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抱着布娃娃的老太太
如此破旧的地方与小楼，不知道已有多少年没人居住了。
要不是小院的门上挂着锁，提醒我这是曾有人住过的痕迹，我都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没一点人气；要不是树林里的鸟儿在不停地鸣叫着，有点儿动静，我都觉得很压抑，甚至，有点儿恐怖。
也许是恐怖片看多了吧，我在想，这些楼房里，会不会……
王道长只跟说房子旧，可没想到这么破旧，根本就不像人住的地方，这与我最初的设想，差别有点大。
要把公司开在这种地方，即便是有客户，那客户都不敢来吧？
有点儿心灰意冷，我只想走开。
可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又想起了王道长对我说过的话：
“你做心理咨询，心理治疗，还有催眠等等，不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么？先找到落脚点，然后再图谋发展，这就跟我翻修银杏观是一样的。”
想想也是，眼前的楼房虽然破旧，但确实就跟世外桃源似的，安静；最关键的一点，像模像样的房子，我也得有钱去租哦，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想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
既然都已经大老远跑来了，那就再看看吧。
我沿着楼房靠近大门的一侧，顺着往里走，绕开楼房边大树的阻隔，看清了这里一共并排着六排楼房，楼与楼之间的过道挺窄，一排六座，正好是三十六座小楼，都是一样的样式与结构。
当我走到第三排楼房后边的过道口，第一座小楼院门外的时候，我竟意外地看到了一位老太太。
小院门外，有一条一米来长的石凳，坐着一位老太太，微微地弯着腰，像是在晒太阳，但因为前面楼房的阻隔，太阳根本照不着她。
在这么破旧又安静的地方，我本以为没人居住的，所以当我猛然间看到老太太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差点就想成了这不是什么老妖吧。
老太太一动不动，拐棍斜立在石凳上，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白色的布娃娃，像是睡着了。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的同时，老人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我，虽然我的脚步声很轻。
她突然抬起头，然后才猛地睁开了眼，我们四目相对，间隔也就三四米。
老太太似乎也吃了一惊，在皱纹堆积的脸上，眼虽然睁得不大，但似乎用尽了全力，深邃又放着异样的光彩。
此时此刻，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老人的目光好熟悉，像我故去的奶奶，又像……
还没容我多想，老太太就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没费多大的气力，很快很干脆，不像一位老人该有的动作。
老人站起来以后，背一点不驼，还紧抱着怀里的布娃娃，几乎就在同时，她又接着摸起了身边的拐棍，看似是在拄着，但更像是她防卫的武器。
拐棍光滑溜圆，泛着暗黑色的光芒，很结实，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比大拇指要粗一点，一米多长，很直溜。
还没等我开口，老太太先说了话：
“你——你干啥的？”
我一听口音，直觉告诉我，老太太绝对不是本地人，我虽然也不是陵城本地人，但陵城人的口音我还是很熟悉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地盯着我，眼皮都一眨不眨，皱纹很深。
但此时的我，除了感觉到老太太的警惕之外，似乎又有些亲切。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在我身边的所有的老年人，我都觉得有点可怜，是尊敬，还是怜悯，我不清楚，也许就是尊老爱幼，人之本性吧。
老太太说话的底气很足，虽然不能说声音洪亮，但绝对不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话语那么无力。
我笑着，稍微往前挪了一步，算是跟老人说话的礼貌，但我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这一小步，却让老人更加戒备了，我分明看见她握着拐棍的手用足了力气，同时也把怀里的布娃娃往心口处贴了贴。
“老奶奶，我是来租房子的，您老就住在这？”
我尽量和气点，亲热点，甚至卑微一点，真怕惊动了老人似的，小声地问。
老人听我说完，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问：
“哦，你来这看房子的？你是来这住的？”
“是的，是的，我是想来租这里的房子住的，这不先过来看看么。”
当老太太听到我说要来住的时候，似乎有点儿高兴，眼皮眨了眨，合了合眼，不再那么用力，也不再那么警惕了，现出老人该有的和蔼慈祥的眼神。
“你们小年轻的，也愿意来这住？这么旧的地方。”
老人还是有点不相信。
我本心也不愿意来哦，可不来，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这里挺好啊，这么安静，能养生哦，对身体一定很好！挺好的。”
违心点，不过确实也是实话。
听到这些，老人也许信了我，真是来这住的，说话的语气舒坦了好多。
“哦，那很好，那很好，这里有很多空房子的，都空着，没人住呢。”
再听了这些话后，我才判断出老人的口音应该是江西那边的，我大学时，有一位江西的同学，跟老人说话的声音很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样，老人应该是在这陵城生活时间不短了，融入了本地的口音。
老人拄着拐棍，也向我面前靠了一小步，似乎不再那么戒备。
“你是做什么的？”
还没等我回话，老人紧接着又问：
“就你自己一个人来住？还有别人么？”
老人似乎很关切地问我。
“就我自己，就我一个人过来住。”
“那好，那好，来住就是，这里很多空房子的！”
我们两个，一老一少，一问一答，几句话后，气氛才总算和谐了一些，彼此戒备的心理也都放下了，轻松了一点。
我这才注意到老人的头发竟然是全黑的，虽然有点稀疏，但没有一根白发，也不干枯，更奇怪的是，就在老人乌黑光亮的头发上竟然扎着一根很细的红头绳，很鲜艳，就在脑后，如果不是老人比我矮，我还真的没注意到。
看着很扎眼的红头绳，再看看老人怀里的这个白色的布娃娃，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