的模样,恭送着这位冒牌的主子和正宗的女主人离开,等他转过身,眼中满是阴险的笑意。要是林利平看到他这个眼神,大概打死也不会选择跟时绯雨同车而坐。

美女当前,按说应该心情舒畅才对,但林利平半点也舒畅不起来,从上了马车,就闭上了眼睛,假装有些疲惫犯困的样子。

但在时绯雨的眼中,凤烨天虽然没有拒绝她同行,但是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拿正眼看过自己,似乎很不想见到自己一样。时绯雨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调换了一下座位,突然坐到了林利平的身边,并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双手搭上了林利平的肩膀,“王爷看来真的是读书读累了,绯雨帮你捏一捏吧!”

在时绯雨的双手放在林利平肩上的瞬间,林利平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动都不敢动一下,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机械,“不用劳烦王妃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时绯雨直接打断了林利平的话,轻轻的揉捏着柔软的柔荑下,那显得异常僵硬的肌肉,“我是您的王妃,侍候王爷正是理所当然的。”

“哈——”,林利平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了,不过,他也不用去回应,时绯雨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会他的想法,而是照着她的计划在走。

“香雪,你也过来,帮王爷捏一下腿。”时绯雨的下一句话,差点将林利平的心脏都给吓出来了。

林利平猛的站起身,推开了时绯雨,道:“本王不累,王妃也辛苦了,王妃大病初愈,怎能让你再操劳,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到了地方,本王再叫你起来。”

时绯雨差点被林利平粗鲁的动作给推到,被她身后的香雪,及时的挡住,她的脸色顿时大变,看着林利平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王爷这是在嫌弃我吗?”

“唉?”,林利平很无辜的看着时绯雨,立即解释道:“王妃何出此言,本王是真的不想让王妃太辛苦了。”

凤烨天慌张辩解的样子,让时绯雨多少有些心理平衡了,但是,想要她就这样忘掉这件事,那是连门都没有。

“如果王爷不是在嫌弃我,就好好的坐下,让我好好的服侍。”时绯雨直接将这两件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划上了等号,偏偏林利平还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能乖乖的坐下,怀着押赴刑场的心情,享受着王妃的温柔。

果然,王妃的温柔,不是他能够享受的气,只要少主那种英武不凡的人,才有福气消受得起。

香雪一直低着头,遵从着时绯雨的命令,抬起了林利平的右腿,帮他揉捏着,眼眶中隐隐泛着雾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人不开心的记忆一般。

“王爷”,时绯雨俯身到林利平的耳边,轻轻的叫唤道,语气中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像是要存心考验一下他的定力一般,“你打算怎么安排香雪呢?”

林利平是痛并快乐着,不得不承认,王妃的手法真的是一流的,这么按几下,人就舒服得如同神仙一般,“什么怎么安排香雪?”林利平不太明白时绯雨的意思,这个香雪不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吗?有什么需要安排的。

他这话一问出,香雪的手突然一紧,狠狠的掐了林利平的大腿肉一下,听到林利平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呼,小丫头吓得匍匐在马车车厢的地毯上,低声哀求着:“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林利平本来还在想着王妃刚才提到的事,见香雪如此这般的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满头的雾水,半天没有作出反应,知道王妃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说道:“起来,本王没有怪你。”

“王爷难道忘了吗?香雪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总要给她一个说法吧!”时飞雨见凤烨天似乎忘了这件事,好像的提醒道,一边提醒,一边用她那双手,狠狠的掐着林利平的肩膀。

林利平现在已经忘却了痛,时飞雨的一句话,已经将他炸得外焦里嫩,神飞体外了。香雪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了,哦,是成为了少主的人了,这件事,少主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让他根本就无从应对。

香雪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她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让她无颜面对的事,不是说好,让她永远呆在小姐的身边吗?

