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我相信他，我不爱你
原来一切的一切，却是为了她。因为知道她中了毒，只有纯阴之血才能解毒，恐怕南宫傲也知道那女子的特殊性，所以将计就计……
原来如此！
苏雪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却是心痛难忍，南宫傲，你这个笨蛋！
看着苏雪眼睛明明灭灭，北冥天知道，此时此刻，尽管他囚禁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但是她的心依然不在他的身上。
心底忽然涌起一抹残忍，北冥天抓起苏雪的下巴，低沉地笑，“可惜，她已经被我杀了，就在刚才，用这只手。”
北冥天说完，就静静地看着苏雪，希望从她眼中看到痛恨或者其他，可是……
没有，为什么没有！
苏雪只是静静地回望北冥天，“所以呢，你希望我恨你吗？”
北冥天被苏雪的态度所激怒，“你以为这世间上还找得到第二个纯阴之血吗？知道中了那毒的人会怎么样吗？会一点一点的发红、发黑，皮肤溃烂，最后化为尸水，痛苦死去！到那个时候，你以为南宫傲还会陪在你身边吗！”
只有他，只有他会陪在她的身边！所以祈求吧！
“所以呢，你想说你会陪着我吗？为了显示什么？显示你的伟大？北冥天，我发现，你其实满幼稚的。”
就像得不到玩具的孩子，拼命地想要将玩具夺过来，即使将玩具弄破了、弄脏了、弄坏了，也要抓在手里。
可悲的人啊。
“住嘴！”
苏雪被摔在床上，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北冥天注意到苏雪的动作，冷笑了起来，“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无所谓是吗？那你肚子里的孽种呢？你以为你能撑到他降生下来的那一刻吗？”
苏雪仿佛被触动了心中的底线，袖子一甩，直接就将北冥天吊了起来，“解药给我！我要解药！”
苏雪不怕死，可是，她两世以来拥有的第一个骨肉相连的孩子，她和南宫傲的孩子，她不能失去孩子！
“解药？”北冥天笑，“没有解药，只能以毒攻毒，想要活下来？那就陪在我的身边，你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我说了才算！”
“你！”
北冥天一下子扯开苏雪的禁锢，离开前，转头看了苏雪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苏雪的错觉，那一刻，苏雪似乎看到北冥天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悲哀之色。
“对了，你该庆幸你没有选择离开，因为，离开了这里，没有我的药，你的死期就到了。”
听到这话，苏雪猛然一惊，难道……
“你想做什么？”
“与其有心情关心一只老鼠，还是多想想该怎么求我救你和你的孩子吧。”
红发在结界外等了整整一晚，却依然没有等回颜风，便心知凶多吉少，连夜赶回北蛮，想要搬救兵，却又惊闻天启变天。
“老大让我们过去支援，动作快！”
“出了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什么，南宫傲新娶的那个女人被暗杀了，鲜血流了一地，这之后，那女人的家底也被抄了，据说她的叔叔一家打算谋朝篡位，被满门抄斩……对了，你去哪里了？颜风呢？”
红发连忙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通，铁锤弟毫不客气就是一拳，“你们这两个没有义气的家伙，不是说了什么行动都一起的吗？大哥是这样，你们也……”
少言寡语的铁锤兄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不管怎么样，先和大哥联系吧，或许他会有办法。”
红发虽然心焦如焚，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当众人赶到天启皇宫之前时，午门之前已是血流成河，杀戮还在继续。
“皇上，冤枉啊，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造反啊！”
正在嚎啕大哭的，似乎就是这次造反的主角天启尚书。
南宫傲只是定定地坐在位置上，抬了抬手，一边的景德开口道，“皇上说了，只要你肯说实话，可以饶你一命。”
“皇上，臣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景德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虽然我也想帮你，不过，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刑天没有那么多废话，一下子落在了一个人的身边，刀影快得看不清，一刀下去，一颗人头落地。
“嗯，炳尚书，好好看看你儿子的眼睛，他到死都还看着你呢。”
人头落地的正是炳尚书的儿子，正好滚到了炳尚书的身前。
“炳尚书，看来你上辈子是积了不少德啊，这辈子有了这么多个儿子，不管再多也就十二个吧，你说，算上你的妻子、侍妾，多久就会轮到你呢？”
“皇上饶命啊……”
南宫傲再次抬手，又是一颗人头落下。
红发以及铁锤兄弟赶到了张远的身边，红发见南宫傲在忙，便将事情告诉了张远。
张远低斥一声，“糊涂！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自己独创，他当自己有不死之身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南宫傲让景德来探问情况。南宫傲从景德那里获悉了苏雪的所在之后，却没有动弹，只是望向尚书一家的目光中更带了几分冷冽。
“真的不说吗？炳尚书，看来朕的耐心似乎不是很够用，这样吧，现在换一个方法。”
南宫傲拿出一把匕首，“若果这把剑的剑尖指向谁，谁就是下一个死者，你说，谁是下一个的倒霉鬼？”
所有人都盯着南宫傲手中的匕首，当那剑尖指向尚书的时候，有人松了一口气。
南宫傲淡淡一笑，“尚书爱卿，看来你的做法你的孩子都不认同呢，刚才朕还听到有人松了一口气呢，那么现在，刑天……”
刑天依然是一言不发，一下子落到了尚书的身边，没有等尚书开口就举起了刀。
“停！”
就在那刀要将尚书的头砍下的那一刻，尚书终究是开口了。
“我说！我说出幕后的指使者！”
铁锤弟看得咂舌，这一地的人头啊，就是为了逼出这么一句话，这南宫傲还真是，心狠手辣。
南宫傲淡淡一笑，“有请尚书……”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横空出现。
南宫傲面色一整，“保护他！”
横空而出的黑衣人分成两拨，一拨朝着南宫傲而去，一拨朝着尚书而去，两边都是下了死招，明显要这两个人死。
“看来我们上场的机会到了。”
铁锤弟嘿嘿笑了一声，甩了甩手中的铁锤。
原本围观的老百姓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作鸟兽散，正好给了几人便利。
红发正是郁闷之时，此时有施展余地，更是毫不客气，直接朝着黑衣人喷射火焰，铁锤兄弟配合无间，一锤就是好几个人倒下，刑天更是来一杀一，来二杀双。
南宫傲则完全无视来杀他的黑衣人，径直往尚书的方向而去。
那尚书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一看到南宫傲来，刚想开口，却停在了那一刻。
一把匕首破空而出，正好扎进尚书的喉咙里。
“该死！”南宫傲眯眼，手掌翻飞，顷刻间数十个黑衣人全部倒下。
“殿下！”
“他……”
