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遇(三)
薛雅清已经认定了郎聿文,就凭郎聿文一拳一脚把劫匪打到,就凭郎聿文眼睛眨都不眨地将自己的手提箱扔出去换自己的平安,她为自己遇到了好人感到庆幸,只是,这样无端害得人家被抢了行李,心里很是难过,便不安地抬头看着郎聿文。
郎聿文一声“走吧”,让她担忧的心暂时放下,俩人挤开多事的人群灰溜溜而逃,找了一间面馆坐下,忙了半天,肚子总得要填饱吧。
“喂,你叫什么名字?”郎聿文总要知道这个“拖油瓶”的名字,不然以后怎么叫她?
以后?他突然一怔,自己以后会一直和她有关联吗?想起刚才被人误会是夫妻,他自己都觉得郁闷。
“我……”薛雅清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是逃婚出来的,不能报出真名,可是,眼前这个男子救了自己多次,这样隐瞒似乎不太好。
“怎么?不好说?”郎聿文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对筷子,店小二也已经将两碗面条端上来,他大大嗦了口面条,边嚼边说:“说吧,都一起经历了生死,没什么好隐瞒的。”
薛雅清用力抿了抿嘴唇,“我叫薛雅清。”
郎聿文习惯性伸出右手,“郎聿文。”
他那是一种国外的礼节,薛雅清在宁城时见过,也不觉得奇怪,脸上一笑,也大大方方伸出右手,俩人轻轻握了手。
“你是苍县人?”
对于郎聿文突然抛出来的问题,薛雅清还是忍不住一惊。
“是啊,你呢?”
“宁城。”
俩人都同时停下手中的筷子,对视着。
“我听说在宁城有个姓郎的大老板。”薛雅清试探性说道。
“呃,对,但是在宁城也不止他一个姓郎,我也姓郎啊。”郎聿文的心也是一动,“我也听说苍县薛家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这回轮到薛雅清不自然,“唉,苍县也不是他一家姓薛,我也是姓薛的,可惜家里不是做生意的。”
顿了顿,俩人都各怀鬼胎笑了。
薛雅清很饿,因为身上没钱的原因,在火车的两天两夜里她几乎没有东西吃,这一顿面条,她全程是在狼吞虎咽,最后连汤也喝了个精光。
郎聿文看得发愣,第一次见女孩子的吃相比大老爷们还要粗犷,和这张清秀的小脸一点也不符。
打了个嗝,薛雅清这才满足地放下碗筷,看见郎聿文惊奇的表情,知道自己失礼了,“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知道。”
“你的行李被抢了,真是对不起。”
“又不是你抢的,干嘛要对不起?”
“可是,都是因为我。”
郎聿文一笑,他不想发表点什么,只是对刚才的事情很无奈,眼前这个女孩说聪明,可看不出哪聪明,说她笨也不象是笨,总觉得在她身上有一个想要解开的谜团。
发现郎聿文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薛雅清以为对方还在生气,“那个,以后我有钱一定会赔偿你。”
这句话等于没说,她知道自己的现状,最值钱的就是自己这个大活人了,“……不然,我帮你洗衣做饭,跑腿打杂,我什么都可以做。”
郎聿文哈哈一笑,“你是说你给我做佣人?”
“佣人?”薛雅清想了想,便点点头,“对!”
“可是,连我自己还没找到住的地方。”郎聿文耸耸肩,“这样吧,你跟着我先去找地方落脚,以后的事再谈。”
薛雅清她能有什么问题?连忙附和应了。
接下来,郎聿文带着她走街串巷找租房,他打算在此隐姓埋名,当然是要找个可以长期居住的地儿。
一路上,“你是我在大街上捡回来的,吃我的用我的,那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站着不能坐在,所以,你的命也是我的,知道吗?”
“以后你要多注意我的饮食习惯,看你刚才的吃相,跟头猪一样,要是再这样会严重影响到我的食欲。”
“还有,要学会察言观色,我一个眼色你就要明白我的意思,别傻傻的,就像刚才那样,看不出那是劫匪吗?自己都不知道要自保。”
郎聿文仗着财大气粗,将刚才憋在肚子里的气都毫不客气地发泄着。
薛雅清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后头,被这样毒辣的语言数落,她再怎么内疚也会有气,对着郎聿文的后背翻着白眼。
郎聿文说了一通,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反应,便回头去看。那薛雅清立刻换了一副笑容,像一只想要讨人喜欢的小狗。
她保持着最标准的笑容,“我知道了。”
郎聿文也是一笑,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别紧张,我不会这么刻薄,世道这么乱,只是想提醒你,你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他足足比她高大半个头,这个动作毫不费劲,却让她满脸通红。
发觉自己好像逾越了男女某个界限,郎聿文连忙将手收回,轻咳一声,转身继续在前寻找租房。
可是,找了几个地方,都不能满足这个极度挑剔的郎少爷的要求,眼看天色已晚。
他们只能先找一个旅馆住下,男女有别,郎聿文便开了两间邻近的房间,靠得近,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郎聿文的手提箱被劫匪抢走了,没有了换洗的衣服,他浑身不舒服,躺在床上,眼睛却是盯着天花板,全程在发呆。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睡意全无,便坐起身来,想到窗边吹吹晚风。
刚站起,忽听门外有人在不紧不慢地敲门。
“谁呀?”
没有人回答,但敲门声继续。
这个小旅馆鱼龙混杂,他担心又会遇到像今天早上的状况,这一次则是不同——入室打劫。
不过,身上除了钱夹就没了其他东西,而那个“拖油瓶”就在隔壁,他觉得自己一身轻,就算真正遇到歹徒也不会有所顾忌。
“是谁!”
他一边问着,一边从床头抄起台灯走到门前,深呼一口气后,猛地将房门锁扭开。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郎聿文早已举起的台灯兀地停在半空。
“韩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