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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医院的特殊福利

书名:撒旦的复仇甜心本章字数:30384

  心中始终认定自家丫头是在为华泽涵自责,易少寒纵然心头为此闷闷不乐,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着她。

  “如果一定要判断出个错了的人,那么也只会是我这个从最开始就执意强占了你的‘罪魁祸首’,而你绝对是没有错的。我的隐儿乖宝儿,记住了么?有错,也都是我的错,你完全不必觉得有半点自责……”

  易少寒轻柔但不失坚定地捧起怀中深埋的水嫩娇颜,宠溺怜爱地亲了又亲。

  只是想让她更加安心。

  “我以前从没想过我的亲生父亲,竟然会是顾叔叔……少寒,你说,如果你某天发现,你现在的父亲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会怎么样?”

  “你今天怎么净问些怪问题?什么我爸如果不是我亲爸?好吧……小隐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阴影,这样说吧,如果你的假设成立,我首先会去弄清为什么我的父亲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无论是谁的过错,在我看来养育之恩远大于生育之恩,所以只要我爸还肯认我这个儿子的话,我便依然会认定他就是我亲生父亲。”

  之前几个月见不到她也就罢了,这些天整日都有她在身边晃不说,夜夜还都能拥着温软满怀入睡,易少寒一直强忍着。

  她总拿他身上的伤说事,而他也不愿强迫好不容易才想通了又肯留在自己身边的她,因此他便再没有与她过分亲近过。

  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要她的易少寒,哪里还能注意到她问题中掩不住的古怪?

  只是敷衍的回答了几声,便又沉浸在她的美色里了。

  听到易少寒那因急色,而分不清有几分可信度的回答后,聂隐却不由得放松几分。

  如果事实真如她猜想那般糟糕的话,他能够依然坚守原本的一切,也许不失为一种最好的选择。

  因为一直在想事情,聂隐好半晌才意识到他的满头大汗,可能是适才的连串动作牵扯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于是她飘远的神思霎时被抽回几缕来。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不要动……”

  病房内虽没有开灯,但午后的阳光将室内照得无比通透、明亮。

  斜斜的温暖光辉照耀下,坐在易少寒身上的聂隐本能地挺起柔软腰身,细腻雪白小脸被映出层流动的莹白光晕。再加上那满头自然散落的乌黑秀发,愈加衬得她清媚的惑人至极。

  易少寒的视线变得越来越火热……察觉到他的异样,聂隐急忙从他腿上站起来,收拾好病床上下的凌乱,聂隐又跑去打开窗子通风换气,让室外夹杂着花草芬芳的新鲜空气,来驱散满室的暧昧气息。

  不得不说,医护人员对于VIP病房患者的服务,向来积极得紧。

  聂隐这边才刚刚打扫好,前来换药、打点滴的医生护士们便已然鱼贯而入。

  想必见惯了医院里冰冷和不耐烦面孔的普通患者们,一定无法想像,在面对易氏总裁时,那些俏丽小护士精心妆点过的小脸儿上绽开的,是何其人比花娇的明艳笑靥。

  俏护士们在护士长的代领下一到,病房里立时莺声燕语一片,满满的春意盎然。

  刚回到中心医院时,聂隐就注意到来撒旦男病房的护士们,总能把单调的白衣天使工作服,穿出各种制服的味道来。

  明明应该是统一规格比例的连衣裙,但就是有的穿成了模特儿式,有的穿成了超短裙的心跳式,当真让她大开眼界。

  但是,最近这些年轻漂亮的小护士们,却似乎又集体换了战术,走起清纯路线来。

  联想起之前在电梯中无意旁听到的内容,聂隐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着装风格,忽然就有了几分顿悟。

  不过她就算暂时休学,到底还是实打实身在象牙塔里的学生,而且是纯粹凭天性喜好才总是这般清汤寡水的模样的,她们故意勉强的学起来,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么?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她心中猜想,稍早前还无下限地缠着她求欢不止的某人,此时却已换上副惯常的冰山冷脸,尤其是在某护士利用职权之便,故意用柔软的身子靠近他时,易少寒更是无声地散发出冰封百里的戾气来。

  “易先生,您的身体素质真好,我还从没见过像您受那么重的伤,却能恢复这么神速的人呢!”

  趁着负责替易少寒换手臂与胸前伤药的便利,大半个身子都主动偎进他怀里的俏护士,正是早上在电梯里口无遮拦地大倒嫉妒苦水的那个。

  “从今天开始,我身上的药不用你们换了,你们只要每天来一个人送药过来就行了。”

  仅仅看着她的手伸过来准备解他的上衣扣子,易少寒便厌恶得皱起眉心冷声阻止,而且还直接断了这些小护士以后的“福利”。

  若换成是给别的病房患者换药,这班美女小护士们相斥推委还来不及,但若说给易总裁换药,就立即变成了一项争先恐后的美差。

  以至于发展到后来,未免小丫头们争到头破血流,护士长不得不安排了公平公正的“轮换表”。

  因而易少寒此言一出,不仅正暗流口水准备脱他上衣的那名护士愕然怔住,其他忙别的事情的俏护士们也齐齐愣了。

  “隐儿,过来,你现在就学着给我换药。有你在,我不想再让其他任何人碰我。”

  作为冷厉绝情出名的大男人,易少寒这番话听来着实有些雷人,若是换作与他多有来往的人听了只怕要惊掉下巴。

  但效果却也最为直观惊人,顷刻间便让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只有聂隐才是对他而言惟一特别的存在。

  任百花娇艳,他只愿悉心灌溉她这一朵花开。

  任弱水三千,他只取她一瓢清水。

  任红尘万丈,他只会爱恋专宠她一人……

  瞬间接受到众护士羡慕嫉妒恨目光凌迟的聂隐,暂时还没能意识到撒旦男当众说这番话的深层用意,只是怨念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说这些酸话?

  不过就算尴尬得如芒在背,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然习惯对这位霸道病人言听计从,所以在听到他召唤后,纵然硬着头皮还是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

  “看着别的女人脱你老公衣服,你都不会觉得吃醋么?”

  直到他的隐妞儿走近,易少寒脸上的寒霜才略略消融了几分,用不算太大,却也足够她和还僵在一旁的护士听见的声音,故意逗弄着她。

  “你……你胡说什么呢?这里是医院啊,人家脱你衣服只是工作需要,又不是那个……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胡搅蛮缠,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闹了个大红脸的聂隐有些恼羞成怒,但又不好意思提高的声线,使得让她低声的报怨,怎么听怎么有些暧昧的娇嗔味道。

  “好吧,就算你不在意,我也没办法不在意。我越来越发现除了你,我再不想碰任何女人了。”

  虽然这迟钝傻丫头的话有些气人,但易少寒却又爱煞了她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还有以前不太可能会显露的娇嗔语气,无一不撩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根弦。

  任聂隐当下有些罢工的小脑袋再如何迟钝,当下也听得出易少寒这段话,大半都是说给那些对他心怀不轨的护士们听的。

  这一认知,让她不由得心头一暖,似被注出了汩汩春水般,柔软甜蜜得一塌糊涂。

  “其实……其实我也不想你被别的女人碰……”

  为了配合他的恶趣味,聂隐红着脸低下头喃喃吐出这样一句,惹得撒旦男当即抑不住轻笑出声,无限宠溺地抬手摸了摸她头顶。

  众护士在愕然、震惊、嫉妒等一系列急速变化的情绪转换完毕后,纷纷重又扯开献媚示好的微笑。

  只是那看似美艳依然的笑容里,难免都透出些许尴尬与落寞,以及挖墙角、抢夺金龟婿失败带来的绝望感。

  易少寒的话虽是故意说给那些护士听的,但也着实是他的心里话,所以他也当真让聂隐学着为他换药。

  就算隐妞儿生疏笨拙的动作,总会多少触痛他的伤口,但是看着她为自己而认真学习的专注模样,以及不小心碰到他伤口时,又是紧张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样子,他便觉得痛死都值得了。

  直到用了比平时长了将近两倍的时间,聂隐在俏护士耐心快要彻底耗尽时,终于勉勉强强给撒旦男重新包扎好伤口,再次穿回病号服上衣。

  医护人员如来时般鱼贯地退了出去,他扫尽冰冷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却没能察觉到他俊颜上惑人的傻笑,因适才为他换药时的紧张造成的汗湿背脊,单薄的春衫粘粘地贴在身上,弄得好不舒服地苦着脸。

  “隐儿宝贝,看来这些天就只能辛苦你了。放心,你老公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等出院后,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不,我会比前对你更好的!”

  将正要走开的隐妞儿拉进怀里,易少寒笑得满室流光溢彩,但又不失郑重其事地向她许诺着。

  “我们别说结婚了,连订婚都没有过,你却一口一个‘老公’的自居,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呢!”

  聂隐都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她第几次羞红脸了,本想扭过头不看他,无奈他温柔的钳制太过坚定牢固,逼得她只能选择仰头隐藏绯色。

  “哟,我的小隐儿,难道是在怪我没有向你求婚么?就这么急着嫁给我?”

  易少寒故意扭曲隐妞的意思,如愿换来她攥紧粉拳对他没头没脑的一顿“毒打”泄愤,他不仅丝毫没觉得疼,反而被她碰触到的地方都异样地微痒着。

  她真是他的特效药啊。

  “宝贝,等我好了,咱们就结婚。”

  不是寻问试探,霸道如易少寒,直接单方面便初定了两人的“婚期”,惹得聂隐满心甜蜜之余又有些不甘愤懑。

  “哼,谁说过要嫁给你了?”

  于是乎,被人牢牢困在怀抱里的聂隐,没什么气势可言地反驳了这样一句。

  “你的小花儿都为我盛开了,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声音里都透出邪魅欲色的易少寒,却故意露出凶巴巴的样子作威胁状。

  “讨厌!你这人怎么,怎么总是……”

  聂隐被他的突然袭击搞得手忙脚乱,扭动着身子挣扎逃脱,可是他才吃痛般地“嘶”了一声蹙起眉头,她便泄气地不敢再有大动作了。

  可怜的某只隐小花,纵然隐隐猜到他可能故意装痛来牵制她,却还是不得不妥协,生怕真的扯痛他身上的伤。

  “隐儿宝贝,我要好好灌溉你的小花儿,让她为我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如梦似幻的情话绵绵间,意乱情迷的隐小花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任某“花匠”将她的花儿培育得盛开如霞,绽放出美艳不可方物的清丽色泽……

  诚如美丽的俏护士所言,易少寒的身体素质着实优良,到得五月中旬时便可以出院,剩余治疗只要定时回医院做后期复健就可以了。

  易家大少爷出院这天,除了易诚以外,欧婉秋、易雅与顾文轩、周荐言等人悉数到场。

  这么多人外加各自带的助理一起忙里忙外的,本就用不到聂隐做什么,更何况某人还霸道地把她困在怀里,根本不准她离开。

  “少寒,再过几天就是你爸爸的七十大寿,你现在行动又还不是太方便,不如先搬回老宅住吧?”