看到尚书的尸体，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南宫傲想到那甩匕首的人，那个人的眼神……
是北冥天！
若是寻常人匕首，南宫傲不可能阻止不了，没想到北冥天竟然亲自出马了。
见南宫傲一言不发地离开，张远就要跟上去，刑天拉住了他，“不必了，这件事，殿下想必想自己解决。”
红发看向景德，景德也点了点头。
南宫傲一路追击，一直到了树林里。
“北冥天！”
南宫傲一招叶剑云集，挡去了北冥天的去路。
北冥天停下，拉下了脸上的面罩，“南宫傲，好久不见。”
王与王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怎么，叫住我，却一言不发，你想对我说些什么？正好我还有点时间，倒不介意听你求饶。”
南宫傲握紧拳头，“为什么？”
千言万语，只汇集成这三个字。
“什么为什么？你是问我为什么在你身边潜伏这么多年，还是为我为什么劫走苏雪？”
南宫傲只是沉沉地望着北冥天。
北冥天忽然哈哈大笑，“南宫傲，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你以为你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吗？难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在你身边的意图？南宫傲，你未免太自负了一些！从现在开始，你的女人，我要了，你的国家，我也会夺过来的！”
南宫傲望着北冥天毫无笑意的眼，半晌，才缓缓道，“国家，你想拿就拿去吧。”
南宫傲忽然笑了，“如果你劫走苏雪只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那我给你，把她还给我。”
“南宫傲，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想到南宫傲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的话，抑或是恼怒于南宫傲竟然说出这般话，北冥天沉了脸色。
“那你还想要什么？北冥天，如果你只是想赢我的话，到这里就够了，再继续下去，你会输得一败涂地。”
南宫傲淡淡地说着，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南宫傲，你哪里来的自信！”
有什么声音由远及近。
南宫傲略微侧了头，“是他们来了，你走吧。”
北冥天咬牙，“苏雪是我的。”
南宫傲垂下眼睛，“是吗？如果你能保护好她们母子的话……一切就拜托你了。”
尽管已经迷迷糊糊在小筑里过了不知道几个日子，苏雪还是睡得极其不安稳。
“妈妈，好疼，好疼啊……妈妈救我！”
即使在梦中，苏雪都会梦到一双小小的手，一双满是泪水的眸子，稚嫩的声音在求救，苏雪是多么想救他，却是无能为力。
自从北冥天撂下那番话之后，苏雪总会被自己的噩梦所惊吓，然后又是无法成眠。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离北冥天施行那个计划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近了……
苏雪掐指一算，明天便是那一天了，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那么不安。
忽然，小筑的门开了。
平常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来的。
苏雪紧张起来，是北冥天还是秦越帝？
不知道是因为有恃无恐还是什么缘故，苏雪觉得北冥天反而不会伤害自己，但是换做是秦越帝就不一样了，只要想到那一日亲越帝阴郁的视线，苏雪就浑身发冷，苏雪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北冥天的计划真的失败了的话，不仅北冥天会遭殃，她自己恐怕就会是秦越帝第一个开刀的人。
人越来越近，苏雪的手已经按在了床缘，一有情况，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然后，苏雪看见了北冥天。
只是这一天的北冥天似乎有些奇怪。
北冥天在喝酒。男人喝酒算不得什么，不过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北冥天竟然在喝酒，而且还喝得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更重要的是……
鲜血！苏雪在北冥天身上看到了鲜血。
“你怎么了？”
苏雪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然而北冥天只是一言不发，看着苏雪的眼睛叫苏雪有些毛骨悚然。
“苏雪，你猜我今天去了哪里？”
北冥天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好不温柔，就像在呢喃一般。这样的北冥天是苏雪所不熟悉的，苏雪甚至怀疑北冥天喝醉了，虽然北冥天的酒量摆在那里，不像是会喝醉的人。
“北冥天，你受伤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北冥天心里的妖怪。
“受伤？”北冥天低下头，在看到身上的鲜血之时，眯起了眼睛，然后，他想起来了。
他辛辛苦苦筹划的一切，却被南宫傲轻而易举地破解了，尽管他成功地灭了口，但行动还是失败了，向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秦越帝自然是大发雷霆。
三百鞭，对于北冥天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也习惯了秦越帝的暴怒，像这样的惩罚，在他的预料中，还算轻的了。
北冥天只是不甘。
对于南宫傲离开前的那些话耿耿于怀。
——国家，你想拿就拿去吧。
——如果你劫走苏雪只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那我给你，把她还给我。
——是他们来了，你走吧。
——是吗？如果你能保护好她们母子的话……一切就拜托你了。
明明赢的人是南宫傲，南宫傲甚至追击到了他，却偏偏没有杀掉他，为了什么？北冥天比谁都清楚。因为南宫傲明白，如今能够救苏雪的，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
北冥天从来没有这么不甘过，哪怕潜伏在南宫傲身边那么多年，哪怕幼年时期遭遇过那么多的屈辱，哪怕被从太子之位拉下来之时，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屈辱。
明明苏雪是在他身边，明明苏雪的性命掌握在他北冥天的手里，北冥天却依然有种输了的感觉。
不！苏雪是他北冥天的！
北冥天像是自我催眠一般，走到苏雪的身前，抬起了苏雪的脸。
觉察到北冥天的怪异，苏雪别开了脸，“北冥天，你醉了！快去休息吧！”
“休息？对，该休息了。”
北冥天说着，径直抱着苏雪躺了下去。
“北冥天！”苏雪自然是不依的，剧烈挣扎起来。
北冥天被苏雪挣得不耐烦，直接拉住她的双手，放在她的头顶，“不准拒绝我！你是我的！”
“不，我是我自己的！我不爱你！放开我！”
——我不爱你！
这四个字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北冥天的理智。
“住嘴、住嘴！”
北冥天以手封住苏雪的唇，不想再听到从苏雪口中吐出的任何他不想听的话语。