她蓦然想起了时绯雨早些时候跟凤翩翩说的话,似乎她已经有了什么预感,所以,才会希望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就像她提醒凤翩翩离开京城一样,她的心里首先想到的总是别人。

“王爷”,时绯雨的手劲越用越大,如果解开衣领,就会发现林利平的双肩,已经被时绯雨掐得通红了。

“蔼—”,在时绯雨更进一步的虐待和摧残中,林利平终于醒了过来,发出一声哀嚎后,忍受着肩膀的疼痛,问道:“王妃想要本王如何处理呢?”

如果少主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自己怎么处理都是冒犯,于是,他选择将时绯雨踢过来的球又踢了回去,总之,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之前,先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很简单啊!将香雪留在王府,给她一个夫人的名分。”时绯雨放松了手下的劲道,继续道:“要不就给香雪一大笔钱,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

“这个——”,林利平沉吟着,这两个答案,都不是他能够做出决定的,第一个选择,等于是擅自作主帮少主娶了个老婆,第二个选择,将少主的女人送给其他人,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王爷该不会想这么拖下去,然后不了了之吧?”时绯雨点破了林利平的用心,“香雪好歹也是我身边的人,王爷既然要了她,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真的很难忘怀啊1

时绯雨虽然说的是轻言细语,但是话语中的威胁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她凤眼流转不怒自威,脸上兀自挂着迷人的微笑,像是要颠倒众生一般。

林利平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心紧张得砰砰直跳,心中暗道:我的少主,你快回来吧!我承受不起了,这么下去,会早夭的。

不管林利平心中有多少念头翻转,但在这小小的车厢之内,他没有腾挪躲闪的空间,在时绯雨温柔的攻势之下,他也不得不给出回复,有些狼狈的点了点头,道:“王妃放心,本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对付不了时绯雨,林利平也聪明的选择了软柿子香雪,在时绯雨的威胁加压迫下,他本来就有些清冷的目光,显得更加的寒气凌然,像是要冻结面前的一切,“香雪,王妃给出的两个选择,你自己希望选哪一个?”

香雪被这强烈的压迫感震慑,往后缩了缩,起先是低着头不说话,一直不停的垂泣着,那无声的眼泪,像是在控诉林利平的强暴和残忍,让车厢本就不算美妙的气氛,更加的凝重。

林利平还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香雪的沉默,无疑是让他所受的折磨进一步的加深,无辜的双肩已经被时绯雨那堪称九阴白骨爪的爪功,给蹂躏得不像样子了,在等待了半天,还没有听到香雪的回复,他的耐性似乎也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低沉而略带的沙哑的声音,夹着满腔的愤怒,低声斥责道:“够了,不要再哭了,你究竟想要怎样,本王都会如你所愿。”

就算到时候,少主回来责怪他也好,总之,先从眼前的困境之中解脱出来再说,给王妃和香雪一个承诺吧!谁让少主自己惹出了麻烦,却要自己来被这个黑锅。

而且,王妃真的很可怕,都不知道少主平时是怎么调教这位女主人,居然会调教成这个样子,真是少主人生一大败笔啊!

林利平由自己的待遇,联想到了平日少主与王妃相处的情景,少主完全陷入了这温柔的陷阱,欲罢不能,痛并快乐着的表情,而王妃则是居高临下,带着魔鬼的微笑,对少主施加酷刑。

啊!少主,您真可怜啊!属下内心深深的同情您,找了这么强悍的一位王妃,而且,居然,还甘之如饴。果然,少主就是少主,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远在边关的凤烨天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自是不会知晓,他在林利平心目中的形象得到怎样的升华和美化。

在林利平的呵斥之下,香雪终于抬起了头,梨花带雨的脸庞,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就想搂在怀里,好好的怜爱一番,但林利平显然不是这样怜香惜玉的人,就算想,也不敢在这两人面前怜香惜玉。

“王爷”,香雪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栗,匍匐在车厢给林利平磕了一头,才抬起头,继续道:“香雪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对王爷有任何的奢望,只求留在王妃的身边,永远照顾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林利平心中如释重担,赞叹着这个小丫头倒也识时务,知进退,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卖乖的丫头,“王妃,你也听到了,香雪的回复,并非本王不通情理。”

