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变故
“连江城墙，只是无用的奇观罢了。据我所知，它完全无法防御任何威胁，却可能让全城沦为一座巨大的监狱。”
——廖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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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向声音来源方向。
在那儿，有一人从高墙投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拍了拍高墙，冷笑着说：“固若金汤？这道墙只不过是一道摆设吧？”
此言一出，人们立刻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怎么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我知道，他叫王贵烈，是城防军团的第三卫队长。”
“区区一个卫队长，怎么敢当这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
“你不知道吧，他属于廖正权一派。而廖正权和沈委员正暗暗较劲呢，都在瞄准下一届连江城主的位子争夺着，明争暗斗一直不停啊。”
“我懂了，这小子是来站队了。”
“好家伙，这马屁拍的，小心拍死自己啊。”
“都别说了，看沈委员怎么应对吧。”
……
台上，沈忠生语气平静：“王队长，你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王贵烈走了过来，语气不善：“沈大委员，据我所知，三周前，秃鹫军团从文明废墟中寻获了一门重型榴弹炮，据说口径高达152毫米。”
他排出五个手指头，语气夸张：“152榴弹炮啊！一枚炮弹就接近五十公斤重，一炮能砸出直径五米的弹坑，杀伤范围更是高达五十米，那爆炸威力，跟高阶觉醒者放出的火球似的吓人！”
王贵烈指了指城墙：“秃鹫军团要是想杀过来，只需要一炮打在墙上，这墙立马就得崩！他们只要趁势一拥而入，就能冲进来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杀人放火。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会场立刻躁动起来，窃窃私语者有之，爱看热闹者有之。
其中倒也不缺乏赞同者。
沈忠生仍旧是波澜不惊：“王队长，我想你弄错了一点。”
“什么？”
沈忠生：“我们耗费心血建造的这道防御墙，所应对的本就不是秃鹫军团，而是历史上出现过几十次的变异野兽冲击集群。”
王贵烈不屑道：“沈委员，你这是转移话题，这道墙修建起来，明明就是为了挡住一切威胁，秃鹫军团当然也在其中。”
“当然不是。王队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一些统计数据：从连江城建城至今，我们与秃鹫军团之间的搏杀已经死亡了一万七千余人。”
沈忠生坚毅道：“王队长，记住这个数字。我现在再告诉你另一组数字，有史以来的29次变异野兽冲击累加的死亡人数：是二十一万条生命。”
全场沉默，这个数字太触目惊心了，连江城一共才多少人啊，这得死了三分之一都有了。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王贵烈立马反击：“那又怎么样，敌人可不会管你建这道墙是为了防御谁的，秃鹫军团一旦大举来犯，几炮轰下来，撕开一道大口子，这道墙就是一道摆设，谁也防不住！”
沈忠生当即问：“王队长，我问你，为什么秃鹫军团会大举来犯？”
王贵烈楞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秃鹫军团实力强大，以战养战，每隔几个月就来攻一次，烧杀掠夺夺取生存资源，他们大举攻击连江城不是理所当然吗？”
沈忠生：“那如果我们在秃鹫军团进犯之前，提前主动出击，彻底消灭之呢？”
王贵烈难以置信：“我们？主动出击？”
“寇可往，我亦可往。”
沈忠生的目光扫向全会场，宣布道：“我可以告诉大家，经历数年探索，连江军械部目前已经能制造合格的炮管以及炮弹了。仅王队长所说的榴弹炮，军械部预估的年产量就不下于二十门。”
“同时，我们还在对外收购各型重武器，今年年底，城防军团就将会焕然一新，战斗力将提升五倍不止，实力也将彻底碾压秃鹫军团。”
“届时，攻守之势将彻底逆转，秃鹫军团现在搜寻旧炮的小动作，只是在螳臂当车而已，而我们，将主动出击，彻底的消灭他们，彻底的！”
听到此言，整个会场立刻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身边一人笑道：“王贵烈这虎货可真是拍马屁不长眼，一巴掌干马腿上去了，送人头啊，沈委员果然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这家伙压死了。”