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苏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这个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如同鬼刹的人，真的是北冥天吗？
放开我！
苏雪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我信错了你了吗？北冥天！
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苏雪有种被深深背叛的感觉。
想要强迫她？苏雪眼中闪过一抹狠戾，谁也别想！
察觉到苏雪不再动弹，北冥天的动作一顿，还以为苏雪放弃挣扎了，却感觉到压着苏雪的手指下一片湿润，一种恐惧感叫北冥天松开了手。
满手的鲜血。
苏雪竟然是宁为玉碎，咬舌自尽了。
“苏雪！”
北冥天一下子清醒了，“我做了什么！”
眼前是苏雪满口鲜血，衣衫破碎的场景，若果换做是平常，苏雪早就不客气地揍过来的，只是因为被他限制了能力，又剥夺了体力，如今遭到这样的侮辱。
北冥天有种马上就会失去什么的感觉，不仅是苏雪的人，连那曾经静静望着自己的眼睛也……
北冥天连忙撬开苏雪的嘴，“别死！我不会再动你了！我发誓！”
从怀中拿出最好的创伤药，北冥天不敢让苏雪合起嘴巴，只能让药在掌心化为粉末，倒在苏雪的嘴巴中。
做完这些，北冥天定定地望着苏雪，仿佛怕她想不开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别想不开，我不会再做了。”
苏雪看也不看北冥天一眼，仿佛在她身边的不过是空气，仿佛她已经成了幽灵。
北冥天以为苏雪还是想不开，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现在就想死是不是太早了？”
北冥天声音沙哑，“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血是谁的吗？告诉你，我今日去了天启了，这些是南宫傲的血！”
听到北冥天的话，苏雪眨了眨眼，缓缓回过神来。
察觉到苏雪的眼中再次有了光彩，北冥天低哑一笑，眼中有抹悲凉之色，“他死了！是我亲手杀死他的！恨我吗？恨我的话就振作起来，我等你来杀我。”
北冥天说完，拿起一把匕首塞进了苏雪的手中。
就这样吧，结束这一切吧。
为什么人总是要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为了一眼的惊艳，毁掉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甚至连自己的目标都变了，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然而，却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啊……
就这样结束吧。
北冥天静静地等候匕首入骨的滋味，却迟迟没有到来。
疑惑地睁开眼睛，北冥天对上苏雪的眼睛。
“你在撒谎。”
因为舌头受伤的缘故，苏雪说的话并不是很清楚，但北冥天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不会死的，你杀不了他。”
苏雪一字一顿地道，看着北冥天的眼睛，不闪不避，显示出对南宫傲的完全的信赖。
“他说过，相信他。”
所以，苏雪相信，南宫傲不会死的，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
北冥天被苏雪与南宫傲彼此之间的信任所震撼。
不管是南宫傲还是苏雪，当他们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另外一个。南宫傲在面对千辛万苦，费尽半生才得来的国家以及苏雪之间，好不犹豫地选择了苏雪的安危。而苏雪则在完全不知道情形的情况下，在自己的生命和尊严都遭到最大的威胁的情况下，依然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南宫傲。
而他却做不到。
北冥天慢慢闭上了眼睛。原来是这样吗？原来他输的就在这里？
北冥天扪心自问，他对苏雪的感情确实超乎自己的想象，甚至应先了自己的目标，计划，可是，北冥天自认，在面对抉择之时，他既没有南宫傲的果断，也没有苏雪的潇洒。
原来，他早就输了。
北冥天慢慢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死寂。
原来他早就输了。那他又在强留什么？
一只手抬了起来，苏雪看着北冥天的眼睛，“药。”
北冥天从怀中掏出金创药，“这是最好的伤药，你每天涂在舌头上，不出三天就会痊愈。”
苏雪却仿佛没有听到北冥天的话一般，拿着匕首来到了苏雪的面前。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吗？北冥天苦笑，没有动弹。
只是叫北冥天讶异的是，苏雪只是拿匕首划开了他的衣服。
如苏雪所料，展现在苏雪面前的是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明明是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在看不到的地方，却满是伤痕，几乎体无完肤。
新伤口明显是鞭伤，还是有倒刺的鞭子造成的，伤口外翻，即使有处理过了，还是有鲜血不断渗出。而在没有新伤口的地方，则布满了旧的伤痕，那些伤痕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了，而且看得出来，这些伤痕都是极重的伤害造成的，推算一下时间，甚至有些是孩童时代早就的。
明明只是个孩子，就承受这样的伤痛，明明是个神医，却偏偏不自治。
苏雪在药瓶中找到粉状的金创药，细细地在伤口上涂抹开来。
而北冥天则是完全怔住了，他知道苏雪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人，也已经做好了被回击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到……
“为什么……”
终究是忍不住，北冥天哑然开口。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苏雪似是有些羞恼地，略微用了重力。
北冥天没意料地闷哼一声，但在这之后，一个声音也没有发出。
苏雪抿了抿唇，“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还是在生气啊。果然，遇到这种事，肯定会生气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北冥天却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他及时醒悟了过来。如果真的做了错事了的话，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苏雪了，再也看不到她生气的样子了，真好……
为什么，明明是输了，却有如此轻松的感觉呢？
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还会感到幸福？
“你在笑什么？”
涂好了药，苏雪抬起头来，却见北冥天淡淡笑了。
这笑又是苏雪从来不曾见过的，仿佛看清了什么，看透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像终于明白了……”