时绯雨看这两人一唱一和,好像自己才是做了错事的一个,她看着香雪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看看林利平那无辜的眼神,终于放开了林利平,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时绯雨也知道自己有些超之过急了,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加上皇帝和凤烨天的关系越闹越僵,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内心还是在为凤烨天担忧。

“小姐”,香雪光顾着回答林利平的问题,忘了自己的答复,会让自家的小姐失望。小姐早就说过,想要为自己做点什么,不想看自己这么委屈,这番心意,她很感激,她也希望能够报答小姐的这一份爱护和关心。

可只要想到母亲和弟弟,想到时丞相那充满威慑的脸,她别无选择,她必须执行他的命令,留在时绯雨的身边,监视着小姐的一举一动。有时候,她真的希望时绯雨不要对自己那么好,她会让她心中的那份罪恶感更加的沉重,更加的内疚和自责。

林利平也察觉到了时绯雨的一丝异常,以前的她,总是像太阳一般耀眼的,现在的她,仿佛是被乌云遮挡了一般,虽然还是还是在笑,精神却有些消沉,这让林利平感到有些难受,如果是少主在的话,应该会知道怎么样去安慰她吧!

“起来吧1时绯雨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1在时绯雨这么说着的同时,内心作出了郑重的承诺:等到我真的要离开的时候,我会给你安排好退路的。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香雪和林利平都从那种纠结之中解脱了,经此之后,车厢的气氛变得更加的怪异了,时绯雨抬起窗帘,一直看着窗外,视线再也没有在他们两人身上停留。

马车出了城之后,走了一段直道后,拐进了蜿蜒的山路,崎岖不平的山路,尽管已经被来往的香客信众磨平了不少,坐在车厢内的三人还是觉得有些颠簸。

“王爷,王妃”,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再下去都是台阶了,马车根本就没有办法上去,马车夫将马缰绑在山脚下的树上,“到了。”

“嗯”,林利平率先掀开帘子出来,迎面扑来的新鲜的空气,让人心情无比的舒畅,刚才的一些杂念也全都一扫而空,空气中还飘溢着淡淡的混合的花香,像是在引诱着有人去探究它们的真面目。

“好香啊!”时绯雨向两侧平展开双臂,像是在天空飞翔的鸟儿舒展翅膀一般,贪婪的呼吸着这大自然的纯净,这样的空气,在自己那个世界,只能到那些深山老林才能够感受到了,简直就是一件奢侈品。

她本人也是受那些被汽车尾气及化工粉尘异味荼毒的一代,他们一起的同学,基本上一般的人,不是有慢性咽炎,就是鼻炎,全都是这污浊的空气留下的后遗症。

“香雪,将我们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时绯雨被这树林的清新还有宁静所吸引,丢下这句话后,便沿着树林往里走去,往里走了大约五百多米,居然看到了一条小溪,小溪的水静静流淌,清澈见底,溪底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看起来光滑而圆润。

小溪两边树木葱郁,阳光透过那繁密的树叶,斑斑驳驳的洒落在水面,波光粼粼,如同画一般,四周不时传来清越的鸟叫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整个人的心都仿佛放空了一般,轻松,自在,如同回归了母亲的怀抱一般。

时绯雨小心的溪涧的石头上跳跃着,找到一块巨大的平滑的石头,仰望着溪涧上方那狭长的空间,看着头顶的天空,忍不住大声的感叹道:“好美啊!像画儿一样。”可惜,出门时忘了带画具,要不然,将这美丽的景色画下来,该多好啊!