  自从聂隐回来时发生的那次不愉快后,欧婉秋再面对儿子时就有些小心翼翼,总是副已经好好反省过的样子,也不知是否真的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无所谓,反正做什么也都有人照顾,住哪里其实都差不多。隐儿,你想回哪里?”

  易少寒把选择权交给聂隐,无疑是在向母亲及在场的其他人明示,自己对她已然何其看重。

  “啊?我……”

  可聂隐却被他的问题难住了,就她本心而言,自是不想回到关系较为复杂的易家老宅,可是欧婉秋话都已经说到那个份儿上,又有易诚的七十大寿做铺垫,她又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来呢?

  就在这时,VIP病房恰巧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算是暂时化解了聂隐的尴尬。

  不过,看清来人时,却惹得她和病房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更为尴尬的,面面相觑的沉默局面。

  “表哥,听我爸说你今天出院,我就跟着一起过来看看。”

  仅仅一个月不见,华泽涵竟然比之前又清瘦了几分,不过尔雅俊颜上的笑容却恍惚如昔,就好像他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多谢。”

  若比起隐藏情绪的功夫,易少寒自然不比面前尚显青涩的表弟差,不过怀里的人儿骤然紧绷起来的小身板,还是让他微眯的眼底泄露出丝缕寒意。

  “少寒哪,你的腿恢复得足够好了吗?可不要因为老易过寿,就勉强提早出院哪。这次的车祸,你双腿伤得最重,要是不仔细慎重一些的话,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不好了。”

  不同于儿子与外甥间的暗潮汹涌,华茂春无论目光还是言辞间流露出来的,都是极为真切的关心。

  “姨父敬请放心,就算我不知道在意自己,为了我家隐儿日后的终身幸福着想,也必须得在意自己不是?”

  说话间,易少寒还故意紧了紧怀抱,无比自然亲昵地在怀中人儿额头印上一吻。

  刻意低着头的聂隐,依稀听到某种骨骼收紧的咔咔声,想来应该是谁将垂在腿边的双拳攥得过紧所造成的声响吧。

  感受到一道炽烈灼人的视线投来,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放任自己躲藏在易少寒怀里,鸵鸟般将头埋得更低。

  华茂春哪里看不出,自家儿子深情款款的扫过聂隐后,再看向外甥时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愤怒?赶忙打了个哈哈把适才的话题岔过去,张罗着把收拾好的行李往楼下停车场的车里送。

  其实VIP病房里应有尽有,好些物件在这里用过后依易少寒的身份,也不会巴巴地再收拾起来带回家,所以哪怕再加上聂隐的行李,两人也没有多少东西好折腾的。再加上帮忙的人实在太多,没多久出院手续等也都办好,只是仍然没人知道到底要把易大少爷他们送到哪里去。

  “妈,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就是我爸大寿,家里肯定忙得很,我就不去添乱了。”

  最终还是易少寒亲自发话,他知道聂隐不喜欢太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之前问也只是为了当众表明自己对她的珍视态度,并没有想过真要回老宅。

  “而且,等我彻底脱离这双拐杖后,你们也差不多又要开始忙着张罗我跟小隐结婚的事情了。”

  易少寒状似云淡风清后补的一句,却犹如一枚核弹在VIP病房里炸来,轰得毫无防备的众人目瞪口呆,好像无法听懂他到底在说哪种语言。

  “你……小隐,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最先醒悟过来的是华泽涵,他那故作镇定的面具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碎,望向聂隐的微红双眼,都泛起水亮星芒。

  “表弟,我现在说出来,就是为了规劝你,不要再试图做小隐的‘备胎’。我,是绝不会让她有用到你的机会的!”

  先前还看着一屋子人的面子上,稍稍掩些锋芒的易少寒,见华泽涵上前试图拉起聂隐,立时露出本性中的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凌厉话锋,让旁观的人听来都不由得背脊生寒。

  “是,我是甘愿做小隐的‘备胎’,那又怎样?你之前还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照顾好她吗?结果呢?她跟你这种人在一起,终究只会落得一身的伤!”

  华泽涵也被刺激得彻底撕去所有伪装,同样还是泛红的眼眶,但面对情敌时所迸射出的视线,却如利箭般尖锐。

  “够了,你们兄弟俩在病房里为个女人这样争吵,像什么样子?”

  眼看着两兄弟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华茂春脸上的笑容尽数化为肃厉,眉头紧锁地横在两人中间。

  同时欧婉秋与易雅等人见状,也纷纷上前各自劝说,但惟有顾文轩紧张地站到女儿身边,除了他以外,几乎在场其他人看向聂隐的目光,都多少带了种看待红颜祸水的怨念。

  “不是的泽涵哥,我真的没有当你是什么‘备胎’。”

  沉默良久的聂隐也红了眼眶,避无可避之下,她只能选择面对这样的尴尬。

  “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句真心话,如果没有少寒的出现,也许我现在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可是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我们的个人意愿就……总之,对不起,泽涵哥,这世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是偏偏……”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聂隐越心急就越是有些语无伦次,到最后已然哽咽得难以成言。

  “小隐,你别哭,我明白,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怪你。”

  一见她落泪,华泽涵的脾气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本能地便要上前将他视若珍宝般怜惜了十年的小丫头揽进怀里。

  可是,他终究迟了一步,终究不及现在更加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的行动迅速,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拥进另一个怀抱。

  “没事了宝贝,你没做错什么,要说有错,也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易少寒当下的心情十分复杂,对于聂隐哭着向华泽涵解释,他又是生气又是心酸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这世上也就这个让人头疼的小女人,能让他同时暴发出如此多的复杂情绪了。

  “华泽涵,你如果真不怪小隐,真不想让她再难过,以后就给我离她越远越好!至于你心中有什么怨气愤恨,尽管冲我来就是了,我易少寒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逃避惧怕面对你的怨恨。”

  将他的心肝宝贝紧紧护在怀里后,易少寒才重又冷冷看向面色恨厉的表弟,纵横商场令人闻风丧胆的撒旦一面尽显。

  “好了好了,你们表兄弟之间何必闹成这样呢?手续什么的也都办好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医院吧,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长待的好地方。”

  欧婉秋也站出来做和事老,在众人难以发现的角度,她还极其幽怨地瞥了华茂春一眼。

  易雅自然也帮着张罗尽快离开,毕竟儿女情长这些事最难分辨清楚,就算让他们表兄弟俩在这里继续吵下去,最后也吵不出个结果,反倒让他们这些人更加难做。

  顾文轩没有去别的事,只是心疼地守着女儿,踌躇半晌才轻轻柔柔地出声劝道:“小隐,不如你先跟爸爸回家住一阵子吧,你跟少寒的婚事不是小事,我们总是要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再作定夺才妥当。”

  情绪有些失控的聂隐还不及回应,冷着冰山脸的易少寒已经不耐地代她拒绝。

  “姐夫,聂隐我是娶定了,所以你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至于婚礼的事情,依小隐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在意,我自会安排专业团队去处理好一切,到时候您和姐姐要是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跟团队去好好商量。”

  连人家父亲的权力都给剥夺了,易少寒骨子里的霸道为聂隐可谓已然展露得淋漓尽致,就算手上还必须依靠拐杖才能长时间站立,他那王者般杀伐果决的强大气场,还是足以震慑满定子的精英。

  “易少寒,你凭你代替小隐决定一切?你懂不懂尊重她的意愿?”

  见他连顾文轩的话都不听,华泽涵再次压不住火地往前冲,却被华茂春死死拉住。

  “泽涵说得不错,少寒,你总应该听听小隐的意愿。”

  顾文轩早在女儿重回到妻弟身边时,就已经预料到早晚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所以就算刚刚被顶撞,依然还能保持着惯有的温文儒雅。

  “呵,真是笑话!你们不是都自诩很了解小隐么?我如果不懂得尊重她,你们觉得她现在会选择躲在我的怀里么?”

  他恨不能都把隐妞儿护在心尖尖上了,怎么可能会不尊重她?

  当下这种情况,如果他不尽快果断处理好一切,才会让情绪几近失控的她更加痛苦吧?

  易少寒看着优雅风度不再,赤红着眼睛咄咄逼人的华泽涵,不由得冷笑出声。

  逃避了一个月后,再次面对华泽涵时,聂隐以为自己又要像过去一样脆弱地情绪全线崩溃。

  可是当她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嗅着让那熟悉的干爽气息,听着那熟悉的强劲心跳,她竟奇异地渐渐安下心来。

  不知从何时起,最让她感到安心的竟然已经不是自己龟壳里的小世界,而是他的怀抱。

  原来,无论如何难以面对的情况,只要感受到他的气息包围,她便可以不再恐惧,不再一味地只乱慌乱逃避。

  原来,他极致霸道的爱、他的无限宠溺,带给她的不仅仅只是温暖的保护,还让她学会了勇敢……

  “你们别吵了,少寒说得没错,是我自己愿意跟着他的。”

  积累了足够的勇气,也当够了鸵鸟的聂隐,缓缓自易少寒怀中退出。

  擦去脸颊残余的泪水,她扬起淡然从容的浅笑,挺直了背脊,决心勇敢地面对现实。

  “隐儿?”