后面的话，北冥天没有说出来，苏雪想问，但终究是沉默。
或许，在这一刻，北冥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吧。
两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星空。
许久，北冥天站了起来，“我会送你回去的。”北冥天顿了顿，“你该去的地方。”
可惜，苏雪等到了北冥天开窍的这一天，秦越却没等到秦越帝觉悟的一天。
当晚，秦越的边境传来紧急军情——雪舞和天启联合压境。
北冥天被直召回宫中。
“废物！你看你做的好事！”
秦越帝将奏折直接拍在了北冥天的脸上，北冥天默默地打开奏折，详细阅览了上面的消息，目光闪烁。
“该死的南宫傲，他竟然敢！他怎么敢！”
秦越帝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似是已经癫狂。秦越帝苦心经营，绑了苏雪，就是为了以防雪舞和天启联合，却没想，南宫傲竟然棋出险招，一下子打得秦越手足无措。
北冥天眼观鼻、鼻观心，“父皇，不妨让儿臣和他们协商一番？”
“住嘴！”秦越帝抽出剑，指着北冥天的鼻子，“协商？你想怎么做？割城池、卖国土？还是要朕这张老脸去讨好那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秦越帝越说越激动，剑尖划破北冥天的脸，北冥天却似乎浑然未觉。
“你瞧瞧你做了什么！朕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你不仅暴露了，还屡次三番地失败，朕留你何用！”
说着，秦越帝手中的剑就要朝着北冥天的胸口刺去。
北冥天不躲不避，眼中有种认命的暗光。
忽然，秦越帝的剑停住了。
北冥天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握紧了拳头。
北冥天太过了解秦越帝了，若果是气昏头了，皮肉之伤定然少不了，但若只是皮肉之伤，倒还是其次的，就怕他回过神来，如果……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果然！北冥天有种想笑的感觉，却笑不出来。
“父皇！”
“闭嘴！现在朕不想听你说任何话，立刻马上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北冥天握紧拳头，迎面又有什么东西扔了过来，北冥天抬手接住。
“怎么，你想造反吗？”
北冥天深吸了一口气，“儿臣遵旨。”
走出宫殿，北冥天展开手中的字条，这是他今日在觐见秦越帝之前收到的——来自南宫傲的消息。
北冥天没有想到，南宫傲会做到这一步。南宫傲联合雪舞的八王，一起向秦越，或者更准确的，是跟秦越帝施压，目的看上去是要秦越灭国，但实际上是要逼迫秦越帝退位。
“南宫傲，你究竟是为什么有如此自信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
北冥天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纸条焚烧殆尽。
……
“皇上，北冥天似乎是拒绝合作。”
刑天一直暗暗跟在北冥天身边，回来跟南宫傲禀告了这个消息。
在此之前，南宫傲并没有将这个主意和八王商量，因此，听到刑天这话，张远有些坐不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合作？”
南宫傲收回目光，“朕打算和北冥天内外联手，逼秦越帝退位，和平解决问题。”
这是最好的，不费一兵一卒，并且还能解决长久问题的办法，只是……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铁锤弟难得说对了一次成语，他嗤笑一声，“天启皇上，你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一些？北冥天怎么可能会和你合作？这才有鬼！”
“比起那个。”红发皱眉，“颜风还生死未卜，再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如果能够和北冥天合作，那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景德替南宫傲说了他没有做的解释，“颜风十有八九在北冥天的手上，如果能达成合作的话，才能救回颜风一条性命，如果落在秦越帝手中，那才叫凶多吉少。”
听了景德的话，铁锤弟和红发面面相觑，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难道说，这个看上去如同笑面虎一样讨厌的男人，实际上是有将一个属下的性命也考虑进去的吗？似乎和他们的想象越来越不同了。
“北冥天拒绝合作，接下来一定会去找她。”南宫傲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众人反应了过来。
南宫傲难得解释道，“秦越帝如今受到强敌压境，一定会找一个最省力的解决办法，而皇后便是他的王牌，皇后是被北冥天带走的，不出预料，现在应该还在他的手中，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现在只要追着北冥天，就能找到陛下！”
铁锤弟的脑袋难得灵光了一回，红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脑袋灵光了啊！”
“那我们动作得快了，否则北冥天将陛下带去见秦越帝的话，我们就……”
众人对视了一眼，立即有了决定，“我们立刻去接陛下回来！”
……
另一边，北冥天回到小筑后，拉着苏雪便走。
自从那一夜起，北冥天变再也没有回来小筑，就连阵法似乎也改变了，再也没有人能够进来，环绕在小筑里的奇怪的香薰也消失了，苏雪有了力气，却还是使不出召唤之术。
“怎么了？”见北冥天如此急匆匆的模样，苏雪有些发怔。
“跟我走就对了。”
北冥天并没有多做解释，他知道，秦越帝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如果动作不快一点的话，只怕就算他们待在结界里，也会被秦越帝找出来。
苏雪没有多问，隐约猜到了什么，“是秦越帝要找我吗？”
北冥天沉默了一下，才简短解释道，“南宫傲和八王联合压境，父皇打算拿你作为人质。”
联合压境？苏雪皱眉，南宫傲这招也太险了，他是在急什么？难道……
苏雪忽然站住了，不再往前走。
北冥天皱眉，“其他的以后再说，先……”
“你先告诉我，距离毒发还有多久？”
苏雪定定地望着北冥天，似乎要看进北冥天的心中。
北冥天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苏雪已经猜到了，“你放心，还有补救的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找到了另外一个纯阴体质的人了？”
北冥天又是沉默。如今的北冥天已经不想再对苏雪说谎，因此他的沉默……
“那你谁的方法又是什么？”
北冥天握紧了拳头，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苏雪，眼中有什么光芒忽然绽放。
只是下一刻，苏雪突然感觉地动山摇。
北冥天扶住苏雪，“不好，父皇找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苏雪便只觉得巨大的声波冲击而来，北冥天连忙遮住了苏雪的耳朵。