“你喜欢这里?”林利平轻松地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在光滑的石头上蹦来蹦去,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生怕她摔了下去。

“嗯”,时绯雨已经忘却了之前跟林利平之间的矛盾,完全的沉浸在这份宁静与和谐之中。

“小姐,”香雪拧着一个包袱,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以她小巧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拿那么多的东西,走这么长的距离,而且还是这么不好走的路,好在林利平跟过来之前,已经通知马车夫帮他拿着那个大包袱了。尽管如此,她的体力还是远远赶不上每天都坚持锻炼的时绯雨。

“就铺这里吧!”时绯雨指着脚下的巨石,然后帮着香雪收拾了起来,就连林利平也被指挥了起来。几块宽大的面部铺在巨石上,坐垫和食物也相继摆了出来。

丰盛的水果和点心,以及周围优美宁静的环境,舒适的气温,还有那吹动着人心跟着一起荡漾的威风,还有树下的俊男美女,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

“我就在这里休息了”,时绯雨在坐垫上做了下来,拿起香雪带来的书,翻看着。

林利平抬头望向山顶,穿过那茂密的枝叶,隐约能看到庙宇的屋檐一角,“那王妃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本王到寺庙里去走一走。”

“嗯”,时绯雨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非要跟来的人是她,可到了山脚下,不想去的人还是她。林利平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树林之中,这山林转眼之间,仿佛就只剩下了她们主仆二人。

时绯雨四处张望着,看不到其他人的踪迹,她十分肯定,这周围除了她一定还有别的人,只是隐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如在王府之中那样,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京城的气氛日益的剑拔弩张,就连她都感觉到不安,凤烨天没有理由无动于衷,既然在这样的时节出来走动,自然做了周密的保卫安全,毕竟想要凤烨天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就连与世无争的她,恐怕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时绯雨放下书,走到了这巨石的边缘,看着从石头脚下流淌而过的溪水,看着溪水中中倒影出的自己脸庞,古香古色的打扮,高高盘起的头发,在头顶绾了一个简约而端庄的发型,头上珠钗、玉簪斜插在发髻上,看起来到有几分雍容华贵,还有几分的成熟稳重。

看着这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时绯雨心中泛起了苦涩的陌生感,这不是她,这不是真正的她,不论她如何让自己的意识保持着独立和清醒,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改变着,变得不像原来的她了。

没有飘逸的长裙,没有超短的牛仔裤,没有靓丽的时装,没有肆意张扬的青春,看着这样的脸庞,时绯雨都在问自己,她真的只有十六岁吗?怎么看起来向是三十六的人一般,古朴而沉重。

高贵的身份,给了她比平常女人更多的自由空间,也让她享受到特权的魅力,但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的,有得必有失,她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青春,她的梦想,她的未来。

在一波波的勾心斗角之中,时绯雨看起来赢得轻松漂亮,但每一次之后,她的心都感到无比的空虚和疲倦,这样的胜利,并不是她在乎的,更不是她想要的。

每一次热闹的相聚之后,时绯雨的心里都会有些淡淡的失落,身份带来了权威,权威带来了距离,而距离产生了隔阂,这隔阂让每一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甚至言不由衷,就像是在演戏一般。

对的,这里的生活就像是在演戏,不论怎么投入,都缺乏一种真实感,时绯雨扬起玉手,在虚空中抓了一下,像是要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没有抓祝张开空无一物的手掌,时绯雨仿佛看到了现在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拥有,但是什么都是空。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是用第三者的眼光,看穿现在的自己一般。

已经找到了归路了,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呢?又在留念什么呢?放不下香雪,放不下时飞雨,还是放不下自己在这里的荣华富贵,或者是放不下凤烨天?

或许是放不下凤烨天吧!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心中牵挂着这个人,这是她无法辩驳的事实,就算如何的伪装和掩饰,都无济于事。

但她对于凤烨天呢?本来她以为是很重要的存在,但刚才在马车上的反应,似乎是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也是,在自己来之前,凤烨天是那样生活的,在自己来之后,他还是那样生活的。自己的去留,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生活中,泛起点点的涟漪。

时绯雨很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前途问题,在剥开那一层层的迷惑之后,她也确定了自己的归途,是离开。本来很不想见慕容敬轩的,但现在她很想见到他,用坑蒙拐骗偷的方式都好,将玉佩拿到手,拿到手就能够回去。

只要回去了,这里就算洪水滔天,就算天崩地裂,都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可做回她的时绯雨,在大学校园里大声的笑,放肆的疯,可以穿上暴露而时尚性感的衣服,对着路边的帅哥大抛媚眼,可以到迪吧肆意的扭动身姿,释放青春的活力。