  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易少寒难掩惊讶地轻唤了她一声,感觉到她安抚性地回握了下他的手后,他才欣慰地放松下几分紧张。

  “爸,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泽涵哥,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为我好。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聂隐,因为有少寒的鼓励与支撑,我已经学会如何勇敢地面对一切了。”

  聂隐浅浅的笑容落在众人眼里,却灼灼然灿若最明艳的春花般,光晕柔亮得迷人眼目。

  曾经坚信,只有自己才能医好她心病的华泽涵,之前面对易少寒的强势都未曾有过要退缩的心思,但当下看着她如蜕变蝴蝶般光华耀眼的笑容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当真再没有机会把她争取回自己身边了。

  就像她所说的,现在的她已经学会勇敢面对,再不用他这个心理医生帮助……

  “易夫人,也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少寒的。”

  过去的聂隐总是习惯性地逃避矛盾,虽说她曾经因为母亲而对顾家所有怨恨,但是她其实也并没有做出太多实质性的报复,曾经的所作所为顶多也只能算得上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小打小闹罢了。

  就像之前面对欧婉秋甩支票让她离开易少寒时,一来当时的她还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意,二来就是她本能的逃避矛盾,所以才会选择压下受伤的情绪,拿支票离开。

  再之后面对欧婉秋和慕容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也统统都只会一味逃避,就像几个月前面对昏迷不醒的易少寒时一样,甚至都不敢等他清来后求证,就灰溜溜地躲回她的乌龟壳里落荒而逃。

  其实如今想来,她的问题向来都不是出在别人身上,而是自己本身不够自信不够勇敢,所以才会不相信他那样耀眼优秀的男人会真心爱她,不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拥有幸福……

  但是现在的她已然完成蜕变,已然学会了勇敢坚定,所以不会再害怕逃避。

  见她还残留着泪痕的小脸,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欧婉秋等人纷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易少寒与顾文轩则是满面惊喜欣慰。

  与两派人情绪都不同的当属华泽涵,眼看着封闭了自己十年的聂隐破茧成蝶,期盼等待这一天可谓最久的人,当下却心酸心痛得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真的学着勇敢起来了,只可惜让她变勇敢的人,却不是为此努力了整整十年的他。

  然而,除了悲凉轻叹一声无奈,他又能怎样呢?

  “好了宝贝儿,咱们回家!”

  易少寒这回算是彻底圆满了,之前因聂隐见到华泽涵情绪失控带来的小小不快,也尽数在她的勇敢面前烟消云散。

  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到属于他们的小天地里,好好肆意疼爱她一番,以示奖励。

  见聂隐明确表态,顾文轩再无话可说,跟其他同样没了意见的亲眷们一起,各怀心思地离开中心医院。

  易雅与欧婉秋一起回往老宅商量易诚七十大寿的细节,华茂春与华泽涵父子则回返华家。

  顾文轩坐上周荐言的车送女儿与易少寒去故里,但送到后他只叮嘱了女儿几句,并没有耽搁太久就又离开,赶往易家老宅再与妻子汇合。

  “老板,是不是从明天开始,您的临时办公地点就改在故里了?”

  早就看出某人的猴急样,周荐言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把过往在易大少这里吃过的亏,趁机讨回些报复性利息。

  “恩,碧水那边你别忘了派人去盯着,适时可以放出风去说我们晚些时候可能会回那边住几天。”

  从在车上起就已然心猿意马的易少寒并未注意到周荐言眼底的异芒,竟然还真努力交待起相关的工作来。

  聂隐则开始忙着收拾行李,虽说故里定期都会有人来打扫,但她还是更愿意亲手打理,这样会让她感觉这里是他们的家。

  而易少寒虽还在跟周荐言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工作,可目光却总忍不住跟着他家隐妞儿的小身影移动,且越看越按捺不住心底躁动。

  “行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你定吧,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会找周姨帮你摆平。”

  被纠缠了这么半天,要还看不出某特助故意添乱的成分,他也就不是易少寒了。

  果然,把周荃一抬出来,周荐言立时没了再捉弄他的心思,灰溜溜地收拾好东西就赶忙闪人。

  于是乎,世界终于清静了。

  “过来。”

  像召唤宠物似的,易少寒向刚刚把最后一批衣物送到楼上的卧室后,才折返回来的聂隐招了招手,深邃的凤目犹如子夜的星空般暗沉幽远。

  “周特助走了?我还想问他想不想借着易伯伯七十大寿的机会,见一见飘飘呢。”

  分神想着好友姻缘问题的聂隐,并未注意到某人眼底的幽幽狼光,不疑有他地便走到他正端坐的沙发前。

  甚至都等不及她在身边坐稳,易少寒便已然急不可耐地将她拥到怀里吻了过去。

  被他强吻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安宁,直至彼此都快要窒息时,易少寒方才恋恋不舍地暂且放开她红肿的唇

  “宝贝儿,你今天表现得那么勇敢,想我怎么奖励你?”

  易少寒故意将灼热的呼吸,尽数倾吐在她敏感的耳窝里。

  “你……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思绪朦胧间,聂隐脑中忽然冒出这样一段不知曾在哪里看到过的句子,偎在他结实牢靠的怀里,用半梦半醒的迷离醉眼痴望着他,就这般知情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不待他有何反应,她已然不好意思地脸红如灼。

  “好,我的好隐儿,我保证此生都会将你好好珍藏,不让你再受到任何惊吓苦楚,我会给你最为牢固稳定的依靠……就算哪天我不在了,也定会保你此生无忧……”

  原本满脑子绮念躁动的易少寒,完全没想到他的隐妞儿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怔愕半晌方才带着满心柔软,配合她的矫情许下要宠她、护她一生的浪漫承诺。

  只是好好的甜言蜜语,因用了真心真情,说到最后时,竟有些不由自主地沉重。

  “不准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果然,聂隐越听越觉得不对,边蹙起小眉打断他,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担心,我是看我的隐儿宝贝终于长大变勇敢了,所以才会说这些。毕竟人生那么漫长,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当然不会允许自己轻易就离这个有你的世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没我在,你也绝不会四下流离,无枝可依。”

  “少寒……”

  蓦然红了眼眶,酸了鼻腔,聂隐心间无法自抑地被感动填满,本想再说些什么,都才软软吐出他的名字,便哽咽得无法再言语。

  就算她和他最初的开始是个错误,只要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后彼此扶持的走上了“正轨”,谁又能断定他们的未来不是正确的?

  在我们漫长又短暂的生命里,总会有些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不离不弃地静静守候,就像温润如玉的华泽涵,让人如沐春风无比适宜。

  也有些人,会浓烈如酒地让你经历一场疯狂宿醉,但醒来却只余对之来去都如风难以捉摸的恐慌,总觉得与这种人的交集只会是人生中的大梦一场,注定梦醒无痕。

  然而缘深缘浅自有天意,曾以为可能会平淡共度此生的人,却最终成了陌路。而曾经以为相遇过后便是别离,过多眷恋只会徒增感伤的人,却相守成了永恒。

  或许前路还会遭遇种种阻碍,但她如今已然明白他才是最为不舍的人,也正因为有他在身边,向来不敢奢望未来的她也对明天有了期待。

  或许日后还会遭遇更多无奈,但她已然得悟守拙以清心,生性淡泊漠然如她,却在有他相伴后方才学会从容浅笑,淡看花开花落、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聂隐与易少寒搬回故里的第二天,得到召唤的柳飘飘便风风火火地杀了过去,奔向久未见面的闺蜜,竟然有种小别胜新婚般的兴奋。

  趁着撒旦男正在书房里跟世界各地分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聂隐边准备午餐边与飘飘一叙别情。

  “你家阿姨,还住在你那里呢?”

  手中收拾着新鲜青菜,聂隐随口问起柳妈的情况。

  “恩,以前是她总吵着要回去老家躲清静,可是自从……自从那个贱男的真实身份被我曝光,我妈就决定留下来守着我,最近正发动所有老同学之类的,给我寻觅相亲对象呢。”

  提起让人头疼无比的老妈,近来倍受摧残折磨的柳飘飘就不禁翻白眼。

  她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五岁好吧,柳妈却弄得她好像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似的,可谓把她当成滞销商品一样到处推销,丢脸得无以言喻,这简直比失恋对她造成的打击还要大。

  “你?相亲?”

  聂隐惊讶得手上择菜的动作都停滞下来,怔怔地看着都可以堪称当代“白骨精”典范柳大记者。

  “我有什么办法?我妈现在分明就是副不把我找个人嫁了,她就死不瞑目的架势。都怪那个死贱男,要不是他恶意隐瞒身世,分手后还纠缠不清地经常跑来给我捣乱,我妈何至于受这么大刺激?”

  想起周贱男那些没脸没皮地挽回举动,柳飘飘便把白眼翻得更大更勤,圆圆的大眼珠子几乎都要被她给翻出眼眶了。

  “那……你有遇到感觉靠谱的么?周特助他知道你最近都在相亲吗?”

  抿了抿微干的唇瓣,聂隐颇为无奈地斟酌着字眼,她其实满能体会到飘飘的心情,虽然她已经没有妈妈会来用这种方式,给她安排所谓更稳妥的未来。

  如果聂岚还在,如果她还没有与易少寒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曲折,她那同样受尽情伤的妈妈,应该也会像柳妈一样,凭自己的“经验”来保护她,避免她再重蹈覆辙步上母亲辛酸坎坷的老路吧?

  毕竟世上能像她这样幸运,遇到个自己倾心又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愿意不惜与全世界为敌也要与她在一起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她觉得周特助对飘飘也是用情颇深,但爱情向来是两个人的事,身为局外人的她,并不觉得自己认为对的选择,就一定是对飘飘好的。

  所以,如果她在柳妈安排的相亲里,遇到真正适合的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飘飘自己的感觉,只有她自己觉得遇见了对的人,觉得对方会是她以后的幸福才行。

  “哼,一看你丫就严重缺少这方面的经验,所谓相亲,能有几个靠谱的?别遇到那些传说中的极品,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其实最让柳飘飘郁闷的事,每听从柳妈安排去见一个相亲对象,她都忍不住暗自拿周荐言与之做比较。

  更悲催的是,至今为止,那些相亲男竟然没有一个能让她觉得比贱男强的。

  难道真是失去了才会发现对方的好么?

  以前她虽然也知道能成为周氏总裁首席特助的人,必然是业内精英,可是周贱男在她面前时却总是副无下限的讨好嘴脸,以至于她一度以为自己根本没发现过他身上有什么好。

  但当有那些自称各行业内精英的相亲男出现,对比之下她才惊觉,她贱男是何其濒临绝种的极品上选货色,而且绝对是那种不可能会在相亲中遇到的货色!

  后悔了吗?后悔离开他了吗?

  这个问题曾数度浮上柳飘飘心头,但她每次都将之强硬地打压了下去,根本不肯细想,也容不得她去细想。

  就算后悔了又怎样?她与他注定是没有未来的……

  “哎,我今天下午还有个相亲宴要赴呢,我妈这回为了提高效率,安排的可是联谊式集体相亲,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啊?”

  收回越飘越远的思绪,柳飘飘甩了甩头就又变回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眉飞色舞地对如今称霸全职居家小女人的隐妞儿,提出若被某只撒旦男知晓,必有血光之灾的邀约。

  其实飘飘也就是逗逗这个当下浑身都散发着幸福气息的小丫头,并没想过她真的会答应跟自己去凑热闹,所以当聂隐很是认真地点头同意时,倒换成逗她的柳大记者愕然傻眼了。

  “不过我还是要跟少寒先说一声,他下午虽说好像还有好些重要视频会议要开,可我如果自己擅自离开了,他肯定会担心甚至生气的。”

  换成以前的聂隐,哪里会管撒旦男对她担不担心生不生所?