而在苏雪的面前，因为没有任何遮蔽，北冥天受到声波的冲击，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了鲜血。
苏雪的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明白了北冥天欲言又止的方法是什么。
“你这个笨蛋！你是打算牺牲你自己来救我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因为受到声波的冲击，北冥天的世界忽然失去了所有声音，眼前只有苏雪的嘴巴一翕一动，情绪似乎很激动。
“你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苏雪的眼睛红了，或许她不应该的，不应该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为了一个绑架自己的男人，为了一个曾经还打算强迫自己的男人。
可是这一刻，北冥天确实太叫她心疼了。
又一波声波冲击而来，北冥天又紧紧地捂住苏雪的耳朵，大声道，“等一下父皇来了，你就要挟我做人质，父皇或许只会迟疑一刻，那一刻就是你逃出生天的机会，到时候你就召唤异兽！这个结界才是限制你召唤异兽的真正原因！”
北冥天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完全没有想到，这样协助苏雪逃走，面对残暴的秦越帝，他又将落得什么后果。
“笨蛋，你给我闭嘴！”
苏雪抬起双手，狠狠地拉下了北冥天的头。
耳朵被捂住，北冥天怔愣了一下，对上了苏雪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却有泪光在闪动，这么美丽的眼睛，在这一刻，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在这一刻，他们是相依为命的。
如果这一刻能够继续下去就好了。
然而再往下。
北冥天的五感慢慢找了回来。
连同唇上的感觉。
她……
苏雪也是微愣，她方才只是太心疼北冥天了，不想他再受到声波的冲击，所以猛地拉下了他的头，却正好碰到双唇。
北冥天的唇，比苏雪想象的要温暖。
或许就和北冥天这个人一样，看上去冰冷无情，但或许，他的内心，其实和普通人一样，也有一颗渴望温暖的心吧。
北冥天眨了眨眼睛，随后率先离开，“谢谢。”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苏雪很清楚这两个字的分量，这或许是北冥天这辈子真心实意，唯一说出口的感谢。
苏雪淡淡笑了，忽然朝着北冥天伸出手……
秦越帝双目赤红，他辛苦培养的爪牙竟然敢携带他重要的棋子逃走！
秦越帝本来要将北冥天碎尸万段，却没想，在烟雾之后，北冥天的匕首架在了苏雪的脖颈上。
“该死的北冥天，放开我！”
苏雪恨恨地瞪向秦越帝，“你们两个最好放了我，否则南宫傲不会放过你们的！”
方才的一切只是刹那之间，在秦越帝看清楚之前，苏雪将北冥天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北冥天明白了苏雪的用心，而如今，也已经错失了逃离的一刻。
“父皇，儿臣谨遵吩咐，方才这女人想要逃跑，儿臣与她缠斗了一会儿，幸得父皇协助，才能拿下这女人。”
秦越帝本来还有些狐疑，但在看到北冥天脸上的血迹后明白了，认为是苏雪估计声波的间隙，被北冥天拿下的。
眯起眼睛，秦越帝又现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做得好，现在，胜利在我们手中了！”
苏雪没有想到，再见到南宫傲，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南宫傲和八王站在城门下的战车之上，秦越帝和北冥天站在城门之上，而苏雪则被吊在了城门上的旗杆之上。
风呼呼地吹在苏雪的脸上，一阵阵的生疼。
或许这就是惩罚吧。是惩罚吧？南宫傲？惩罚我对你的一时的不信任。
苏雪闭了闭眼，如果当时能够冷静下来，想清楚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铁锤弟见状，立刻骂骂咧咧起来，“放开我们陛下！你这狗皇帝！”
铁锤兄拉住了铁锤弟，虽然他的拳头也握得很紧。
“天启皇上，看来你的伙伴还不够火候啊，不过是这种程度……”
说着，秦越帝诡异一笑，手中的线一动，苏雪一下子坠了几米。
“陛下！”
“娘娘！”
红发和景德同时上前一步。
绳子又开始回收，苏雪只觉得浑身被勒得生疼，还不如直接放手，只要绳子打开的话，只要绳子打开的话，她就能使用召唤术了！
“别激动，年轻人，你们的火候还差得远呢。不过啊。”
秦越帝忽然上前，一把扭住了苏雪的脸，“这女人还真是红颜祸水啊，不管是天启的皇帝，还是北蛮的八王，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呢！不过，你这贱妇在外水性杨花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勾引我儿！”
秦越帝说着，狠狠甩了苏雪一巴掌！
苏雪被打得脸朝着另外一边歪了过去。
张远拉住铁锤弟，咬牙道，“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遭殃的是陛下。”
“放开我们陛下！”
一时间喊声震天，却是曾经帮助贵秦越的噶尔扎族人前来声援他们的女皇了。
秦越帝眯起眼睛，望着底下云集的各族士兵。只要想到再过不久，这些全部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天下指日可待，秦越帝就越加兴奋。
“别紧张，你们的女皇不会有事，只要你们乖乖臣服于朕的脚下，朕自然会善待你们的女皇，如何？”
秦越帝眼看胜券在握，已经连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也不想了。
南宫傲至始至终只是静静地望着，一言不发。
张远、景德两人都是焦急不已，一心在等待南宫傲发号施令，无论是要开战还是要协商都好，这样僵持着，只会让苏雪更加受苦。
“皇上……”
刑天阻止了景德的追问，“殿下自有定夺。”
秦越帝也看到了沉默不语的南宫傲，只当南宫傲如今是无计可施了。
“怎么，天启皇，朕很乐意和你讨论边境十城的事情，你看如何？”
这意思，竟然是要南宫傲以十座城池来换苏雪的性命！真是，好大的胃口！
若果是十座城池也就罢了，就怕秦越帝只不过是小打牙祭，怕是即使满足了他的条件，他的贪心也会没完没了。
“殿下……”景德自然是希望南宫傲能够救苏雪的，毕竟相处了这么多日子，可是如果真的拿十座城池交换，那是牵扯到数以万计的百姓的安危啊！而且南宫傲新政之始，如果出了这么大的差池，怕是会导致民心不稳，这就正中了秦越帝的下怀。
南宫傲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却不是看苏雪，而是秦越帝身后的北冥天。
北冥天，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忽然，南宫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殿下？”
“拿弓箭来。”
南宫傲的话叫众人诧异不已。
“皇上，您的意思？”
南宫傲一言不发，从刑天手中接过弓箭。
南宫傲本身的修为就极强，平日里从来都不用武器，这一次，却是头一回。
刑天和景德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南宫傲的本事，秦越帝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见状，眸色阴狠起来，“天启皇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打算做这笔交易了？”