“是啊，不仅得罪了沈忠生，恐怕还引火烧了廖正权，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乔坤也低声道：“他这卫队长的位子，我看恐怕也是坐不长久了。”
林知气鼓鼓的挥了挥小拳头：“哼，让他乱说话诋毁爸爸！”
林修却默默的往前一步，挡在了林知面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在重生的记忆中，接下来，变故将起。
快了。
他默默的拉起林知的手。
沈忠生转回头，问：“王队长，你还有其他意见吗？”
王贵烈面色不善的摇摇头，然后冷笑两声：“姓沈的，拼嘴皮子，我拼不过你，但要论动真格的，你也拼不过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从腰间抽出了一柄信号枪，指向天空，狠狠扣下扳机。
“咻！”
寒风呼啸之间，一团绿色的信号光芒在尖啸声中冲向天空，熠熠生辉。
沈忠生：“王队长，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贵烈笑了笑：“怎么，胸有成竹的沈委员，你现在是不是慌了？”
“晚了！”
说完，他一下子脱下了灰色的城防军团大制服，然后一个翻滚跳下观礼台。
他快速钻入一条疏散通道，然后快速逃离！
下一秒，城外响起一声爆炸！
“轰！”
众人纷纷惊愕的看向城外，在那里，一团强烈火光化为黑色浓烟，翻卷着冲上天空。
一名城防军团军官敏锐的说道：“是炮袭！”
城防军团司令魏勇也是面色一变：“按照炮兵操典，这第一发只是试射，试射居然都打的这么准，那后续火力可能就会直接打到城里了！”
沈忠生语出惊人：“王贵烈，应该是秃鹫军团的奸细。”
魏勇恍然大悟：“没错，这附近有火炮的势力，只有秃鹫军团一家了。怪不得王贵烈这个家伙举止如此反常，我立刻让人逮住这个脑袋后面长了反骨的家伙，这样的败类，居然敢混进城防军团里！”
说话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回炮弹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城墙之上。
这发152毫米大口径炮弹化成一团冲腾而起的火球，无数碎石四处飞落，给城墙上方开出了一个口子。
人群中突然传出几声枪响，还有人造势喊道：“秃鹫军团打过来啦！再不跑我们就要被杀光了！”
“快跑啊！秃鹫军团杀过来了！”
恐慌的情绪瞬间被引爆了。
登时间，台下一片大乱。
刚刚的人心一振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人山人海向四处逃散，民众们互相推搡着争相逃命，甚至发生了一连串踩踏事故。
魏勇皱着眉头：“还有人煽阴风点鬼火，看来城内的奸细远不止王贵烈一个，水够深的。”
沈忠生有条不紊的说道：“魏司令，请你立刻安排人手去关闭城门、调动城防军团，尽快疏散民众，同时控制出口，并且搜捕王贵烈和其他奸细。”
魏勇点点头：“我这就去。”
台上，看着下方一片混乱景象，林知吓得小脸煞白，紧紧牵着哥哥的手。
乔坤劝慰道：“修平小知，你们不要怕，别担心，城防军团很快就会来的。”
“知道，舅舅。”
林修点点头，他前世已经经历过这一遭了。
他并不担心所谓的秃鹫军团来袭，倒是担心人群推搡和炮弹碎片会伤害到林知。
他拉起林知，一路跑向观礼台后方的城墙根部。
这里是反斜面屏障，炮袭威胁不了这里。
而乔坤则被人群冲散，不知道在哪了。
在确保安全之后，林修又看向会场。
观礼台上，商会代表吓得四散而逃，纷纷钻进自己的车中，高声催促着司机赶紧开车；
各级委员会的委员代表则面色苍白，面对炮击不知该如何是好，齐刷刷的看向沈忠生；
城防军团军官则立刻分散开来，他们要调动自己的部队展开反击，魏勇甚至已经登上了一辆吉普车，亲自去往一线设置秩序……
唯一不动如山的，只有沈忠生。
这位新一届的连江领袖正静静伫立在台上，目光锐利如剑一般扫向台下。
突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林修的目光，望了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在寒冷的空气中互相凝望了一会儿。
几秒后。
沈忠生意味深长的移开了目光。
远处，四散奔逃的大量民众塞满了几条主干道，堵的水泄不通。
大队赶来支援的城防军团部队简直无法推进，对堵在路上。
“轰！”
又一声炮响，这回炮弹直接越过高耸的城墙，狠狠的打进了城市！
一幢四层居民楼被炮弹拦腰打中，爆炸冲击波撕碎了半角楼体，沉重的碎石劈头盖脸的砸落而下。
人群中登时间一片血肉横飞，死伤二十余人！
民众更加慌乱起来，冲破了有限士兵维持的纪律，简直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