  可现在的她说起这些来,却自然得好像她天生就是如此,如此在意那个在意她的男人。

  “啊?这种事你怎么能跟他说呢?我是要带你去相亲,可不是普通饭局!哦……我说隐妞儿啊,你什么时候跟你家男人学得这么腹黑了?故意要来整我是吧?要是被你家撒旦男知道我要带你去相亲,我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已经跟你这小没良心的,就此天人永隔了!”

  瞠目结舌地郁闷好半晌后,柳飘方才找回自己灵活的舌头大展口才,连珠炮似的对隐妞儿一通报怨。

  不急不徐地边将择好的菜放入洗菜池里漂洗,聂隐边似笑非笑地丢给飘飘一个“稍安毋躁”的安抚眼神。

  “我哪里会那么没人性的出卖你呢?放心好啦,我也只是如你所言地去见识见识,当然不会让他觉得我是要被你拐去相亲的。”

  听到聂隐这番话,柳飘飘总算是放心几分,可是想到易少寒那阴恻恻、冷嗖嗖像冰刀子样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抖了几抖。

  她怎么忽然有种正在自掘坟墓的感觉呢?

  而柳飘飘这种不安感,在与隐妞儿和某冰山撒旦共用午餐时,达到了最顶点。

  明明隐妞儿只说要陪她去参加个聚会散散心,可是易少寒扫向她的极度深寒级幽邃目光,让她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不由得就被盯得背脊生寒。

  哪怕,其实撒旦男不过就只是瞥了她一秒种左右的时间……

  “你愿意出去散散心也好,我等会儿安排人送你,最迟要在晚饭前回来。”

  虽然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但易少寒如今这番话再落到聂隐的耳朵里,只觉得无比的温暖。

  他这样做,不过是因为太在意她,想要更好的保护她而已,并不是刻意在束缚、剥夺她的自由。

  “你一个人在家我还是不放心,要不等会儿你叫周特助过来吧,反正下午你也是要在家里办公嘛,有他陪着会事半功倍也说不定。”

  聂隐提起周荐言提得十分自然且合情合理,怎么看都只是她单纯对自家男人的关心。

  就连听到那个名字心头就一颤的飘飘,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但是易少寒却从她似笑非笑的清亮目光里,看出了些许端倪。

  “好,你放心吧,我会安排。”

  听易少寒故意回答得有些别具深意,聂隐唇畔勾起的弧度不禁又深了几分,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与相爱的人,这种几乎能够心灵相通的感觉,真好。

  吃完午饭把易少寒送回到楼上书房,又被他缠着亲热了好一会儿,聂隐才匆匆冲了个凉,到早已经统统换成春夏新款的衣帽间,随便挑了身由“绽放”的首席设计师给搭配好的长裙套装,就下楼与等到差点睡觉的飘飘出了门。

  被易少寒安排送她们的司机,就是曾经在中心医院附近的商超里,架走赵盈盈的保镖之一,只是到现在聂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柳妈这次给飘飘报名参加的“集体相亲宴”,地点安排在了锦绣食府,对于普通的白领阶层们而言,这已经绝对算是高大上的等级了。所以来到约定的包房时,看到满屋子都是精英模样的年轻男女,聂隐与飘飘也没觉得多么惊讶。

  倒是先到的男女们,因这气质一热一冷,形象上一个明丽如太阳女神般热力四射,一个清丽如月亮仙子般淡然从容的两大美女同时出现,掀起了一股小的高潮。

  当然,热情招呼上来的大多都是雄性,瞬间被冷落下来的雌性们,则大多对新出现的强力竞争者报以敌视的态度。

  大约百余平米的奢华大包房里,并没放置传统的大张圆桌,而布置成了相对方便走动的自助式就餐。

  如此一来,年轻男女们就避免了硬生生相对而坐的尴尬,大可以凭自己喜好,端着酒杯和小餐盘凑到心仪的对象附近去。

  但往往优点也是缺点,虽说相亲宴的安排者特意平衡了男女比例,可由于雄性生物天性里下半身思考的老毛病,自然而然地造成大多男人都围到美女身边去献殷勤,不那么惹眼的普通姑娘,难免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她们再尴尬,也都尴尬不过只是陪同飘飘过来“参观”的聂隐,任她气场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总会有不怕死凑上来。

  谁让在一众为了吸引异性而耗费心思浓妆艳抹,刻意装扮过的“庸俗”女人里,她怎么看都美得宛若清水芙蓉般冰清玉洁,只要是个还有点追求的男人见了,都忍不住被其幽幽冷香所吸引。

  不胜其烦的聂隐心中怨念地想着,周荐言那家伙怎么还不出现,她都已经缩到角落里躲着了,竟然还有不识趣的精英男们前赴后继地过来“打扰”。

  “不好意思,打扰了。”

  看吧,心中正怨念着呢,就又凑上来一个,笑得好像狐狸似的西装男。

  其实也算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就是油头粉面了些,若是平时放在人堆儿里也算出挑,可是若与隐妞心里的“标竿”撒旦男相比,那就……

  哎,完全没有可比性!

  聂隐真心忍不住要怀疑,如果哪天她真的失去了易少寒,还能不能找到“第二春”?毕竟他那样的“起点”,实在太高了,放眼全世界只怕也没有几个能与之比肩的!当然,这也有隐妞儿个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部分因素在。

  不过,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惯了精致的山珍海味,也怪不得她吃不惯家常小菜了……

  “我只是陪朋友来的,已经有主了。”

  专心埋首吃东西的聂隐搬出自进来起,不知已经用过多少遍的借口,虽然感觉似乎又多了几个人围上来,也没有在意地直言公布出自己不是来相亲的。

  早知道周贱男的行动力这么不给力,她才不要答应陪着飘飘来相什么亲呢,毕竟依她的性子最厌烦的就是这种应酬。

  “哼,来相亲就来相亲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就算这里没有能入得了您眼的,也没必要搬出这样的借口敷衍人家吧?”

  没想到响起的意会是个尖酸刻薄的女声,聂隐不由得微微诧异地抬起头来。

  面前除了刚刚凑上来“打扰”的油头粉面男以外,还站着几个不知是旁观还是刚围观上来的男女,而说话的女人则是个五官过于标准化的美女,也就是传说中会让人怀疑成“人工美女”的那种美女。

  惯常冷漠的聂隐,能抬头赏众人一眼已经算是给了极大面子,也就是说千万不要指望她会理这种陌生人,因把她当成假想情敌的无聊挑衅。

  这不,隐妞儿淡淡瞥了眼那疑似人工美女后,就重又埋首吃餐盘坦克的小点心,那优雅闲适的动作,好像身边根本没有围着大约五六个心思各异的男男女女。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不想那疑似人工美女却反而被她的淡泊刺激得更为愤怒,尖锐的音调立时又拔高了几分,惹得更多人侧目,注意到这个有些人满为患的小角落。

  “既然这位小姐都已经表明只是陪朋友来的,甘经理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在小圈子的人群外,忽然响起个很是温和好听的低沉声音,犹如一把古董级的大提琴般悦耳动听。

  “是啊思妮姐,这位小姐都躲到角落来了,显然真的不是来参加……这个聚会的。”

  紧接着是个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犹如胆小怯懦,但又忍不住想要出来说句公道话的小兔子般,忐忑不安地帮着劝说。

  看来这两位与那疑似人工美女是认识的,一个叫她甘经理,一个叫思妮姐,想来是同一个公司组团来相亲的吧?

  不过,说起她这名字……甘思妮?

  思妮这名字本应该是挺好听的,怎么越品越觉得哪里奇怪呢?

  旁边的人正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渐渐站成两派,何曾想到身为主要当事人的聂隐,却已经被自己的奇怪想法给引得神游天外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来他们又争论了些什么内容。

  “我还以为这次换了比较高级的地方,来相亲的人也能相对高级些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小隐,咱们走吧,别以这里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了!”

  柳飘飘早就已经看不过去了,只是打发掉身边的“苍蝇”着实费了些时间,因而稍迟些才跑过来拉起聂隐就往外走。

  “不好意思,我同事比较在意这亲的相亲会,所以有些草木皆兵……不知两位可否给在下个代她表示歉意的机会,让我送二位一程?”

  听出是适才最先帮自己说话的那个好听的大提琴般男声,聂隐忍不住回眸看去,竟是个五官深邃的混血帅哥。

  “谢谢,我们有车等在外面,就不劳大驾了。”

  因为那个什么甘思妮的不友好,使得柳飘飘对于他们这几个明显同公司过来的人,连带的都有些反感。

  但是当她看清那混血帅哥的外形时,也不由得感觉眼前一亮,至少在今天的集体相亲会上,他绝对是最优秀的那个。

  “在下是MR国际中国分公司总经理——慕容杰,如果日后有机会,还希望能对二位进行补偿。”

  混血帅哥慕容杰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尽管被拒绝也丝毫不见恼怒不悦,依然微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可谓将其绅士风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是杰总的秘书,夏沫。”

  小白兔这时也冒了出来,小羞涩状地跟聂隐和飘飘打了声招呼,模样虽只算得上清秀,却怎么看都比自诩大美女的甘思妮顺眼多了。

  “又是姓慕容的……”

  眉心轻蹙地接过混血帅哥的名片,柳飘飘倒是代聂隐嘟囔出了心中所想。

  MR国际中国分公司总经理,又是姓慕容的,只怕跟那个什么慕容娇也有些关系。

  “行了,我们姐妹儿也不是小气的人,就不跟恨嫁的老处女计较这些小事了!”

  柳飘飘很是大气度地甩了甩手中黑色名片,故意放大音量,气得甘思妮脸红脖子粗的再次叫嚣起来。

  她可是堂堂MR国际中国分公司的HR经理,原以为今天这场聚会能钓上几个金龟婿培养感情,哪曾想到连一个比慕容杰强些的人都找不到,再加上晚到的聂隐与柳飘飘两们气场截然不同的美女给强去风头,就此又平白惹了一肚子的气。

  身为记者惯常言辞锋利的柳飘飘,与傲娇的最冷血部门经理甘思妮对上,简直堪比彗星撞地球,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间,便把原本可谓融洽暧昧的相亲宴,变成了不见硝烟的战场。

  “都已经跑来相亲了,你们还装什么装啊?要是有好男人要你们,何至于到这里来挑肥拣瘦的装女神?”