南宫傲只是淡淡地道，“朕的女人，从来不是用来交易的。”
苏雪和南宫傲，隔着遥远的空间，遥遥相望，明明没有只言片语，却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苏雪笑了，“说得好，本宫的男人，也不会是软柿子。”任人欺凌！
秦越帝被南宫傲和苏雪的态度所激怒，猛地将苏雪拉了起来，单手掐住苏雪的脖子，“是吗？那就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吧！”
秦越帝的手指慢慢收紧，苏雪的脸涨红了起来，似乎认为自己主宰生命的感觉很是良好，秦越帝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遽变就发生在这一刹那。
秦越帝忽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同时也放开了手。
北冥天终于是下手了，他的匕首深深扎进了秦越帝的后背。
苏雪趁机翻滚了两圈，将身上的桎梏解开，便开始召唤异兽。
“畜生，你竟然敢背叛朕！”
秦越帝目眦欲裂，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又是一震。
南宫傲的箭正好射穿了他的喉咙。
“哈，射中了！”
铁锤弟拍手叫好。
苏雪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不会，放过，你们！”
秦越帝倒下的时候，有什么光从他的身体溢出。
紧接着，无数的光箭朝着四面八方射去，其中以苏雪所在的地方最为密集。
苏雪瞪大了眼睛，原来她所惧怕的光箭，竟然就来自于秦越帝的身体！
“唔！”手臂被射中一箭，苏雪低嘶一声，这一次，她看清了光箭的真貌，哪里是什么光箭，而是阴毒！
这东西，苏雪曾经在前世看到过。修行确实能使人延年益寿，但却不能使人长生不死，可是据传说，有一种旁门左道却可以使人活而不死。但苏雪曾经听一个修行者说过，这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不死的办法，只不过是将尸毒养在身体里，让自己的身体接近死亡的状态，这种修行是违法天伦的，是被诅咒的，但也是极其可怕的，因为修行这种歪门邪道的人，能够发阴毒，这种阴毒比毒药还可怕，只要射中了……
苏雪大喊一声，“小心箭！”
苏雪快速结印，不断地念着咒语，迅速招来一大批鸟群。
鸟群冲着南宫傲一行人而去，将一行人全部包围起来，不受一点伤害。
“苏雪！”
南宫傲却冲出鸟群，朝着苏雪的方向而去，开什么玩笑，让自己的女人牺牲自己来保护的算什么男人？！
没错，苏雪只来得及召唤鸟群保护她的子民和南宫傲一行人。
“反正已经全身是毒了。”苏雪自嘲地笑。
“开什么玩笑！”
两个身影同时朝着苏雪的方向而去。
苏雪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却被两个身影同时扑倒。
“我绝对不许你死，听见没有！”
说这话的是北冥天，说着这话的时候，箭射中了他的左臂。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另外一边，却是久久不见的颜风。
“颜风？”
苏雪睁大了眼睛，随后看到南宫傲飞掠了过来，“你们来做什么？送死吗？！”
“别轻易给朕判死刑，朕还不想死……也不会让你死！”
南宫傲举起双手，风在南宫傲的手中汇集，迅速形成一道气墙，阻挡住了箭的攻击，只是那些箭好像没完没了一般。
北冥天像是想到了什么，冲了出去。
北冥天来到了秦越帝的身边，此时的他正在一点点的黑化，扭曲，形同鬼魅。
比起那和蔼可亲的虚伪的笑容，或许这才更符合他的本质吧。
北冥天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在了秦越帝的身上。
那液体落在秦越帝的尸体之上，迅速将尸体溶解，化为黑水，随后消失不见。
随着秦越帝的尸体消失了，那些黑箭也跟着消失无踪。
“结束了。”
苏雪怔怔地望着天空。
天，是这么蓝，好像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嗯，我来接你了。”
在苏雪的视线中，南宫傲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时间，从断掉的地方开始，再一次运转了。
然而，就在苏雪伸出手的时候，忽然觉得腹部一痛。
“南宫……傲！”
苏雪喊出最后一个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苏雪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苏雪！”
南宫傲抱住苏雪软下的身子，北冥天迅速赶到苏雪的身边，“让我看看！”
北冥天说着就拉开了苏雪的衣服，看她被箭所射中的地方。
只见那被箭所射中的地方，黑色慢慢蔓延开来，就像可怕的藤蔓，一点点蔓延上苏雪雪白的肌肤。
“这症状……是阴毒！”
“让我吸出来吧！”
说话的认识颜风，“反正我也中箭了，就让我来吧！”
颜风只以为自己时日不多，在这最后关头，为忘记了两王在此，忘记了与苏雪的鸿沟。
“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南宫傲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本中了阴毒开始扩散的黑色藤蔓，却渐渐变成了红色。
北冥天也觉得奇异，“不可能会这样的……”他撕下自己的左臂，看着左臂上的伤，阴毒也开始蔓延，却没有变成红色。
颜风立刻照做，也没有变身红色。
“难道这阴毒只针对女人发生异变？”
赶来的张远提出这个猜测。
北冥天没有说话，站了起来，左思右想，都不认为是这个道理，可是……
苏雪忽然又开始吐血，北冥天连忙赶到苏雪的身边，沾了沾她所吐的鲜血，忽然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
“北冥天，救活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在这个时候，南宫傲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北冥天原本已经松了一口气，听到南宫傲说这话，脸色惨淡一笑，“是吗？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呢？”
如果南宫傲不在的话，或许会选择他？但这年头只是一闪而过。
南宫傲想也不想拔出刀来。
“够了，我可不想再看到这种场面，放心吧，她不会死的。”
北冥天望向苏雪，“真不知道该说她幸运还是……阴毒竟然和原来她所中的毒素相克，将她体内的毒素逼了出来，现在只要等她吐完血，再好好调养就好了。”
没想到中了阴毒反而因祸得福，南宫傲松了口气，小心地将苏雪抱起身来。
北冥天却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如今苏雪已经四个月了，方才如此动作，最好还是好好保胎，找一个好的大夫好好照顾他吧。”
“北冥天……”
听到北冥天的这话，南宫傲便明白了他的决定。
“这一次，是秦越败了，不过记住了，南宫傲，我们的胜负，还没有定。”
南宫傲嘴角轻勾，“放心吧，你这个对手，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北冥天淡淡一笑，最后看了苏雪一眼。
