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东方毅双手随意地搭在宝座扶手上,唤垂首立在一旁的贴身太监明川道:“明川,传旨下去:余下的那些姑娘,都送回去吧。”
“是。”
明川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向东门内苑跑去传话。
姚宜景暗暗心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娇笑道:“臣妾恭喜皇上,得此佳人,胜过万千红粉!”
东方毅眼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唇角似噙着一抹笑意。从宝座上站起身,东方毅合拢折叠骨扇,伸了个懒腰,敲了敲自己的背部,轻声道:“坐了一上午,朕乏了。明川,回琉璃殿吧。”
“是,皇上。”
姚宜景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礼。眼看明黄色龙袍就要消失在殿门口,姚宜景终于一咬牙,柔声问道:“皇上,请问臣妾的表妹欧阳婉儿……”
东方毅的身形在殿门口一滞,背脊似乎有些僵硬。
姚宜景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虽然自己得宠,但贸然提出这种要求,万一惹怒东方毅……她不敢多想。
似乎有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姚宜景才终于听见东方毅吐出了两个字:“留下。”
待那抹明黄彻底消失在召和殿,姚宜景的表情才变得阴沉狠辣起来。
“撕拉”一声,直到手中的丝帕发出撕裂的声音,姚宜景这才回过神来。
“小蝶。”
“奴婢在。”一名模样机灵的婢女立刻走上前来,弯腰恭敬地答话。
“回宫!”姚宜景怒气冲冲,却仍是面无表情,只有眼底那一抹狠厉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想法,令小蝶不寒而栗。
东门内苑,太监尖细的嗓音高声叫道:“皇上有旨,各位姑娘都请回吧。”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顿时,原本寂静无声的苑内,规矩站立的候选女子纷纷交头接耳,侧目相问。
可是,谁也没有答案。
等不到答案,一些女子已经忿然离去。也有人面露欣喜之色,不用入宫为妃,也就意味着可以安心度日。同样是落选,几家欢乐几家愁。
只有一名穿着绿萝纱的女子,听完太监的宣旨之后,似乎面有失望之色。然而很快隐去,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
却在这时,又听见身后一名太监急忙喊道:“欧阳婉儿,请留下!”
绿萝纱女子背脊一僵,旋即,慢慢转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公公,唤我何事?”
皇上钦点的女人,谁敢抬头看?那名太监低头恭敬道:“这个,奴才不知。烦请姑娘跟奴才走吧。”
欧阳婉儿握在衣袖下的双拳握紧了又松开。但她只是温声道:“好。”
未央宫,前殿空院中。
白灵正在李嬷嬷的教导之下,一遍遍地练习着行礼。
“哎呀,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嘛!我不要学了,太麻烦了,学不会啦!”白灵一屁股坐在青玉石雕上,毫无形象地呼叫道:“累死我了,我不学了!”
李嬷嬷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叫道:“娘娘,皇上吩咐,奴婢不敢懈怠!还请娘娘起来,继续学习吧。”
白灵蹙眉,不悦道:“哎呀,人家都说了不要学嘛!这规矩好麻烦哟。啊,对了,要不我们出去玩吧?”白灵初入皇宫,只觉得皇宫内什么都是新奇好玩的。
就在这时,景贵妃带着华贵妃,两人一路并行,逶迤而来。她们身后跟着一群小婢女,个个低头不语,默然向未央宫走来。
李嬷嬷远远瞧见,便小声提醒白灵道:“娘娘,景贵妃、华贵妃她们来看您了。您可要记得奴婢教导您的礼仪,千万记得要见礼。”
说话之间,景贵妃与华贵妃两人已经到了未央宫,在太监的通传之下,不请自入。
白灵笑嘻嘻地坐在石雕上,望着她们两人,根本没有站起来行礼的意思,反倒好奇地指着华贵妃道:“哎呀,这位美人,你又是谁呀?难不成也是那个冷面皇帝的妃子?”