  当真是被气昏了头,明明自己也是相亲宴中的一员,甘思妮却以最恶毒的方式,攻击起她认为是在装X出席相亲宴的这两位“伪女神”。

  “拜托,别以为来参加相亲的,就一定是像你这样没人要的悲催剩女,就不准没相过亲却被人当宝贝供着的幸福女人,来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吗?”

  柳飘飘这话说得当真没有半点虚假,聂隐的确从没相过亲,现在也正被某撒旦男宠得无法无天,而会来这里的借口也实在参观学习一下而已。

  可是甘思妮一派的人,显然不信她的说辞,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为此开始更为激烈的反击。

  女人之间的口水战一但打响,任周围还有差不多同样数目的男人在,也束手无策。

  “你有人要是么?有人要拉出来见见啊!就算你真有男朋友,要不是不合心意,太见不得人,哪里还会跑来参加这种相亲宴啊?”

  站在甘思妮一派的某女,忽然灵光一闪地提出新战术,针对的自然还是对方的“主攻手”柳大记者。

  此话一出,柳飘飘脑中瞬间本能闪过的就是精明强干,文质彬彬的周藏文。

  但是让她为了这可笑的口水战,就找他过来“充场面”,是打死她也绝对干不出来的!

  可是,就在她苦思要如何应对时,那个让她熟悉到又爱又恨的声音,竟然奇迹般地在人群外围朗朗响起。

  “抱歉,我女朋友太贪玩,给各位造成困扰了。”

  一身顶级高订手工西装的周荐言分众而来,俊逸非凡的样貌、浑然天成的贵气,再配上招牌式的文雅笑容,瞬间秒杀一众在场的单身“思春”女性。

  尤其是甘思妮那雷达般敏锐的美目,上上下下地一番打量便立即分辨出,这半路杀出来的男人,正是她苦寻未果的钻石男!

  “飘飘宝贝,我知道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害你生气难过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给你赔礼道歉一回还不行吗?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飘飘,我不能没有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光芒万丈的钻石男,在走到正在气头上的柳飘飘面前时,却立时换了个副摇尾乞怜般的模样,霎时又让众围观者大跌眼镜。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一个随随便便手上的腕表,都够现场还在为房贷操劳一族付清剩余贷款的“金龟”,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低声下气地,去求个还算不上倾城绝色的美女回心转意呢?

  显然,事实胜于雄辩,人家太阳美女果然是有男人要的,而且还是个一看就是典型高富帅的男人救着哄着要。

  站在甘思妮一方的,齐齐都泄气地蔫了下去,除了对人家羡慕嫉妒恨,再没别的想法了。

  而原本对飘飘有些念想的相亲男,这下也彻底不敢再奢望了,毕竟相比之下与人家“前任”差距太大。

  “谁是你女朋友?周贱男,我再明确告诉你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

  彻底在这帮极品面前扬眉吐气了的柳飘飘,竟然还嫌不够过瘾地,又当众甩了高富帅典范的周荐言一回。

  一字一顿地发表完“分手宣言”,浑身倍觉舒畅的她,方才斗胜的孔雀般,昂首挺胸地拉着无语的聂隐离开锦绣食府的奢华包房。

  用后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隐妞儿的话来说——柳飘飘,你丫这回实在是太得瑟、太不厚道、太TMD恶趣味了!

  不过,柳大记者虽不厚道地把及时赶到的周贱男利用了个透,隐妞却向来是十分厚道的,寻了个不顺路的借口,便把飘飘交给周荐言负责送回去,她自己则坐来时的车原路返回。

  尽管飘飘离去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幽怨,但聂隐还是坚信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也许是当局者迷吧,亲自见识过一次“相亲”后,聂隐觉得飘飘被柳妈安排相过那么多人都没有半个能入得了眼的,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心中放不下周荐言,所以她才会暗中联合易少寒,演上这么一出戏给好友制造复合的机会。

  原本她以为迟迟不见现身的周特助,这次怕是要让她失望了,哪曾想到会发生最后的绝地反击,竟是比她预期还要漂亮地打了一场争取真爱回归的漂亮反击战。

  越想越有些沾沾自喜,毕竟以前自我封闭的聂隐,可是从来无暇去管别人的闲事的。因此这可算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为朋友的事如此费心,并且还收获到至少目前看来还不错的效果。

  知道易少寒安排的车就在饭店的停车场里等着,难得出来一趟的聂隐没有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她,而是散步般地自己往停车场慢慢走去。

  嘀、嘀。

  短暂利落的两下汽车喇叭声响起,聂隐只道是自己挡了人家的路,便头也不回地往旁边挪了挪,不想那车却在她身边停下。

  “聂小姐你好,我刚刚看到你朋友好像已经坐她男友的车走了,不知是否需要我送你一程?”

  低调奢华的黑色奥迪车上,坐着的正是可谓追着他们出来的慕容杰,但他那从容浅笑的俊颜上,却丝毫不见半点流于刻意的讨好,眉梢眼角都透着淡定。

  刚刚进入包房时,他们都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哪怕聂隐只是陪同去的,也出于礼貌地至少坦白出自己的姓氏。

  “谢谢,真的不用麻烦慕容总经理。”

  聂隐完全没想到自己陪飘飘出来相一回亲,竟然也能招惹上如此不凡的一朵桃花。

  可惜,都不必等到易少寒知晓,她自己就急急地决定掐断这朵“旁枝”。

  “聂小姐的朋友,既然是易氏周特助的女友,那么想必聂小姐与易氏最年轻的总裁,也是熟识的吧?”

  原本身在MR国际美国总公司的慕容杰,虽被委派到中国来不久,但对于之前闹得A市满城风雨的新闻事件,也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他最初会注意到聂隐,其实是因为觉得她有些眼熟,再加上她又姓聂,便引起了他的兴趣。再加上后来周荐言的出现,他便基本确定了心中猜想。

  像他这样的人会跑来参加集体相亲,其实是有些偶然性的,非要说出个原因的话,应该算是他想更了解“中国特色”吧。

  MR国际设在A市的中国分公司里,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人只道他是年轻有为而已,所以他会与秘书等人一起出席集体相亲会,也没有引起什么疑惑。

  不过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惊得聂隐背脊冷汗直冒,再看向他的目光里除了诧异、探寻以外,更多了重重防备。

  “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实在不能怪聂隐像惊弓之鸟般的疑神疑鬼,毕竟自从与易少寒牵扯到一起,她已然遭遇到太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意外事件,而且一次比一次惊心动魄,甚至都已然危及生命。

  这也是她不反对易少寒在明里暗里,安排那么多人保护她的原因之一。

  “聂小姐,你别那么紧张,我没有任何恶意的,只是……只是单纯的欣赏你,对你有些好奇而已。在来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会出现,其实在刚刚见到你时,我也不知道你是何身份,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而已。要不是周特助出现,只怕我也不会猜到你的真实身份……”

  话说得有些绕,这算是纵横商场多年的慕容杰已然形成习惯的沟通方式,毕竟他背负着比常人更为沉重的东西,想要爬得更高就必须学会滴水不漏。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就离我远远的吧。”

  尽管依然对他有所防备,但聂隐还是对他真诚的解释信了几分,但这几分信任却不足以改变什么,她依然继续表示拒绝。

  与此同时,注意到她出现在停车场的保镖司机,已然将豪车开过来接她。

  冷着面孔与气场,聂隐连句客套的再见都没有说,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关上车门便让司机立即开车离开。

  直到目送聂隐的车消失在停车场出口,目光幽深难测的慕容杰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她似乎还不清楚她的另一重身份,在那个人带着使命来找到她前,他到底要不要透露些许讯息给她知道呢?

  这个总是用冰冷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小女人,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呢……

  当聂隐回到故里时,易少寒已经忙完下午的工作,正坐在客厅里捧着本厚厚的原文书,边看边等她归来。

  进门就见到他褪尽寒霜的温柔笑颜,聂隐惊喜得乳燕投林般冲进他怀里,两人自是免不了好一通亲热缠绵,吻着吻着便在沙发上滚成了一团。

  “小东西,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热衷于当红娘月老了?怎么样,荐言的表现没让你失望吧?相亲会上的好戏,隐儿宝贝可还满意?”

  直到把自己都折腾得气喘吁吁,易少寒才略略放松两人间的距离,宠溺地笑问着怀中已然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

  且不说锦绣食府本就是易氏旗下的,就算聂隐被柳飘飘带却其他地方,只要他想知道,也照样能对她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

  尽管对于柳飘飘带他家妞儿跑去相亲,让独占欲极强的霸道撒旦很是不快,但聂隐在相亲宴上坚守阵地的表现,却让他很是欣慰受用,以至于就暂且原谅了她那个不靠谱的闺蜜好友。

  “恩……周特助表现得是不错,但还是我家飘飘更威武……我从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汉子……”

  聂隐几经努力地甩了甩头才算清醒一些,但还是觉得浑身无力,只能软绵绵地依靠在撒旦男怀里,吹气如兰。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慕容杰的人吗?他跟慕容娇有什么关系吗?”

  提起稍早前的相亲宴,聂隐便不由得想起那个有些神秘莫测的“杰总”,毫不避讳地便问出心中疑惑。

  专一长情的隐妞儿,把易少寒以外的男人都视为“烂桃花”,统统都是避之惟恐不及的,所以也没想过要隐瞒他什么。

  “恩……算是有些关系吧,不过这个慕容杰之前一直是在MR美国总部做事的,所以与A市这边的慕容一脉并不太熟。”

  提起慕容氏,易少寒变得有些谨慎,许多事他还没有想好是否应该让她知道,所以对于MR国际的事他暂且不想与她说太多。

  “怎么?难道我家隐儿对那家伙动心了吗?竟然还敢来跟我问你的‘新桃花’,就不怕我吃醋……把你给活活生吞到肚子里,让别人再也惦记不了么?”

  故意把话题引上歧途,易少寒也不待聂隐回应,话音刚落合又吻住她已然微微红肿的唇瓣,继续在她甜美清新的口腔内肆意探索,用灵敏的舌尖细数着她的一颗颗贝齿。

  在理智被他“攻击”得彻底溃不成军前,聂隐脑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对疑似吃醋的某人感到哭笑不得。

  从他的话里分明听得出来,她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监视”之下的,那么他自然清楚她一直都在拒绝着所有“桃花”,怎么还是会为都被已经她自行掐掉的桃花而吃醋呢?真是有够孩子气!