脑海中浮现出相遇以来的种种。
那个闯进他的宫殿，一把将他从他的世界里拉出来的苏雪。
那个在丰收的季节里，在麦田里起舞，如同光明女神的苏雪。
那个在黑夜里，和他对饮三百杯，在他的诞辰之夜和他共舞的苏雪。
那个对他笑，对他恼，既攻击他，又为他疗伤的苏雪。
对了，还有那个吻。
虽然只是个意外，却成了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
在路过颜风的时候，北冥天掏出了一包药丢给了他，“患难一场。”
颜风明白北冥天的意思，不仅是两个人都中了阴毒，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陷入了同样无妄的爱。
苏雪这一昏迷，就是五日。
五日后，整个大陆的格局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越帝的残暴统治早就引起各方的不满，无奈苦于秦越帝的手段，一直只能忍而不发，但如今秦越帝一死，各方势力都跳了出来，打算分这块大饼。
北冥天站了出来，以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帝位，却也同时遭到反派的刁难，找出他当日刺伤秦越帝，并帮助外敌的证据，一时间，秦越朝政风起云涌。
在这个时候，天启和雪舞同时出兵，全力声援北冥天的正统帝位。
北冥天在南宫傲和八王的帮助下，成功解决了内乱，入主正殿。
北冥天做出了一个决定，开放秦越边境，与雪舞和天启通商，两国友好往来。
这一决定立刻引起旧派的反对，但都被北冥天一手压下，并且全力贯彻。
北冥天不仅开放通商，还改革旧制，原本秦越一直都是以酷刑正人，北冥天很早就想改变了，这一次更是大刀阔斧，肃清冤假错案，捉贪官，惩恶吏。
北冥天的新政受到了百姓的全力支持，整个秦越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然而，苏雪就在北冥天正式登基的那一天醒了过来。
“皇后娘娘醒了！”
一个女婢紧赶慢赶地赶来汇报。
铁锤弟有意调戏，“又说错了，是女皇陛下！”
女婢一噎，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八王。
而南宫傲早就不见了人影。
“唔，真是，哪里来的天兵女婢，要喝水也没人……”
就在苏雪抱怨的时候，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了苏雪的面前。
苏雪顺着那修长的手指看去，望进了南宫傲深深的眸中。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陛下！”
张远也走了进来，看到这个情景，顿了一顿。
苏雪接过杯子，撑着身子，喝了一口，“这是过了几天了？”
“已经五天了！”
“唔。难怪。”苏雪按了按额头，只觉得浑身都躺得不太对劲了。
苏雪想起昏倒前的情形，下意识地抚上了腹部。
南宫傲明白苏雪所担忧的事情，解释道，“你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被肃清了，胎儿现在很健康。”
苏雪一听，松了口气，却感觉到注视着她的视线暧昧了起来。
铁锤弟笑得奸诈，“陛下，这孩子生下来是要作为咱们雪舞的储君呢，还是天启的太子呢？”
又是这个白目！
苏雪瞪了铁锤弟一眼，“怎么不是女皇？我就爱女儿！”
南宫傲想到御医的话，知道苏雪如今保胎要紧，不能大动肝火，顺着苏雪的话道，“没错，女儿好，朕也爱女儿。”
没想到，苏雪却呛了他一声，“喜欢女儿可以啊，自己生去！”
南宫傲眨眨眼，知道苏雪已经回想起所有的事情了，想要含糊带过，“那名女子我已厚葬了，以后后宫绝不会再有其他女子，甚至女婢也不会出现。”
“是吗？”苏雪笑得迷人，“不过，干我什么事？你后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着，张远，回去了。”
张远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却不敢扶住苏雪，就怕被南宫傲错手杀死，毕竟不管是苏雪还是南宫傲，他哪一个都惹不起啊。
南宫傲太了解苏雪的性格了，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肯定是要在秋后算账了。
南宫傲自认从来没有背叛过苏雪，但是他也确实做错了，错就错在于他没有和苏雪商量，一个人承担一起，他本意是不想怀孕的苏雪再费心担忧了，但换做是苏雪的话，两个人一起努力，也不会多了这般曲折。
目光闪烁了一下，南宫傲忽然开口道，“先去看看颜风吧。”
颜风？苏雪的脚步一顿，想起她昏迷前，颜风为她受了一箭，连忙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雪到的时候，颜风正在收拾东西。
看到颜风的包袱，苏雪皱眉，“你要去哪里？”
“嗯，天下之大，总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苏雪咬咬牙，对颜风伸出手，“抬起你的右手。”
颜风没动。
苏雪一个箭步上前，拉起颜风的右手，只见颜风的右手臂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治不好吗？”
“不，多亏北冥天的药，毒已经除了，只是这些痕迹还在而已，并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苏雪一掌击在颜风的右手臂上，颜风沉默了。
“这叫不算什么？！”
颜风是苏雪带出来的，也跟她共患难了好几次，苏雪又怎么会不明白颜风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却失去了右臂，而且是为了救她……
“陛下，请不要伤心，这是我自愿的，能够保护陛下，也了了我一桩心愿。”
红发看到颜风的包裹，顿时就皱起眉头来，“什么了却心愿，不是说好跟我们一起共建雪舞吗？现在是怎么样？想一个人落跑吗？”
“就是说啊，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哥，我说的对不？”
铁锤兄弟也一致挽留颜风，不想让他离开。
只有张远明白颜风的心情，“你有好的去处吗？”
“我打算回南疆，或许那里有办法能够补救。”
“南疆？”苏雪想到颜风之前说的蛊，难道还有可以治疗的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似乎就没有挽留的理由了。
“比起我，我想北冥天的情况应该比我还糟糕。”
毕竟是难兄难弟，得到了苏雪的关心，颜风不由得替北冥天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
苏雪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说北冥天也……“不可能，他是神医，一定有办法的。”
“控制阴毒的药，就是他给我的。这药确实能够清除阴毒，但是阴毒是从一入体就开始发作的，陛下你是正好与血液中的毒素综合，所以……但北冥天他当时为了给你治疗，恐怕加快了阴毒的运作，即使后面清除了，症状或许比我还要严重。”
苏雪咬牙，心中已经动摇了。
“正好今日是登基之日，不如一起去看看他吧。”
……
抬头望着富丽堂皇的大殿，北冥天望着曾经一心追求的位置，心中却没有半点情绪。
所有人都走了，秦越帝，这二十几年来和他明争暗斗的人，全部死了，或者被杀死了。如今，他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秦越，却是心如止水。