香雪削着苹果,暮然抬头,看到身上似乎在发着光的时绯雨,就像那次真正的小姐消失之前一般,她的心里一阵慌乱,大声的呼唤道:“小姐——”。

华光慢慢的隐去,时绯雨还是时绯雨,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更加没有消失不变。但站在哪里的她,还是给香雪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林利平并没有走回正路,而是沿着小溪望上游走,听到香雪的呼唤,停下了脚步,扭头俯视着站在巨石上的时绯雨,是错觉吗?为什么他眼中的时绯雨看起来像雾水一般朦胧,仿佛一阵风就会吹散。

林利平惊愕地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看时,王妃人还是站在那儿,既没有飞走,也没有消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站在那里。他嘴角露出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错觉,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紧张了,精神有些恍惚了,等这些事了,一定要跟少主提要求,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安国寺建在山顶上,尽管今天并非佛祖圣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寺庙里的人却不比那时候少,每一天安国寺内香客如云,游客似梭,在大雄宝殿和花园里川流不息,知客僧繁忙的身影穿梭在人潮之中,给香客游人们指点迷津。

爽快的秋风送来了阵阵的凉意,也带来了那迷人的花香,正是一年之中最适宜出游的时节。也是每年最为繁华热闹的时候。

林利平沿着山间的小道一路上来,避开了那热闹的人群,翻越了高大的围墙,径直进入寺庙之中并不对外开放的内院。

“什么人?”他刚从围墙上落下,就有数名僧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施主,此处是寺内僧人静修的地方,还请施主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打扰了大师们的修行。”其中一名和尚双手合十,上前解释道。

林利平微微抬头,看着四周包围自己的四个和尚,虽然没有动手,但他们如山岳一般的静立,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就是安国寺新一代的四大天王。

别看这些和尚一个个看起来都三十不到,但实际修为绝对非同一般,安国寺的四大天王已经传承了数百年,每一代的传承,都会挑选优秀的弟子,精心培养在从一堆弟子中选出最为优秀的四人之后,由上一代的四大天王已醍醐灌顶的方式传授内力及武功心法。这每一个和尚的实际修为,若是资质优良之辈,说不得有上百年的功力,就算是在江湖之中,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作为凤翔王朝的第一任皇帝,开国之君——凤之山指定的国寺,安国寺在全国的各地的寺庙之中,有着独特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凤翔国境之内所有寺庙和僧侣,都隶属于安国寺的统一管辖。在凤翔的历史上,甚至还有过皇子和亲王在安国寺出家做和尚的先例。

而每一忍的安国寺主持也都是在任职的同时,被受封为凤翔国师,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就是见到皇帝也有见君不拜的权力。

按说,这样一位人物,在凤翔国内应该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存在,是众人争相追捧的对象,但是历任主持似乎都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与世无争,除了大型的国祭,几乎很少露面,也从不卷入江湖的争斗。

寺庙里的大小日常事务,几乎都是交给寺院里的长老们在处理,庙里的和尚除了受命外出修行,很少会离开寺院。种种低调的作法,这让安国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很少人能够真正看懂安国寺的真面目。

但不管是朝中的官员还是江湖中的豪杰,都非常自觉的奉行一个原则,能不去触碰就不去触碰,能不得罪就不去得罪。谁都不清楚,安国寺在凤翔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但可以确信的是,他在民间无可取代的地位,在佛教无可取代地位。

林利平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呼呼的东西,递到了和尚的面前,“我是来见主持的。”

四个和尚面面相觑,这么多年来,以这种方式来见主持,林利平还是第一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他手中所持的黒木雕佛,确确实实是安国寺的信物。

青年和尚接过信物,朝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另外三个和尚瞬间就退了出去,“里面请。”

京城之中,靖南侯府。

慕容敬轩看完手中的来信,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的麻花,刚刚接到岭南方面传来的消息,还没有找到慕容希柔的影子,甚至连的消息都查不到半分,好像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那一行可是十几个人,而且还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他们这一行人出事了。