  她当然未曾想到,易少寒只是借此引开她对慕容氏的注意力,不过他最初因理智而有意岔开话题,转移她注意力的“移情”举动,却直接导致他后来的全面失控。

  没办法,谁让他家隐妞儿总是对他有着最致命的吸引力呢,只要一碰到她,他那些什么冰山般坚强的理智之类的,也统统都再无用武之地。

  等到他略略恢复些许神智时,小丫头已经被他剥得一丝不挂,正哼哼唧唧难耐地在他身下扭动。

  “隐儿,我的小宝贝,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以前与她亲热时,易少寒都会主动做好保护措施,就算偶尔忘情得不能自己,也会在事后给她服下不会伤到身体的药。

  但是在两人真正“定情”之后,他却故意的再没做任何措施,因为,他很想要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可惜当下的聂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除了本能的攀附着动作激烈的他,如泣如诉地大声吟哦,再无法给出任何有意义的回应。

  自从顾建华在其六十五岁寿宴上心脏病发,以至于不久便猝然离世,使得聂隐对高龄长辈的寿宴,都多少有了些阴影。

  柳飘飘在混乱收场的集体相亲宴后,好一段时间都没再露面,直至聂隐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易诚的寿宴,两人才算又再次联系上。

  出于记者本能,飘飘自然是希望能到传奇人物,易氏集团董事长的七十大寿见识见识的,但是她又有些别扭于再与周荐言见面。不得不承认,上一次相亲宴上的事,让她再次抑不住对贱男心动了,所以也就直接造成,她更加极端地想要躲避他。

  “我听少寒说,好像这次连周荃都会出席。因为周氏不是要将发展重心搬回国内嘛,易伯伯的七十大寿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吸引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各界精英人士到场,所以这无疑是周氏回来打开局面最便捷的一条途径。”

  知道好友的纠结,聂隐故意状作云淡风清地丢出枚重磅炸弹,能够见到甚至可能直面采访到商界第一传奇女强人——周荃这样大的诱惑,她就不信工作狂的儿大记者还能扛得住!

  或许在几十年以前,周荃的名字还只是因易诚的发妻而被人知晓,但在黯然与丈夫离婚并离开A市之后,这个名字便渐渐因她本身的能力,而被更多的人知道并认同或仰望。

  商场向来残酷如战场,就好比古今战场大多都是男人的天下般,商场上能得到广大认同的女人,也注定都是少见的传奇。

  放眼所有华人地区,甚至可以扩展到全球的商圈,商界女强人“铁娘子”中,最为被人津津乐道向往着的,除了MR国际背后神秘无比的创始人以外,就属周氏集团董事长周荃最名声响亮了。

  “真的?周荃真的会出席易董的寿宴吗?”

  果然,柳飘飘一听到这个内部消息,立时兴奋得差点从电话里钻出来,站到聂隐面前狠狠摇着她的肩膀确认一番。

  “你应该知道周氏要把发展中心,转移回国内的消息了吧?就算你信不过我家男人提供的消息,难道自己都不会推想了吗?如果换作是你,会不会错过这次寿宴的大好机会呢?”

  许是近墨者黑,聂隐如今越来越懂得借用易少寒式的“语言艺术”,让人不知不觉间便心甘情愿地往她挖好的“陷阱”里面跳。

  这次谋划着把飘飘拉到易诚的寿宴上来,聂隐除了想继续撮合她与周荐言以外,其实还有些私心是想多个能让她安心的人在现场。

  纵然她再如何不喜欢应酬,无论从她是顾文轩女儿的角度,还是她与易少寒之间的关系,都注定她必须要出席这场易诚七十大寿的重要宴会。所以,退无可退之下,她只能尽量给自己多制造些“福利”了。

  已经有少寒在,再加上飘飘的话,她应该就有足够的勇气支撑到最后了吧?

  易诚前妻周荃对柳大记者的“诱惑”,着实不可谓不大,就算明知道难免会在寿宴上遇到周荐言,飘飘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地答应了聂隐会盛装出席。

  反正就算她再怎么躲,那个贱男还是会无孔不入地一天至少出现在她面前一次,也就不差寿宴那天的一次了。

  搞定了最好也是目前惟一的朋友,聂隐接下来的日子便轻松不少,整日都笑靥如花地围着易少寒转,就连寿宴当天要穿的礼服,都是由他安排团队到故里来为她量身打造的。

  五月十九日,转瞬间便已来到。

  自古以来,中国就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一说,因此无论放在什么时代,家中有长辈要过七十岁寿辰,都是家里家外极大的一件事情。

  而这大寿之喜落到地位非凡的世家大族的掌权人身上,就更成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件。

  为了表示慎重,易氏旗下在A市最顶级的“易公馆”,早在数月之前就开始为此筹备,临近一个月前,更是彻底暂停对外营业,将里里外外都装潢一新,为的就是给大老板举办寿宴招待四海贵宾。

  共计九十九层的易公馆,顶层的超豪华观景餐厅为寿宴主会场,九十八至九十五三层为分会场,另外一到五层为迎宾区和媒体采访区,剩余各层则都用来为从世界各地起来的宾客,提供住宿休息。

  十九日寿宴当天,A市几大主干道都阶段性封闭,以确保当天去往易公馆贺寿的重要人物车队们,都能安全通行。

  按理说一年前顾建华的寿宴,惊动整个A市,就已经可谓排场十足了,但与如今易诚的七十大寿相比显然相去甚远。

  由此可见,根从A市的各世家大族当中,还是属易氏首屈一指。

  不过随着在国外渐渐壮大起来的慕容氏及周氏的回归,不知是否将会打破这种一家独大的局面。

  如此大的场面,聂隐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更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紧张自然在所难免。

  若放在以前,以易少寒的身份难免要忙着招待宾客,但车祸重伤尚未痊愈的借口,算是成全了他有足够理由偷懒,把大把时间用来陪伴他不安的小丫头。

  由于处在主人家的立场上,所以早在寿宴开始前,聂隐以易少寒女伴的身份,来到易公馆顶层主会场的休息室,任由专业造型师们给她做发型、化妆、换礼服,那种看着一整个团队的人为她一人忙碌的感觉,让她几乎误以为今天其实是自己的生日宴……

  不过,她也明白易少寒如此郑重其事,不外乎是希望让其他人看到最好的她。

  毕竟以今天场面之空前盛大,早注定不单单只为成全易诚大寿这一件事,每个特别人物的出场,必然都各自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而作为易少寒的女伴,她当然更不可以失了体面。

  “怎么样?”

  经过几个小时煎熬,聂隐总算被造型团队推到老板面前,展示成品。

  由于他们太过严肃认真,弄得她都不禁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撒旦男哪里不满意,让大家的辛苦都付诸东流。

  “我的女人,当然一定会是今晚最耀眼的。”

  易少寒故意板着脸走上前,直至看着隐妞儿紧张得眼底涌现疑似泪光,方才抑不住地展颜低笑出声,将满目惊艳毫不掩饰地倾注到她身上,珍爱无比地在她光洁无暇的额头印上一吻。

  “怎么办,我都不舍得把这样的你,让其他人看到了……要不,咱们‘私奔’吧,不去出席待会那个烦人的宴会了!”

  原本紧张到指尖发凉的聂隐,被易少寒这么一逗,不禁噗一声笑了出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捶了下他厚实的胸膛。

  想不到为了化解她的紧张情绪,他竟然也会有如此幼稚可爱的表现,真是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才不要跟你‘私奔’呢!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被打扮得这么‘倾国倾城’的,不出去让所有人好好见识一下,那我多赔呀?省着那些不明内情的人,总觉得是我缠着易大少你不放,总觉得能成为你身边的女人,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这回本姑娘就让他们睁大狗眼来好好看看,看本姑娘到底配不配得上你!”

  好不容易敛住笑,聂隐很是辛苦地郑重了神色,装出昂首挺胸地傲娇得瑟状,可是还没坚持十秒便破了功。

  其实,即将迎来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宣告聂隐是他易少寒的人,紧张的又何止是她呢?

  “配得上,天底下除了你,就再没第二个人能配得上我了!”

  同样也被她给逗笑了的易少寒,无比宠溺地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随即又觉得不够地将她捞进怀里,直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再不分开。

  可是时间不等人,当宾客们陆续抵达,其他人不敢打扰冰山撒旦,所以欧婉秋亲自过来敲门,催促他们尽快出去帮忙招呼宾客。

  把聂隐装扮成了足以惊艳全场的倾城绝色,易少寒自己当然也不会太草率,一身出自名家之手,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融合了西装与中山装的黑色礼服,将他衬得倍显挺拔英伟,哪怕手上还拄着支黑色拐杖,非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还为之更添了一份英伦风的贵族气息。

  总而言之,当气宇轩昂的易少寒,挽着出水芙蓉般清艳的聂隐出现时,顷刻间便吸引去了主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本都是耀眼若星月之辉的人中龙凤,经过细心雕琢后,自然愈加完美。

  更重要的是,两人连清冷孤傲的气场都如出一辙,以至于让无论熟悉还是不熟悉他们的人看来,都不得不暗赞一句,真是一对圆满如璧玉般相配的完美伴侣。

  有人羡慕,自然难免就会有人妒恨,譬如刻意隐藏在人群之中,看着他们郎情妾意恩爱模样而满怀怨念恨意的某位千金名媛,就险些将手中的香槟杯给生生握碎。

  呵呵,趁现在还笑得出来,你们就尽情地笑吧!

  等到宴会正式开始,好戏接连上演之时,总会有你们哭的时候!

  不,也许到那时,你们都已然欲哭无泪了……

  明明是封闭极佳的易公馆顶层宴会厅,正跟着易少寒四处应酬的聂隐,却突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但是当她悚然回首看去时,却只见金碧辉煌的厅堂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和谐。

  虽说有易少寒在,聂隐除了礼貌微笑几乎就不用再费心力应酬什么,但对着仿佛源源不绝的宾客,笑了近个把小时之后,她的脸终于彻底僵掉了。

  都不用找镜子照照,她也想像得到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假,但是在场笑得发僵的,想必也不只她一个。

  当看到姗姗来迟的柳飘飘,被周荐言半架着,少有的一身修身鱼尾礼服,将她修长高挑的婀娜身材衬托得无比性感,才入场就引去无数狼……咳咳,无数男性宾客的目光。

  “飘飘,你怎么才来?”

  堆了太久的假笑,见到最想见的人,聂隐却有些笑不出来了,总是云淡风清的脸上,甚至还有些小委屈。

  “那你就得问这个绝世超级大贱男了!”