因为少了一个和他分享的人。
曾经，北冥天从未想过与人分享，后来，心中有了个名字，而如今，那个名字，已经是奢望。
秦越新政，受到了不止是国内百姓的拥护，也得到了其他国家的支持，很多人都很看好北冥天，因此登基这一日，却是热闹。
北冥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洗净了一身的冰渣，只是他的眼底依然没有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传呼引起了他的注意。
“雪舞女皇、天启皇上前来恭贺！”
苏雪……北冥天无法控制地迅速抬头，在门口寻找苏雪的身影。
她还好吗？身体应该没事了吧？
然而苏雪就这么踏进了北冥天的视线，脸色红润，虽然有些瘦了，却是精神灼烁。
北冥天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这样便好了，她若安好，这便够了。
与北冥天的心情不同，秦越的其他臣子却是紧张不已，他们都想到了北冥天曾经在苏雪登基那一日做了那样的事情，虽然这些日子，雪舞对北冥天的态度似乎还算是支持的，但万一出了什么纰漏。
苏雪朝着张远伸出手，张远踌躇了一下，还是将盒子给了苏雪。
苏雪就这么拿着盒子，来到了北冥天的面前。
“喏，贺礼。”
北冥天不疑有他，接过了盒子，秦越的众人都暗暗抽气。
苏雪忽然压低了声音，轻笑道，“怎么，你不怕我报复你吗？别忘了，我可是有仇必报的人！”
“那就报好了。”北冥天却不以为然，虽然苏雪确实有仇必报，但这一刻，她和他是不同的，“可惜你没有劫持我的理由。”
只是北冥天一打开盒子，就愣住了，“你……”
等北冥天以倒下，南宫傲就上前架住了北冥天，以防止如今已经有四个月身孕的苏雪负重。
“护驾、护驾——”
尖叫声响了起来。
苏雪眯着眼笑，北冥天啊北冥天，你错了，怎么会没有劫持的理由呢？
“你们的陛下，我们先借走了，放心，回头还你们一个完好无缺的。”
说完，苏雪按着北冥天当日曾经做的手脚，在烟雾中，带走了北冥天。
片刻之后，一行人出现在皇城外的森林里。
南宫傲和八王等人都骑马，马车里飘出愉悦的歌声。
苏雪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北冥天的脸上画乌龟，让你敢劫持我，让你敢强迫我，让你敢逞英雄！
苏雪说到做到，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铁锤弟打了个寒战，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苏雪，他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有多么记仇。
颜风也坐在马车里，看着北冥天模样，皱眉道，“这样真的好吗？”
颜风也没想到，苏雪竟然会打算跟他一起到南疆，还打包带走了北冥天。
“没什么不好的。那种吃人的地方，就当放个假吧。”
颜风苦涩一笑，“陛下，有时候您的温柔真的很伤人呢。”
苏雪假装没有听到，直到颜风以为她睡去了，才听到她的回应。
“我可没有闲工夫对不相干的人温柔。”
正是因为是自己想要关心的，所以没办法坐视不管。
颜风打开车窗，让凉风吹走车内的闷热。
“说的也是……”
北冥天是被一阵锣鼓喧天的乐声所惊醒。
此时，屋外正是繁星满天。
北冥天的目光落在站在窗边的身影上，回想起了昏迷前的情形。“苏雪……”
北冥天没想到她真的做了，恐怕还是用和他一模一样的方式做的。想到此时秦越可能的情形，北冥天变不由得苦笑。秦越狱新起的雪舞可是不同的。向来传统的秦越，如今在新帝登基时遭劫，恐怕早就乱作一团。
“放心吧，你那里有我和南宫傲的人帮忙盯着，没人敢轻举妄动的。”
苏雪听到北冥天的声音，回过头来，见北冥天嘴角的苦笑，解释道。
北冥天环视了周围的环境一圈，“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我做事需要什么原因吗？”苏雪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走吧，你还走得动吧，今天是南疆的节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南疆……北冥天只觉得愈发诧异，不明白苏雪为何带他来此，正怔愣着，已经被苏雪拉了起来。
只是，向来利索的北冥天却忽然趔趄了一下，右臂顺势搭在了苏雪的肩膀上。
苏雪一愣，视线扫过北冥天的右脚，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挑眉道，“看不出来啊，北冥天，做了皇帝了，连带着连怎么吃豆腐也学会了？好了，今天我高兴，不跟你计较，走了。”
北冥天看苏雪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来扶自己，但脚步却是慢了许多。
北冥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了苏雪的身边。
越接近集市，人潮也越来越多。在街上行走的尽是南疆的少男少女，女子的头上、脖子上和手臂上甚至脚踝上都戴着繁复华丽的银质饰品，服装也是别具特色。天启的服装更偏向文风，女性服装追求飘逸、精致、细腻，而男性服装则以素净、儒雅为主。雪舞因为是各民族集合成的，服装上的种类较多，但也正因为是少数民族和游牧民族，服装偏向武风，无论男女都追求干净、利落，大气。而秦越因为之前秦越帝的专制统治，服装几乎是清一色的黑灰白，几乎可以略过不提。
相比起来，南疆的服装则多了一份郑重，郑重中又透着随意，南疆女子的服装不似天启女子将全身都紧紧包裹，反而露出了手臂和小腿，短装这一点与雪舞的少数民族接近，但在服装的刺绣和布料的选择上，却又比天启女子的衣着更胜一筹。
“如果当初来的时候是在这个地方，就不用烦恼怎么穿衣服了，这衣服看起来也方便多了。”
苏雪的话像是自言自语，但北冥天都听在耳中，却也因此而感到不解。“当初”是什么时候？烦恼穿衣服？
然而苏雪一句解释也没有，只是拉着北冥天往人群的更深处挤去。
南疆的节日里，偶尔也会看到像是苏雪和北冥天这样的异乡客人，南疆人生性好客，再加上苏雪和北冥天都是十分抢眼的俊男美女，一路上都有人朝着他们微笑。
“你是从雪舞来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苏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想起，苏雪望向脚边的小摊，这是一个很小的摊位，只有几个小孩子围在摊子旁边，摊主是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七老八十的老婆婆，她的手上还拿着面人，让人一眼可知她在做什么。
因为雪舞如今还没有统一的服装形制，听到有人认出来，苏雪显得有些高兴，又有些好奇，“是啊，老婆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别看我这老婆子都快走不动了，但消息可灵通着呢！”
老婆婆笑呵呵地将几个面人分给了小朋友，随和和苏雪打呵呵，“你身上的衣着虽更像是天启的风格，但你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是天启的女子，秦越又是那般无趣，那就只有新起的雪舞了。”
果然高手在民间啊。苏雪显得很高兴，又和老婆婆多聊了几句。难得没有阴谋，没有争斗，不用担心刺杀，苏雪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