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有多么的危险?是什么人干的?他现在一无所知。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伙人不简单,能够做得如此的滴水不漏,连他们侯府派出的人都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绝非平常人物。

慕容敬轩已经不再寄希望于其他人了,他也无法忍受自己什么都不做而坐在这京城里等候消息,他要自己去寻找慕容希柔的消息。

从来都是如人间谪仙一般他,仿佛被从这世俗污染了一般,一身如雪的白衣换成了难看土灰色麻衣,疏离淡漠的眼中,流淌着焦虑和担忧,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小侯爷”,侯府的管家看着自家的少主人穿着一身家丁的衣服,牵着一匹并不怎么显眼的褐色马匹,整理着行装,满是担忧的劝导,“此事有些不同寻常,还是等回禀了侯爷之后再做定夺吧!”

现在的局势,本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慕容远现在人在东归山军营,这京城里更是需要这么一位头脑清醒的小主人坐镇,可现在,就连这位小主人也要离开,他心中那种不安更加的浓重了。

“不等了”,慕容敬轩声音有些低沉,一如他现在的心情,是他强行要将慕容希柔送走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出事,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慕容希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会亲自将小妹送回岭南的,这段时间,侯府就交给你了,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伤势复发,不能见客。”

“是”,见慕容敬轩态度如此的坚决,管家也只能无奈的答应,“小侯爷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

慕容敬轩换装潜行,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一路上也都非常留意四周的动静,他自认为已经做的很谨慎,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已经落入别人的眼中,他前脚离开了家门,后脚就有个黑色的身影从侯府对面的阁楼上隐没。

流畅的线条,在时绯雨的笔下划出,就像眼前的小溪、山石、树木一般自然,完全融入了这一片宁静的世界,即使闭上眼睛,面前的一草一木也能够在脑海中清晰的印现。

真是美妙的感觉,放任着灵感流淌,享受着手中的笔,如同被神笔马良附身了一般的畅快而真实,画板上画渐渐的丰满了起来,从最初的轮廓,到纤毫可见的树木,到溪边溅起的水珠,全都跃然于纸上。

香雪站在一旁看着时绯雨专注的画画,都看得痴了,看着一张白纸被小姐如同变戏法一般,变成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简直就惊为天人,敬佩到无以复加,眼中满是崇拜的星星。

眼看着一幅画即将画成,头顶突然落下了水珠,将辛辛苦苦画好的画,弄得一塌糊涂,时绯雨抬头向头顶看去,明明一片晴空,哪里来的水珠。

“小姐”,香雪连忙用手巾帮时绯雨擦去额头的水珠,道:“小姐,这好像是酒。”

“啊?”时绯雨摸过画上的水珠在鼻端闻了又闻,果然是酒,脸上立即变了色,“是谁?”

“在那里”,香雪朝着溪谷旁的一颗大树指去,一个灰色的身影斜靠在树枝上,似乎是睡着了,树的旁边,掉着一只酒葫芦,酒葫芦的盖子已经打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弄坏时绯雨画的酒,正是从这酒葫芦中流出来的。

“喂——”,时绯雨恨得牙痒痒的,真想现在就将这个人从树上掀下来,痛扁一顿,可她喊了半天,树上那人就像是睡死了一般,无动于衷。

好吧!你睡着了是吧!本来好心情的时绯雨也被挑起了火气,从旁边的小溪里捡起了几块小石头,照在那人投掷了过去。

“哎哟”,时绯雨也没有料到自己的手法居然这么准,一下子就砸到了那人的脑袋,只听见一声哀嚎,便看到那个身影从树上滚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摔到了溪谷之中,虽然不是很深邃的溪谷,但下面也都是大小不一的坚硬石头,真的摔下来,也会受伤不轻。

“快救人”,时绯雨本无心伤人,几乎是在那人坠落的瞬间,就向香雪喊道,自己也朝着那人扑去。

时绯雨救人心切,都忘记自己还是站在巨石之上,而巨石跟那人坠落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竟然就那么往下跳去,香雪看到,立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小姐,小心。”

就在香雪提醒的当口,时绯雨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而她的前面,杵着一截断木,正对着时绯雨的胸口,看起来,竟是比那个树上坠落的人更加的危险。

时绯雨看着越来越近的断木,脸色也变得煞白,她所幸闭上眼睛,只是心中有些淡淡的遗憾,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结束的,还真是有些狼狈啊!