  说话间,柳飘飘还不望咬牙切齿地瞪一眼还把狼爪子横在她蜂腰上的某人,想起明明早早出门却落得个“压轴”晚到,她就气闷得无处宣泄。

  周荐言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嘿嘿地傻笑,望着怀中佳人的深浓目光里除了柔情蜜意,还有毫不掩饰的骄傲自得,分明是把柳大记者当成私人珍藏般在向人炫耀。

  “宝贝儿,我知道你有些累了,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位贵客我必须亲自迎接,等带你见过她之后,我就带你去好好休息,好吗?”

  易少寒哪里看不出身边小女人的疲于应付,只是父亲的七十大寿,身为儿子的他实在不能不来招待宾客。

  而他之所以坚持要把她带在身边,则是想趁此机会让所有人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认真的告诉所有人,他要与她在一起。并且,他也是想趁此机会来宣示对她的所有权,明示那些在暗中偷偷觊觎的人,不要再试图打他女人的主意。

  所以,就算心疼她为了自己而强打精神应付那些陌生或半生不熟的人,他也必须狠心一些,至少也要带她见过那个人后再暂时离开。

  “没事,我总要习惯这些的,不是吗?”

  自从决定要跟他在一起,聂隐就已经做好了未来经常出入这种场合的准备,毕竟在顾家时她就已经见识过所谓的上流社会,知道要成为易少寒的女人,难免需要站在他身边,一起面对这些。

  其实她只是还有些不习惯,但只要有他在身边,她想经历得多了,也就适应了。

  “不,相信我,只有这一次而已。以后,如果只要你不喜欢,就不必为了任何人勉强自己出来应酬,就算是为我也不可以。隐儿,我不愿你再有半点委屈自己,知道吗?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反复强调着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愿让他的女人受委屈,易少寒忽然觉得自己当下拉着她介绍给所有认识的人,都有些孩子气的幼稚可笑了。

  何必呢?

  只要她的心已经属于他,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宝贝儿,不如我们现在就……”

  易少寒温柔体贴的话还不及说完,宴会厅门口处来的小骚乱,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遥遥看才发现,易雅已经难掩激动地恭候在那里,但与迎接其他宾客不同,若她这般名满A市的女强人,能当偌大易氏集团半个家的副董事长,已然四十来岁的成功中年女性,竟然激动得眼底隐隐可见泪光闪现。

  “看来是周荃到了!”

  瞬间身为记者的雷达全开,柳飘飘哪里还顾得上与周贱男置气,挽住隐妞没被某人霸占的那只胳膊,星星眼地便与他们一起往门口方向往。

  周荃,是如今周氏集团的最大股东,企业灵魂型掌舵人,更是今晚绝对主角,寿星易诚的前妻……

  无论是她个人本身的身份地位,还是与今天主角的微妙关系,都足以让在场各路人马,明里暗里地对其多加关注。

  “妈妈,你怎么比我上次见到时,看着又年轻了呢?什么时候把逆生长的秘诀,跟我这个女儿分享分享啊?”

  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波光,但易雅终究还是没有让情绪过度宣泄出来,脸上依旧还保持着适度的端庄笑容,不过依偎到母亲怀里的样子,还是显露出几分小女儿姿态。

  是啊,无论再如何成熟长大,但凡还为人子女者,大半在母亲面前都难免露出些孩子气。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久居高位浸淫出来的雍容强势,让周荃哪怕笑得温柔典雅,仍扩散出令他人不自觉恭敬折服的强大气场。

  衣锦还乡般出现的周荃,一时间惹得众宾客争先恐后地纷纷上前表示问候,显然在场的人都知晓周氏要回国着重发展,个个都盼着能分到些好处。

  见惯大场面的周荃,一边挽着久未相聚的女儿不时低声交谈几句,一边从容应对着自四面八方若潮水般涌来的各路人马,思维敏捷,将任何问题都都处理得滴水不漏。

  “啧啧啧,不愧是商界第一女强人哪,简直比应对全世界媒体的外交发方人还厉害,以一百都完全没问题。”

  柳飘飘不住地摇头赞叹着,对于这般强大的女性,她向来是无限向往仰慕的,或者说这样的成功女性就是她的偶像,她想成为的终极目标。

  “商界第一女强人?飘飘,你之前不是跟我说,那个MR的神秘创始人,才是第一吗?”

  被眼前场面震得有些发怔的聂隐,倒是注意到了柳大记者话中的歧意。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我不久前才刚刚探知的最新消息,MR国际那位传奇创始人,已经在美国病逝了……哎,真是好生可惜,我都还没机会见一见这位终极偶像呢,真是天嫉妒英才啊!”

  提起原本商界的第一女强人,柳飘飘不断地摇头叹息,显然真心的扼腕遗憾。

  “哦,所以你说过的原本排第二的女强人,现在就变第一了是吧?”

  当下的聂隐对于神秘的MR创始人的病逝并没什么感觉,毕竟那样传奇的人物,她从来不曾想过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知道,现在她闲聊般轻描淡写谈及病逝的人,与她竟然有着那样千丝万缕甚至可谓极其亲密的关系,怕是即便从未见过面,也会为此黯然神伤的吧。

  可惜,这世上的如果,都只能是如果而已。

  而这些如果的事,也只是徒劳的让以后得知真相的她,更加悔之晚矣而已。

  “那个,飘飘,既然你这么欣赏我姑妈,不如跟我过去,我为你们引荐引荐啊?”

  压抑着心里奸计得逞般的小小雀跃,周荐言目光晶亮地主动提出要带柳大记者去与偶像近距离接触,当然他也怀着其他的小私心。

  这会儿完全被见到活生生偶像的激动冲昏了头,柳飘飘想也不想地就点头答应,跟着贱男就往人群里挤。

  “姑妈!”

  周荐言敬重中略带讨好地唤了声,看周荃扫向自己的目光还算平和,方才壮着胆子拉过飘飘,准备郑重介绍一番。

  “咦,少寒,你怎么还拄上拐杖了?难道现在的中青年成功人士,又开始刮起如此特别的复古风了吗?”

  尽管已然年过七旬,但保养得宜外加气度非凡的周荃,举手投足间都风采卓然,刻意要晾一晾某人,都晾得甚是不露痕迹。

  也就难怪会让八面玲珑的周荐言,都只能暗自心中流泪地吃着闷愧,连半点不乐意的态度都不敢表露。

  “周姨您就别笑话我这小辈了好吗?我这是因为前阵子出了个小车祸,所以暂且还需要这拐杖辅助着站稳,以免当众搞到什么的,丢了父亲的脸面。”

  就算周荃气场如何强大,易少寒依然能丝毫不被其气势所压,应对得很是从容泰然,甚至还无畏地主动先提到了父亲。

  不过听他提到前夫,早已百炼成钢的周董事长,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如常,丝毫未见半点异样。

  就好像,她已经根本不在乎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了。

  就她像,他真的已经只是她的过去,而已。

  “对了周姨,还没给您介绍呢,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聂隐。”

  迥然不同于吃了闷亏,正在旁怨念纠结的周荐言,易少寒极其自然地便把怀中的小女人介绍给了对于易氏依然有着特殊意义的周荃。

  尽管这位曾经的当家主母已经离开易家多年,但却没有改变她依然是易氏集团大股东之一的现实,所以说他的归来影响深远,并非是夸大其辞。

  “聂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想,以后我们应该还会有更多碰面的机会。”

  周荃颇为公式化地与聂隐握了握手,说出的话也中规中矩地客套,让人有些摸不清她对这位前夫儿子的未婚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但易少寒似乎也并不太在意她究竟是什么态度,好像只是要让她知道聂隐是他的未婚妻而已,当目的达到后,他也只又客气地招呼几句,便带着他的隐妞离开了。

  尽管因为某贱男的不给力,而被偶像给晾到了一边,但柳飘飘却丝毫没有怨怪周荃的念头,反倒愈加觉得这位传奇女子果然名不虚传,谈笑间便能让樯橹灰飞烟灭,简直就是武侠世界里,那传说中杀人不见血的绝世高手!

  易少寒拥着他家宝贝隐妞儿,已经渐行渐远,仍身在前呼后拥中的周荃依然有条不紊地应对着各方的热情,但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多看了聂隐的背影几眼。

  聂隐?就是那个孩子吧?

  呵,看来这个表面清冷淡漠的小丫头,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命运,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宾客基本都已经到场,易少寒不得不应酬的人都已经打过了照面,所以他依照之前承诺的,带着聂隐暂时离开宴会厅,打算回到休息室过一会儿二人世界,等宴会临近尾声,需要他送客时再回来。

  聂隐因他的贴心很是欣慰温暖,乖乖半偎在他怀里往之前的休息室走,不想却在已然远离人群,却还未到目的地的走廊过道里,狭路相逢地遇到了知道会出席寿宴,却并不想遇到的人。

  “寒哥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慕容娇直接无视聂隐,只是满目希冀略带恳求地望着易少寒,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兼容精致的小脸看上去很是惹人怜爱。

  “我没什么话可跟你说的。”

  但是,易少寒显然不是会被她外表轻易打动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的请求,拥着聂隐绕过她继续前行。

  “你不明白……寒哥哥,就当是给我也给你自己最后的机会,好吗?我要跟你说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是关于你自己一切不清楚,但对你而言却非常重要的一个秘密。”

  纵使心头骤然被划了一刀般地疼着,慕容娇却还是咬牙转身,再次挽留那个对她无比绝情的男人。

  如果他再如此决绝,如此不珍惜她所给的,最后的机会,那么稍晚些时,就不要怪她也同样绝情地对待们了。

  冰山依旧充耳不闻地继续前行,但慕容娇所谓的关于他的“秘密”,却引起了聂隐的注意,心中隐隐觉得她并不是故弄玄虚地只为了争取他,很有可能她是真的掌握到什么关于他的重大秘密了。

  譬如说,他那自己毫无所觉,却被她因意外而偷到些许端倪的身世秘密……

  “少寒,也许慕容小姐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呢?反正前面就是休息室,我自己先过去也没有关系,不如你……”

  聂隐对慕容娇不是没有防备和敌意,但是心中越来越忐忑的某种预感,让她停下脚步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劝着他。

  “哟,我的未婚妻真是越来越大方贤德了,现在就开始大度地把自家老公,往别的女人那里推了么?”

  不待她把话说完,易少寒便冷笑着将之打断,话里的别扭怨气更是再明显不过地表达着他的郁结不满情绪。

  刚刚还让他万分怜爱的小丫头,现在却让他有种想要将之活活掐死的冲动!