华贵妃初见之下,虽然被白灵的美貌所震慑,但现在看到她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由气愤地对景贵妃道:“这位,就是姐姐你所说的女子?她不向我行礼也就罢了,姐姐你现在好歹是后宫之首,怎么见了姐姐你,也不知尊卑呢?”
景贵妃看着白灵,笑道:“妹妹,你别这么说。今日我还是代管后宫,说不准明日,她才是后宫之首呢。到时候,我们少不得尊她一声姐姐。是不是呀?灵儿姐姐?”
“你为什么叫我姐姐?我跟你们很亲密很熟悉了吗?”白灵依旧笑着反问。拜托,她可是狐妖,这两人是人类。轮年龄,自己可以做她们祖宗了。可在人类的年龄来说,自己现在才十八岁呢。
景贵妃一声干咳,依旧维持着风度,笑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姐姐,那我叫你妹妹吧。灵儿妹妹,这样行吗?”
妹妹?白灵眼珠咕噜一转,笑嘻嘻地说:“你很老吗?请问你贵庚?”
景贵妃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脸色变绿了。
她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华贵妃忙怒斥道:“哪来的小狐狸精,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开染坊!本宫与景贵妃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能这样不分尊卑?不知进退,不行礼就算了,还出言讽刺,我看你是找打吧!”
说着,轻轻咳嗽了一声,身后便有一名婢女上前,抓住白灵,扬起巴掌,作势欲打。
不料白灵冲华贵妃嘿嘿一笑,身子轻盈一转,便从石雕上跳了下来。转眼再看,已经在三步开外。她拍了拍双手,皱眉解释道:“这位美人,你瞎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狐狸精了?”
“你!”华贵妃怒极,一跺足,恨声道:“来人,给我抓住她,狠狠地打!”
李嬷嬷见状,急忙冲上前来,护住白灵,忍不住出声道:“是奴婢教导不力,娘娘还不熟悉宫规,华贵妃请喜怒!”
李嬷嬷的身影挡在自己眼前,被人关心的感觉,令白灵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温暖。
“滚开!”华贵妃一脚踢开李嬷嬷,表情阴狠:“这里何时轮到你一个卑贱奴仆来说话?”
白灵见李嬷嬷被华贵妃一脚踢开,急忙上前拉起李嬷嬷,拉下了脸,怒道:“这里是我的未央宫,我和你一样同是妃子,凭什么要向你磕头行礼?你最好现在就滚,要不然我让你……让你哭得很难看!”白灵一转眼珠,发狠说道。
“哭得很难看?”华贵妃嘿嘿一笑,迈着莲步,移到白灵面前,轻声道:“那我倒要看看,是谁哭得难看!”
“寸绿,嫣红,给我抓住她!秋香,狠狠地打!本宫不叫停,你们不准住手!”华贵妃表情很辣地说。
此时,东方毅双手背在身后,刚跨进未央宫的宫门,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
姚宜景眼角瞥见东方毅,却只做未见,抬高嗓音说:“梦梵妹妹,依我看,这灵儿妹妹也不是有意冲撞我们的,只是下人不好,没有教导好她罢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放过她吧!”
叶梦梵却道:“宜景姐姐,你就是太心软了,所以这宫中的妃子都不怕你!今儿个,如果我不教训这小贱人,她当真以为她是皇后了,那以后还不得在我们头上撒泼起来!”
说着,一个眼神示意,三名婢女已经向前一步。
白灵一身白裙素色,挡在李嬷嬷面前,沉声道:“你们谁敢动手?”
东方毅倚门站定,泼墨骨扇若有似无地轻轻晃动着。他要看看,这女人是不是除了长相与兰儿相同,心地也像兰儿那般善良纯净,甚至不惜为一个下人开罪贵妃?她又如何应对面前的局面?
眼见三名婢女走到自己面前,寸绿与嫣红一左一右抓住白灵的胳膊。白灵冷冷一笑,一个转身,灵巧地从她们手下逃脱,两步向前,竟瞬间冲到了华贵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