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伤哪来的

"嗯。"

"你放心静柏，这件事老师会帮你查出来，还你一个公道的。"钱老师最后的那几个字几乎就是用气息在说。

想起这段时间在背后受到的指点，想到那天站在主席台上被全校同学审判的目光。再加钱老师暖人心脾的语气，让我止不住一颤，眼泪顺着就流了下来。想要再说什么，嗓子里就像是被堵了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钱老师轻轻擦掉眼泪，伸手在我鼻子在挂了挂，宠溺的说："这么大人还哭鼻子，羞不羞呀？没事，老师回来了，都没事儿了。"

说完，钱老师那么一低头，喉结随着动了动，埋在了我怀里。

我仰头靠在钱老师的头上沉醉其中，忽然想到蔡哥抽过我身上的伤，顿时一个激灵把钱老师从怀里推了出来，紧张的说："老师，这儿会不会被人看到啊。"

钱老师四处张望了下，说："不会的静柏，刚才我们巡视过，所有同学都回了寝室，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还在。"

"可是老师，我还是怕......"我欲盖弥彰的捂住胸，"上次被 姜雨洁看到，同学们已经在传了。"

" 姜雨洁去跟人传说是我？"钱老师也跟着紧张了，松开了抱着我的手。

"是张弛说的你就住在那边，说是有次去外婆家跟你一辆公交车。"

"我知道了。"钱老师沉默了两秒，再次跟我道歉说："静柏对不起，老师也想过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实我也知道我们这样子不好，可能会因为流言蜚语影响你，但是老师每次见到你就忍不住。"

我见不得钱老师自责，顿时就慌了："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怕别人说闲话的。就是，就是怕师娘她......"

"没事，我们就快要离婚了。"钱老师如同快要解脱了一般，说："静柏，再受两年委屈，等你毕业了老师就不会让你再生活在流言之中了，好吗？"

"好，好。"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彻底沦陷在了钱老师这里。

他越说让我受了委屈，我就越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明明是喜欢他爱他的，却偏要背着他想把自己交给另外的男人。就算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在我看来依然跟背叛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当钱老师和我并排坐下，并把我搂在他怀里时，我想，刚才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不能让他继续，那么我应该补偿他。

很多时候回忆起那天和钱老师在小树林里的场景，我都觉得那个时候的他或者谈不上爱，但至少是真心喜欢我的。正是我感受到了从没有人像他那样对我宠爱有加，才可以让当时看似老实的我，那么义无反顾的冲破师生阻碍。

第二天，钱老师上午就把 姜雨洁叫去了办公室，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看着她红着眼睛回来教室。

我猛然想起，事发前一天晚上和马兴学在基地过夜的事，既然钱老师要认真的调查，难免会把这件事查出来。我凑到马兴学耳边小声的说："马兴学，如果这两天钱老师把你叫去办公室，问你上上周末的那事儿，你别说好吗？"

"为什么不说？"

我就说反正别说就好，我怕钱老师误会我们。

马兴学奇怪的看着我，说："幸静柏，该不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吧？"

"什么真的？"

"你和钱老师啊。"

像是心里的秘密被人看破，连忙说马兴学你别瞎说，我是怕钱老师误会我和你。

"话说，那天我放你衣服包里的东西你看到了没？"

"什么东西？"

"额，我放了点钱。就在想，以后你别再去做那些让人嚼舌根的事了，要是没钱，我可以借你啊。"

真相在这瞬间显现，原来那天 姜雨洁在我包里搜出来的钱，是马兴学给放进去的。我一时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些埋怨的说他："你放钱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因为拿钱， 姜雨洁才说我偷钱的。"

"我......"马兴学也懵了，他没想到自己好心的举动，给我带了那么大的麻烦。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啊，我看你检讨书写成那样子，还以为你真的......哎呀，我当时就应该想到的，你等着，我去找老师和校长说清楚。"

我拉住他："不用了。"