  他的宝贝隐妞儿啊,果然是他在这世上惟一的克星,总是能轻易左右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聂隐也无奈到有些气结,抬首皱起小眉头看着他,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再劝说他。

  难道要直接告诉他,她猜想慕容娇要跟他说的,可能与他的身世真相有关,因为她曾经无意间听到过欧婉秋与华茂春之间的暧昧对话,所以就推断出,他可能并不是易诚的亲生骨肉……

  拜托,且不说她现在只是“预感”慕容娇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她对自己的猜测都还没有找到确凿证据,怎么能贸贸然便把对他影响重大的“秘密”,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说出来呢?

  “寒哥哥……你现在,真的连几句话都不肯听我说了吗?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变得这样怨恨我?”

  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慕容娇心里怨恨得几欲滴血,但面上的表情却愈加楚楚可怜。

  “慕容娇,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难道非要我当面揭穿,一点脸面不再给你留吗?别以为有你哥哥给你做靠山,我就当真不敢动你!”

  正在气头上的易少寒,冰刀子一样的眼神毫无保留地狠狠凌迟向装可怜的女人,若是这个被慕容家给惯坏了的千金小姐再敢触及他底线,就算她哥哥是他的生死挚交,他也绝对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好……易少寒,你狠,你果然够狠!但愿今晚过后,你不会跑来求我帮你什么!”

  就算再怎么迷恋面前这个男人,被众人捧在头顶长大的慕容娇,终究骨子里还是位骄傲的公主。

  为了这个她至今惟一深爱的男人,她已经做到自认的最低,可他却依然不懂得珍惜。

  既然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好顾及或愧疚的了。

  易少寒,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就怨不得她心狠了!

  哦,当然,可能过了今晚后,他也许就不再是易少寒了……

  最后用幽怨的目光又狠狠瞪了聂隐一眼,慕容娇才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公主姿态,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傲娇地转身离去。

  “少寒,我心里乱乱的,总觉得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想把你推给她或任何人,我只是不想你以后会因为这一时冲动的决定而后悔。少寒,慕容娇毕竟不是普通人,她也许真掌握了什么足以威胁到你的秘密也说不定啊?”

  思来想去,聂隐还是尽力劝说着固执的他,总觉得要是放任慕容娇就这样离开,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大事。

  “小傻瓜,难道在你心里的我,就这么没用吗?连个小女人都对付不了?任她慕容娇有再大的本事,难不成还能把天给捅破了?就算她真能把天捅破了,又怎样?我易少寒无论到什么时候,保护自己女人的本事总还是有的。所以,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

  满满的怨气与小小愤怒,都在她满是关切的目光注视下,化为了淡淡的无奈与浓浓的感动。

  易少寒悠悠轻叹一声,将她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中,紧贴着临近心脏的位置。

  他现在也许还不是最强大的,但为了能保护好她,他一定会让自己成为最强大的那一个。

  秘密?

  这世上哪个人会没有秘密?

  利用对手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来争取自己的利益,向来是他在商场上,最为惯用的杀手锏之一。

  他还真不信,自己这回会因为什么不知所谓的秘密,栽在慕容娇手那种段位的对手手里。

  听自信满满的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聂隐终究不好再说什么了,放任自己窝在他怀里倾听那强劲有力的心跳,默默想着,或者是她太过杞人忧天了吧,强大如她的撒旦男,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别人“打败”呢?

  而且,就算现实真被她一语成谶,只要是真相,就注定会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现在至少他有她在身边,所以即便要经历什么翻天覆地的骤变考验,应该也不会被轻易打垮吧?

  再退一万步去想,就算他真的为此一蹶不振,至少还有她在呀!

  恐慌彷徨的心绪随着理性的推理分析,渐渐恢复平静从容,聂隐欣喜地发现自己真的成长了、成熟了、变坚强了。

  原来,她终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别人的支柱,而不是只会懦弱地躲在别人给她的堡垒里。

  “好吧,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你这高个儿替我顶着呢,我怕什么呀!走吧走吧,我真觉得有些累了呢,我们赶快回休息室里休息会儿吧。哎,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准备吃的,我好像还有点饿了……”

  整理好情绪,再次焕然一新的聂隐,扬起春风般温暖清丽的微笑,主动抱着撒旦男强壮有力的手臂,甜蜜依偎着继续前行。

  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如此笑靥如花的模样,易少寒心头不由自主地便浮现一句作家冯唐的一句话: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无论适才慕容娇想要给他的是什么样的“机会”,无论为此将要付出什么代价,此时的他觉得对于自己的决然拒绝,他都不会有一丝半点的后悔。

  尽管后来的种种突变,真的给他带来了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重大打击,但他依然没有后悔。

  因为后悔,也改变不了事实,解约不了任何问题。

  也正如他此时承诺的那样,就算天塌下来,就算他自己的世界几近崩塌尽毁,他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她的依靠,要给她最好的保护与宠爱。

  经过一段暂且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易少寒总算成功把聂隐带回休息室,不过来到远离人群,只余两人单独相处的私密空间,他哪里还有心思肯当真放任她“好好休息”呢?

  仅仅看着聂隐欢呼雀跃地捧着点心,莹润嫣红的樱桃小嘴,一口一口地吃着,易少寒燃起了某种按捺不住的冲动,将聂隐当成点心啃起来。

  远处嘈杂的宴会厅里正忙着走动应酬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那遥远角落里的异样,而偶尔会路过休息室的工作人员,因为那是为谁准备的空间,便也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匆匆路过。

  只是不久后,就要可怜那些稍早前忙碌了几个小时的专业造型人士,还得为易大总裁的一时“兴起”负责,再把被彻底宠爱到一塌糊涂的某人,重新打造装扮一番。

  每个人,一生都会遇到很多机会。

  但即便遇到同样的机会,也会因为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能力不同而带来截然不同的结局。

  如果不是易少寒太过决绝,决绝地拒绝了慕容娇所给的最后机会,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虽说有千万种“如果”,但是现实也正如聂隐所分析的那样,就算能逃避一时,但真相终究是要浮出水面的,纸永远包不住火。

  用谎言编织出来的假象,就算隐瞒得再好、时间再久,也终有会被戳破的一天。

  这,便是所谓天注定的命运。

  其实,终究只是因各人的选择所造成的结局,这就是没人能够逃得开的“因果报应”……

  易公馆。

  九十九层顶的观景宴会厅,闹中取静的隐蔽休息室里,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场激烈贪欢刚刚结束。

  仅仅来得及脱掉外套,还穿着凌乱衬衫的易少寒,尽管已经释放,却仍意犹未尽地埋在已然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的聂隐体内,在贵妃椅上拥紧她温软的小身子,爱怜地亲吻着她轻阖的双眼、微微浸汗的琼鼻,以及嫣红微肿的饱满唇瓣。

  就在他看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再放纵一次时,手机在这时很破坏气氛地响起来。

  电话是“如风侦探社”的社长,那位前A市刑警队里的翘楚人物,前刑警队长楚风打来的。

  由于慕容傲一直在忙军演的事情,再加上易少寒始终觉得调查某些事动用到“狼牙”着实太过大材小用了,所以后续一些调查就都交给了能力也很强的楚风去办。

  “说。”

  接起电话,易少寒声音里还残余着情潮过后的磁性沙哑,但说话的风格却已然恢复到平日里的简洁利落。

  当然,把话说得简洁到只有一个字,也是因为怕打扰到怀里半梦半醒,正渐渐入睡的聂小女人。

  “在中心医院外十字路口撞你们的司机已经从外国找回来了,但是半路出了点差头,被另一批人劫走了,不过我已经查到是谁指使的他……哦,还有之前买凶雇‘止杀’的杀手追杀你的人也已经基本锁定,都是同一个人……我有些想不通,也还没有查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恨你,竟然恨到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正身在室外的楚风,声音被晚风衬得有些清冷飘渺,但带来的调查内容,却让易少寒的脸色霎时阴沉如水。

  甚至连窝在她怀中的聂隐,都感觉到他突然冷至冰点以下的寒气,困惑地睁开惺忪睡眼望向他。

  “好,我知道了,你调查得很好。”

  当对着电话说出第二句,也是最后一句话时,易少寒整个人已然如冰雕般通体生寒,紧紧皱起的眉头,简直能生生夹死只苍蝇。

  “怎么了?”

  聂隐微哑的声音软软得像当下的身子一般没有力气,但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隐儿,你之前那么劝我去听听慕容娇所谓的‘秘密’,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

  敏锐如易少寒,在得知楚风的调查真相后,很快便联想到之前被他忽略掉的聂隐那些欲言又止,应该意味着什么。

  “是谁来的电话?”

  聂隐心头猛然一跳,刚刚才消散的不安忐忑,瞬间回笼,惊醒了她的困倦。

  “楚风已经查到之前买凶追杀我,还有故意制造车祸想撞死我们的幕后真凶了。但她的身份很……特殊,连我都有些想不通她为何要这样做。所以,宝贝儿,如果你知道了什么,请不要隐瞒我。”

  他相信他家隐妞即便真隐瞒了他什么,也一定是为他好才会故意隐瞒,所以易少寒丝毫没有为此迁怒她的意思,只是讲明事情严重情,温言软语地哄劝着她说出他想知道的。

  “其实,我也不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是故意隐瞒你……我只是之前在顾家老宅,曾经意外听到两个人有些奇怪的对话……”

  事到如今,聂隐显然已经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但她还是小心斟酌着字眼。

  她生怕自己对于这件事的主观意识,会影响到他的客观判断,进而引起他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听聂隐小心翼翼地讲完曾经在顾家老宅,不经意偷听到的欧婉秋与华茂春的对话,易少寒冰冷的脸色不由得又罩了一层寒霜。

  “少寒……”

  见他若有所思地久久不语,聂隐不禁担忧地轻唤了他一声。

  宛若甘甜清露滴进心里,易少寒蓦然回神便见她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那为他紧张的小样子,霎时暖得他心中一派柔软。

  “放心,没事。”

  将他家娇小纤细的隐妞儿捞进怀里,易少寒难得会迷茫困顿的心神,顿时安稳不少,可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以前的他,从不可能想到的傻问题。

  “隐儿,如果我不再是易少寒……我是说,如果我不再是易诚的儿子,你还会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几乎是话才脱口,易少寒便后悔了,因为这样的问题不仅侮辱了隐妞的感情,更是狠狠羞辱了他向来自傲的智商。

  怎奈深陷入情爱的男女都难免画地为牢地自困起来,因为太在乎所以害怕失去,所以患得患失,所以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犯傻的心生忧虑。

  “总骂我是小傻瓜,我看你才是大傻瓜呢!或者,你其实是在趁机以这种借口骗我向你表白?”

  聂隐不仅并未因此动气,且还对他又多生出几分同情疼惜,只因她太过了解这种对自己身世的不确定感,所带来的困惑、痛苦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