时绯雨已经做好被巨木穿胸的准备,但半天都没有等来那穿胸的刺痛,她半空中飞舞的身躯似乎是被什么托住了一般,心有余悸的她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时景魁那张熟悉的面孔。

“哥——”,时绯雨眨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时景魁救了她,眼角扫到他腰间的酒葫芦,她顿时明白了过来,“刚才是你。”

只见时景魁的一只脚轻轻立在断木之上,双手将时绯雨抱在住,他慵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另一只脚尖在断木上一点,抱着时绯雨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小姐,大少爷——”,香雪没料到树上的人居然是自家的公子,更想不到,他居然会当着她的面将小姐带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葱绿的树林之中,竟是急得哭了起来。

时景魁抱着一个人在树枝之间跳跃着,如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羽毛一般,速度竟然比林中的飞鸟还要快上几分。

时绯雨只看到眼前的绿叶不停的向后飞,耳边甚至还能够听到呼呼的风声,像是在空中飞翔一般,轻飘飘的,而身后香雪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朦胧了。

最初跟在时景魁的身后的影子,追逐的他的身影,慢慢的越来越少,终于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们两人,他这才停了下来,将时绯雨放在地上。

重新脚踏着实地,时绯雨心中才找到了那份安心,看着四周完全陌生的树林,似乎看到尽头一般,头顶也被那密密麻麻的枝叶给遮挡,从能够透过那一小块的缝隙,看到头顶的天空。

“大哥,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时绯雨好奇的问道,时景魁那略显阴沉的脸,让她心中的那份不安,重新被翻了起来。

时景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写满沧桑和怜爱的眼,直直的看着时绯雨,右手沿着时绯雨的头顶,慢慢地滑向了她的脸庞,最后,落在了她的粉颈之上。在时绯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时景魁右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窒息,沉闷,时绯雨刚刚还庆幸自己没有被摔死,可现在,她反而希望刚才时景魁没有救她,至少,她的心不会那么痛。

为什么会心痛呢?自己应该早就知道,时景魁并不是自己的亲哥,他这么对待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自己冒充了她的妹妹的身份,过着本应该属于他妹妹的人生。

时景魁眼中杀机闪烁着,时绯雨在一开始挣扎了两下之后,突然没有动静,好像等着他杀她一般,那杀机又渐渐的隐没,那份凝重和复杂再次包裹着他,让他渐渐松开了手,将时绯雨放了下来。

“咳咳咳”,时绯雨瘫软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从那几乎死亡的死亡的窒息之中喘息过来,她丝毫都不怀疑,刚才时景魁是真的想了自己。她只是想不通,时景魁为什么在最后的关头又放了自己,就这样,将自己终结了,不是很好吗?

“我早就在怀疑,你不是小雨。”时景魁背着手,背对着时绯雨,不想看她那张几乎跟自己的亲妹妹一模一样的面孔,他刚才,差点就将这个面孔的主人送上了断头台,“刚才看到你画画,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听到这样的答案,时绯雨有些想笑,既然早就怀疑了,为什么又停下了手?既然停下来了手,又何必再做那些无用的解释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时景魁突然转身,圆睁的双目,锋利的眼,如同刀一般一层层的拨开了时绯雨的伪装,似乎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我究竟是什么人?”时绯雨抚摸着脖子上残留的窒息感,自己还真是倒霉,被卷入这个世界,每一个被人揭露身份,都要面对这种生死一线的游戏,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命大,还是该庆幸自己的命苦。

时绯雨也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顶着别人的光环,过的再愉快,也不是真实的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拆穿,比如说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来历,说起来太荒诞,太诡异,就算说了,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