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没有家乡
“是吧...”一直对看总觉得不对,赵恒儿低头,将耳机重新连上。
“我叫陈文渡。”
“什么?”恰这时手机来电,赵恒儿刚连上耳机又听不到外面声音,只是他刚帮了她的忙,出于礼貌她才没先接。
又抬头问:“你说什么?”
陈文渡抬手示意,“你先接。”
“我先过去?” 这边杂音多,她怕她讲的话电话那头听不清。
“好。”
待她走远后,陈文渡才看了看指甲里的灰,两根手指弹了弹,继续参观。
不久蓝牙耳机里出现导游的声音,要求十二点准时在出口集合,接着午餐,下午参观二号坑和三号坑。
午餐是一个打着“老秦人”招牌的自助餐馆,陈文渡去时早已熙熙攘攘座无虚席。他端着餐盘扫视全厅,就最后角落边还有一个桌子剩着个位置。过去坐下,没想正是那女子。
“这么巧”这话在心头过了一遍的,想想又觉得没啥营养,他们本就一个团一个车,还挨着坐在同一排,同时间集合同时间团餐,碰在一张桌子上,算不上巧。
相反是赵恒儿嚼着米饭抬眼一下,率先招呼,“是你啊。”
陈文渡简单笑笑,吃了几口饭后才问:“第一次来西安?”
“嗯,你呢?”
“有几次了,但没好好玩过。”
“出差吗?趁着周末玩玩。”
“是的,刚巧周末没事。”
“哦...”赵恒儿埋着的脑袋稍微点了点,没什么话了。
陈文渡又夹了口饭菜进嘴,缓缓嚼着,到底还是看着她又问了,“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他总觉得这女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似一种情,从他生命的最初期开始。
“广州。”赵恒儿仍旧吃着不抬头。
“家乡呢?”
“没有家乡。”
“.......”
陈文渡差点被呛着。
广东珠三角地区99%都是外来人,在外无论是合作还是交友,家乡都是常用话题,就算她是广东本地人,也不至于说自己没有家乡!
这头赵恒儿也突感自己说的话有点为过,虽然她说的没有家乡是事实。
“我叫赵恒儿。”她抬起头来,认识一场,对方还帮了她的忙,报个名号不算啥。
这名字倒把陈文渡听傻了,怵了半天,“你叫赵恒儿?”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他只是有点失落,她叫赵恒儿。
想想也确实是很荒唐,那是在生命萌芽阶段,晃眼都过去二十年了,对方长大后是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指望在西安偶遇见呢?
“你呢,家乡是哪儿?”赵恒儿也禁不住好奇问,因为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也有。
陈文渡笑笑,夹带了那么点苦涩。
“我也没有家乡。”
“是吧...”赵恒儿虽是照着话题打配合,没有家乡这话虽然旁人听来也是很扯,但是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竟让她多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似玩笑道:“都没有家乡,那咱就多吃点饭。”
这话把陈文渡也逗乐了,“好,咱就多吃点饭。”
然后两两埋头,大口干饭,风卷残云般。
下午参观的是兵马俑的二号坑和三号坑,与上午的一号坑无异,只是坑位大小不同而已。
二来陈文渡接了好几通电话,他这次来西安是出差,昨晚才喝酒应酬到半夜,这下午时分,那些甲方醒来,工作上的事也都全来了。
每次打完电话都跟不上导游的节奏,人群涌动中更是没看到赵恒儿的身影。
五点时候上车集合,听到导游说:“有的人是今晚的飞机,所以就跟另一班车去咸阳了,剩下的我点名,报个到。”
陈文渡看着旁边的空位,她走了?
竟有阵失意!
转念一想,又罢了,她又不是那个谁谁谁,她不过是旅行中的过客,赵恒儿而已。
两个小时后车到酒店,那阵七点钟,陈文渡没打算吃饭,昨晚喝酒到半夜,今天又早起,胃不舒服,又瞌睡得很。
冲完澡出来,看到几个未接来电。
“温琳...”他拨过去,一手又拿着毛巾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擦着。
“你在干嘛呀,几个电话都不接?”
“哦,洗澡,想睡了。”
“这么早就睡觉...昨晚喝很多?”
“吐了。”
“又吐了!你总这样不行呀文渡。”
“怎么样,天一医院立项的事情怎么说?”他没理会吐,将毛巾扔一旁椅子上,随后身子倒向床,将枕头垫在后背,扭了扭酸酸的脖子。
“哦,我正要跟你说,下周一就宣布立项,四级!”
“四级?”陈文渡眉头一挑,呵,这还真是个让人提神的好消息。
一般医院等保不过二三级,做个三级还是为了升三甲的,这天一一个私人医院,竟会做四级?等保总共不过五级而已。
“那温琳,你可得跟紧了!”
“放心吧,商务那条线我已经打通了,马上找人围标。”
“厂家呢?”四级等保不是一个小数目,所需产品更是在安全和数据等多个层面,不是某一个厂家就可以完全独吞的。
“有几个小诉求,得另找供货商。”
“那你下周就开始找。”
“那肯定,几百万的项目,我比你着急!”温琳很傲娇,入这行几年,她还没做过四级的项目!
陈文渡也勾唇,赞道:“厉害!”
别说温琳了,他自入安全圈以来,高过四级的等保都屈指可数。
“那,有什么奖励?”兴奋傲娇的温琳声音突然变得很讨巧。
陈文渡不假思索,“分红。”
“不是这个。”
“那不然?”
“文渡~~”温琳拉长着他的名字音,假装又是真的有点生气。
他总是这样,工作生活两码事,可是在他们的相处中,却永远只有工作,没有生活。
“有时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完全忘了自己有女朋友?”
哦,她原来说的是这个...
陈文渡坐正了点身子,也不能怪他总是忘记,他是那种感觉不强烈,他对温琳没有要强烈渴望得到的冲动。但他们又确实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有半年时间了。
有时想想也挺惭愧的,温琳是他在新加坡的时候认识的,前几年又跟着他回国来创业,一路颠沛流离,现在更是公司的项目一把手,钱财上虽没亏待她,感情上却总觉得有负。
“温琳,其实...”
陈文渡想说,那本是一句玩笑,半年前在公司的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喝得云里雾里,温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当众给他表白,当时他怕她没面子,毕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了好,可以。
本想事后给她解释缘由,可温琳总能在恰当时机找到机会不听,大家都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陈文渡完全感觉得到,温琳对他,就是认真的!
结果这事一拖就到现在了,中间他也有过想法,温琳不论从哪方面,都是伴侣的最佳人选,尝试着处处看也不是不行。
但那种男女情感觉不强烈,真的不强烈...
“什么啊!”沉默半天,电话那头的温琳完全就是生气了。索性电话一挂,留给陈文渡一串“嘟嘟嘟”声。
陈文渡叹了口气,温琳这任性脾气,他这半年来没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