如果马兴学去找钱老师说这钱是他塞给我的，那无疑就是向所有人承认，那天晚上我和他有过亲密接触。我不想要步夏柳来找我麻烦，更不想要钱老师知道，我背着他做的那些事。

可是我阻止不了马兴学，他最终还是背着我去跟老师说清楚了这件事。具体怎么说的我不知道，只是后来钱老师跟我说以后实在没钱别跟同学借，找他开口就好。

这边是澄清了钱确实不是我偷的，但到底是 姜雨洁故意栽赃还是另有他人，钱老师说要等结论出来之后，一并重新在学校大会上说清楚。

那个周末妈妈就该要出院了，周五放学我就赶到医院，看到 姜山横也在病房。他看到我依然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寒暄着说静柏你来了呀，我刚好来县城进货，就顺便接你妈妈出院了。

我冷着脸没搭理她，问妈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妈妈责骂我说："静柏，陈叔叔好心来帮忙，你喊人啊。"

我装着没有听到，在旁边独自收拾妈妈的衣服，然后拿着她的就诊卡去找医生，问下办理出院手续的事。出病房的时候听到妈妈在身后跟 姜山横赔小心，说我倔强不懂事，让他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那一刻，我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痛。妈妈到底还是为了我，哪怕自己差点都丢了性命，在 姜山横面前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生怕得罪的样子。

等我返回病房的时候，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 姜山横站在妈妈的床前不停扭动，隐约还传来奇怪的声音。这番场景让我再次刷新了对 姜山横认知的下限，没想到妈妈都已经成这样子了，他都还不愿意放过哪怕这一小会儿的功夫。

我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直接冲进去，干咳了两声，就看到 姜山横慌慌张张拉起拉链坐到旁边凳子上。见我推门进去，又笑呵呵的说静柏回来啦？就好像刚才我看到的是幻觉。

"你走吧，这儿有我照顾我妈妈。"我冷冷的说。

"静柏，你陈叔叔说，他借你2000块钱把老师的钱先还了。"妈妈在旁边开口说。

姜山横马上从包里拿出钱给我，说："是呀是呀，欠老师的多不好，叔叔这不是外人，你先拿着去还上。"说完，一边把钱往我怀里塞，一边牵着我的手说："时间也不早了，走，叔叔带你出去吃个晚饭。"

我用求助的眼光望向妈妈，可她却在床上冲我点头。

妈妈和我心里都非常的清楚， 姜山横和我单独出门去吃饭是危险的，可是她竟然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就那么点头算是应允了。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我当时的状态吧。

我抽出 姜山横抓住我的手，冷漠的说："晚上我不留在这儿了，我先回宿舍。"

妈妈喊住我，说静柏你拿上陈叔叔的钱回去，先还给老师再说吧。

"不用了。"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踏出病房的门，我鼻尖微酸有些忍不住，心里满是悲凉，只想希望自己能快到有能力那天，把妈妈带离 姜山横的水深火热之中。

姜山横从后面小跑着跟了上来，说静柏你慢点走，叔叔得把钱给你呀。见我只顾往前走并没有理他的意思，他又说那是跟你们班主任老师借的吗？我等会把钱给 雨洁，让她去还吧。

听到他说要喊 姜雨洁去还钱，我顿时就急了，停下脚步转过头，刚好和匆忙往前赶的他撞个满怀。

他乐呵呵的伸手在我手臂上摸了下，"哎呀你看你，就说让你慢点嘛。"

直觉得全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收回来手跟他摊了牌，"陈叔叔，你和我妈妈的关系我清楚，但是我不想通过我妈妈花你的钱，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回去之后照看下我妈妈吧，别......"

姜山横刚才还表现出的是一副邻居大叔，听到我把话说得如此直白马上就变了脸。毫不客气的再次握住我的手，说："哎呀静柏，瞧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既然你清楚的话也能明白叔叔什么意思的对吧？"

"我不明白。"

"你的事情呢 雨洁也跟他妈说过，你也知道他妈肯定要跟我说的啦，你在学校那些情况叔叔都很清楚的，叔叔肯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女俩的。" 姜山横满脸猥琐的表情，说："打小叔叔就看你是个美人胚子，这上了高中你果然就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们街上的人啊都夸你是最漂亮呢，不知道多少大小伙子惦记着你，所以静柏啊，与其改天回来被那些穷逼给惦记上，还不如让叔叔来保护你，怎么样？"

这些话如果从一个陌生人说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从这么一个从小看我长大，小时候还去他们家被他抱着看动画片的叔叔口中说出来，我只觉得很恶心。那种厌恶感让我有些能够体会，爸爸曾经作孽的时候那些女孩的心理了。

好好的邻家大叔，马上变脸成了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