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相
我姓古,叫古镇铎。
我爸叫陈柏寒,入赘到我妈家,所以我便从母姓,名字是我外公取的。
古姓是风水世家,古家自古就有“留女不留男,留男十不全”的说法,古家的女人怀了男孩都保不住,所以每一代都要招倒插门女婿进门。
当年我妈连怀了几个孩子都没了,到我是第四个了,怕还留不住,就和我爸一起去找外公。
外公伸出两指搭在我妈的手腕上,闭目半晌,微微摇头,告诉他们,这一胎还是男孩。
我妈跪下求外公想办法留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外公考虑良久,才点头应允,然后便出门了。
三天以后外公回来,告诉爸妈可以保住我。
但是因为他们命中不应该有儿子,如果和我在一起的话,我活不过三岁。
所以我一出生他们就要离开,等我二十四岁渡过命劫以后才能和他们见面。
六月初六那天,晴空万里,突然当空响起了几声炸雷,然后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雷声才落,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便从房里响了起来,划破了雨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头脚产婆把我抱出来,后脚我爸就是把我妈从床上抱起来,冒雨带她离开了,从那再也没有回我们住的村子。
暴雨整整下了三天,村民也在家里窝了三天,没有一个人敢出门。
因为村里的大街小巷在那三天都爬满了蛇,各种颜色,长短不已,就好像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蛇一般。
三天以后,雨停云散,街上的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我们村便风调雨顺,年年五谷丰登,庄稼瓜果没有闹过一次虫害病灾。
有时一些老人会指着我说,是我给村子带来了这么多年的好收成,但是所有人都会对我敬而远之,更不会让他们家的小孩子靠近我。
他们说我是蛇精托生的,我出生时的那些蛇就是证明。
大学毕业以后,我在省城找了工作,虽然知道父母也在省城,但是却没试图去寻找过他们。
今年我就二十四周岁了,离六月初六还有一周,外公就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家过生日。
我做了几个菜,陪外公喝了一杯,就算是过完生日了,刚要问外公什么时候可以去见父母,他却是指着大门口告诉我有贵客上门,要我去接人家。
我走出去,便看到一辆粉红色的跑车缓缓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女孩子穿着白色的T恤,牛仔短裤,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大长腿,脚下是一双小白鞋,短发,脸上薄施粉黛,活力四射。
男的却是白衬衫,黑西裤,脚下一双皮鞋光可鉴人,苍蝇落上去应该也会劈叉,头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架着一副墨镜,手腕上的金表明晃晃的耀眼,一看就是个富二代。
白衬衫一下车便向院子里看了一眼,皱眉对女孩子道:“雪烟,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那个叫雪烟的女孩子似乎也是有些不敢肯定,笑着问我这里是不是古大师家。
我点了点头,请他们进去。
女孩子抬脚就要进门,那男的却是一动也没动,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雪烟,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找我给你说的那位胡大师吧!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高人?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到处都是土,弄脏了你的鞋子!”
“我爸的一个朋友对古大师十分推崇,我们来都来了,就进去问问大师吧。”
女孩子犹豫着道。
“要是真有那么厉害,这个什么古大师还会住在这样的穷乡僻壤吗?他自己早就发财了!这些乡巴佬故意把自己弄得神神秘秘的,还不是为了骗钱?”
那男的说完,故意拿眼乜斜着我,一副轻蔑。
看到他那副样子,我不由生出了一股怒火,强忍着对那女孩子道:“美女,既然你朋友不相信我们,那就请回吧!”
说完我便要关门,那男的却是冷冷一笑,走到了我的面前。
“小子,你应该是那个什么狗屁大师的徒弟吧?让我们相信你师父也不难,你先给我看一下相,如果你说的准,那我们就进去请你师父给万家看风水,酬金自然丰厚,是你们这些乡下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的数目。如果你说的不准,我劝你们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招摇撞骗的事了,好好种你们那一亩三分地,说不定你也能娶上个老婆。否则的话,哼,我去告诉你们这边管事的一声,就按诈骗把你们抓起来!”
“张龙,你少说两句!”
那女孩子不满地道。
给不给他们看风水,挣不挣钱都无所谓,我就是看那男的不顺眼,当下气不过,便冷哼一声问道:“给你看相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古家有规矩,不能免费为人看相看风水……”
不等我说完,那家伙直接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拿出一沓钱,在手上拍了拍。
“给我看一下,这些钱就归你了!”
“不用!”我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说的准,你就恭恭敬敬给我鞠个躬,大叫三声对不起!”
“好!”
我向那男的脸上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了。
首先就是他的父母宫很不好,右边低陷,左边虽然饱满但是却有一股血光,说明他幼年失母,而且最近他父亲应该会有麻烦缠身,弄不好会大祸临头。
那股血光还向他的田宅宫延伸过去,最后只怕会家破人亡。
这一点也反应在他的财帛宫上,本来应该是挺拔高直的财帛宫,现在看来却是一片暗淡,说明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很快就会沦落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的疾厄宫里缠绕着一股黑气,说明他得了很重的病。
那黑气顺着他身体右侧的足厥阴肝经向下蔓延,说明他的病和宗筋有关。
再看他虽然看起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是说话中气不足,脸色暗淡,脚步虚浮,那是在那方面不检点的表现。
所以,他得的极有可能是花柳方面的病。
“你很早就没有了母亲,虽然后来你爸又给你娶了一个后妈,但是你们两个的关系一直不好!”
“最近你们家的生意不顺,应该已经把所有的财产都抵押出去借钱周转了,准备靠一笔生意扭转局势,但是最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赚不到钱,连抵押的财产也会被收走。”
“你还染上了那种病,虽然一直在治疗,但是却不见好转,应该已经快烂掉了。”
我自然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看出来的东西说了出来,还没有说完张龙的脸色已是变得极其难看。
“胡说八道!我们家的生意好得很,我也没有病!小子,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的嘴撕烂!”
张龙大声冲我吼道,伸手就向我抓了过来。
别说他这种被淘空了身子的公子哥,就算是散打运动员我也不放在眼里,不等张龙的手碰到我,已被我一挥手挡开了。
“啊!”
张龙一声痛叫,后退了两步,手里的钱包也掉到了地上。
刚才他从钱包里拿钱出来,并没有拉上,这一下里面的东西便都散落了出来,赫然有一本病历,而且还被打开了,其中一页上“梅毒”两个字十分清晰。
张龙忙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把病历和钱抓在手里,看着万雪烟道:“雪烟,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好了!”
万雪烟脸色一沉,对张龙道:“既然你不想进去,就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她直接就进了院子,我走到张龙的面前,伸手从他钱包里抽了一张一元的零钱。
“规矩不能破,不过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收你一块钱好了!还有,你还欠我三声对不起,一个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