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误会
这大会,庆嘉帝将文武大臣全部召集去了金銮殿,约莫就是想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告诉大家,傅氏一族,将要完蛋了。
以前跟着傅颜杰的人,该寻找新的出路了。
所以,匆匆将傅颜杰送去了刑部,又拍着御案发了一通脾气后,又匆匆散了会。
但当天夜里,梁凉却再次被招进了皇宫。
梁凉本是一头雾水,却在庆嘉帝倏忽眯眼的瞬间,明白了这案子最终不是要交给刑部的,而是要交给天枢院的。
之所以白日里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将案子交给刑部。
一是给大臣们做个样子,二是为了试探二皇子现在的心有多大了。
傅颜杰礼部尚书的职一定要撤,翻身是不可能的了。
但如何撤,小命保不保得住,得看庆嘉帝,不能看刑部。
若是二皇子为了踩死傅颜杰,搞垮三皇子一党,一个得意忘形,私自往里面添罪名,或者直接动用不正常手段迫害傅颜杰。
那么二皇子的势力在庆嘉帝这里便也需要重新考量了。
梁凉:“……”
梁凉就想问问,庆嘉帝他不累吗?
防备着大臣,又要防备着自己的儿子们。
果然,庆嘉帝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道:“朕要这个案子所有的详情。”
梁凉:“……”
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
与此同时,太子府东院灯火通明。
杏树旁的凉亭里,坐着两个人,正是阿三跟箫画采。
箫画采手执茶杯,坐姿随意,阿三倒是恭恭敬敬地跪坐着。
箫画采抿了口手里的茶,随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阿三十分有眼力见地给他续了杯茶。
边给箫画采续杯边道:“国师大人这招高啊,杀了小五,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如此一来,即使皇上想保傅颜杰,迫于百姓的舆论压力,也定是保不住了。”
哦,小五就是箫画采养的那个死士,贺倾的便宜小妾。
箫画采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来,道:“孤前段时间还以为她真的要叛变了,竟没有听孤的话,给傅颜杰使绊子,却原来是早就谋划好了。”
说出来,难以置信,梁凉觉得小五被害是箫画采的手笔,箫画采觉得小五被害是梁凉的手笔。
是以,今日白日里,傅颜杰一声喊冤,箫画采下意识便看了眼梁凉。
那一个对视,一个人挑眉,一个人勉强的笑,竟让双方都更加确定,自己的怀疑便是事实。
所以,这会儿箫画采半夜不睡觉,将阿三薅起来,与阿三一起讨论梁凉这么做的目的。
阿三道:“国师大人应该是觉得傅颜杰单单就一桩给别人戴绿帽子不够彻底将傅颜杰拉下马,干脆下狠手,栽赃傅颜杰。反正皇上现在最信任的就是天枢院,这案子最终会交给天枢院。到时候,国师大人再从中随便挑拨两句……”
阿三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只是用他那歪瓜裂枣样的脸,给了箫画采一个大家都懂的神色。
箫画采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父皇这会儿已经招了国师大人进宫觐见。定是因为此事。”
阿三感叹:“国师大人不但手段高,这为达目的心狠手辣的劲儿,祁都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一个为了复仇而生的人,”箫画采道:“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
箫画采说完,垂了垂眸子,看了眼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蓦然想起了不久前,他与梁凉在长安街附近小巷子里的那一幕以及更久前,梁凉“纠缠”他的那些破事。
心道:国师不但为达目的心狠手辣,还能搭上自己,确实是个狠人。
梁凉不知道这件不知道谁干出来的凶杀案,又一次让箫画采误会了她,也又一次让她躲过了箫画采对她的猜忌。
她领了庆嘉帝给她的任务,就觉得自己命薄如斯,倒霉如斯。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可着劲儿为她送命的道路上,在努力添砖加瓦。
而眼下,她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吩咐天枢院那班子弟去查小五的凶杀案是谁人干的。
这就算了,还要吩咐天枢院那班子弟不要太认真,做做样子就行,只要能让庆嘉帝知道自己在做事就好了。
——可千万别真被天枢院的那班子弟查出来,这事儿是太子爷干的,不然她就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天枢院文院的院使简尚清在接到这道命令的时候,用他那颗斗大的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国师大人这是几个意思。
因为梁凉是这么跟他说的:“本座看你最近闲的头上都长草了,刚好,现在把头上的草拔一拔,去帮本座看看小五到底是谁杀的。”
顿了顿又道:“若是实在查不出来也没关系,本座不会怪你的。你就当是磨砺自己了,不要有心理压力。”
简尚清从梁凉的房间里出来,刚好碰到在梁凉院子门口蛇形散步的刘越。
简尚清今年才二十有七,但他几乎是跟四十左右的刘越同一时间进的天枢院。两人差不多都是十五年前一起来天枢院效忠的。
都算是天枢院资历比较老的老人的了。
两人一人是文院使,一人是武院使,同为天枢院二把手,私下里交情不错。一文一武,一人撑着天枢院的半边天。
是以,这会儿没明白国师大人这吩咐到底是几个意思的简尚清,逮着刘越就将梁凉的原话说给了刘越听,要刘越帮他分析梁凉今天这道指令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简尚清:“刘大人,国师大人这话,是不是质疑我的能力啊?”
刘越这会儿听完简尚清的话,也有些吃不准国师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自从梁凉让他帮着干了绑架皇子的事儿后,就再也不猜不透国师大人的心思了。
国师大人以前不用猜,一张冷脸,说一不二,要查什么人,要搞死谁,都是指名道姓,不留丝毫情面的。
但现在的国师大人,呃……从来没有说过要搞死谁,但给刘越的感觉却是,她好像看谁都想搞死。
绑架皇子她敢干,不怕法律制裁。暴揍第一楼楼主她撸起袖子就上手,不怕得罪整个江湖都不敢得罪的邪恶组织头领而遭遇打击报复。以前时不时就要去宫里给皇上请安聊国运,现在皇上不请她去,她可能能忘了皇上是哪号人物。
胆子大的简直就要上天了。
十分一言难尽。
刘越看了眼一脸懵逼的简尚清,想了想道:“也有可能,国师大人毕竟才接任国师职位半年不到,对你的能力不是很清楚。想借机试探你的能力,毕竟人不是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国师自从上任以来,这三把火,一把都还没有烧。可能是想用你烧这第一把火。”
简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