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既然有我，为何还要有她？
霍卓远早已走远，钟焕茹呆呆看着陈丽华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是一动不动，如同木雕泥塑一样，毫无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冰封的面孔有了一丝消融。转过身，看到丫头们正在收拾鱼缸里的死鱼，她走过去，轻声说道：“不要动，就这么放着吧！我有用。
袁佩珊正在房里教胜凯写字，握着他稚嫩的小手，精致的面孔挨着孩子粉嫩的脸庞，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立在窗下，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这一派母慈子孝的场面突然被霍卓远打破，袁佩珊猛然看到霍卓远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慌忙松了手。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活腻了！”
袁佩珊脸色一白，可还是冷笑着说道：“怎么？她死了吗？这么快找我兴师问罪来了？那个妖精死了，你是要我给她偿命吧！”
霍卓远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冷冷说道：“你这是不打自招，承认是你做的了？”
“我承认！是我下的毒，我就是要她死！要她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不待她说完，一记耳光突然重重挥在她脸上，她猝不及防，应声扑倒在身后的书桌上，墨水被打翻，斑斑墨迹洒的到处都是，映着雪白的桌布，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望着桌上的墨迹，仿佛失了神，缓缓伸手去摸，桌布弄脏了，她用手指去擦拭，擦不掉，用力的擦，却把墨迹涂抹的越发泛滥。她突然停了手，缓缓笑了起来，已经毁了，全都毁了。既然毁了，留着还有何用？
她突然一把抓住桌布，狠命扯了起来，上面的笔墨纸砚，花瓶茶盏都腾空而起，随着桌布的轨迹瞬间零落满地，桌布随着空中翻飞的白纸雪花般纷纷飘落。
“霍卓远，你杀了我吧！”
霍卓远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胜凯已经被许副官带了出去，此时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
“为什么？”
“她死了，我也累了，你杀了我，替她报仇，咱们三个人的账就清了，也都解脱了，你动手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她死？”
袁佩珊凄然一笑，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对我不冷不热，我不怕你凉薄，我宁愿你永远捂不热，对谁都冷若冰霜，只要你日日在我身边我别无他求。可是自从钟焕茹出现，你就变了。你非但不冷漠，不凉薄，你看她的眼神，贪恋痴缠，竟然对她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无法容忍她的存在，无法容忍你们的恩爱！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结发之妻，我才是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都是冤孽，既然有我，为何还要有她？只有血债血偿，才能恩怨两清，你动手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绝望的颤抖着，面容却平静柔和，前所未有的软弱无害。
“谁告诉你焕茹死了？”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焕茹没死，也不可能死。”
她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见血封喉的毒药，她不可能还活着！”
“那只能说明，她没吃。”
“我假冒母亲的名义送过去的，她过门日子短，不可能发现，怎么会一口不吃？”
霍卓远摇了摇头：“既然焕茹没事，我也不打算追究，也许是上天开眼，保佑她，也救了你一命。既然你和她无法共处，那就回娘家去吧！明天一早我会亲自送你回去，也会向你父亲交代清楚。我们缘尽于此，日后，你好自为之。”
“霍卓远！你这是要休了我吗？”
“你还有让你与焕茹和睦相处的办法吗？”
袁佩珊目光一黯：“那胜凯呢？”
“胜凯我会好好照顾，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断了你们的母子之情。”
霍卓远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袁佩珊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身体仿佛不堪重负，软绵绵的瘫坐下去。
夜渐渐深了，霍卓远望着桌上一气呵成的休书，落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想再看，随手折好收进抽屉，起身走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钟焕茹在床上睁开眼睛，披衣下地，走到桌前，拉开抽屉，那封折好的休书静静躺在里面。
袁佩珊独自坐在窗前，把胜凯白天写好的字整理好，一张一张的翻看，看过了才小心装进皮箱里。皮箱里装满了胜凯穿过的小衣服，小鞋子，写过的字，画过的画……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走呢？”钟焕茹的声音不大，却吓了她一跳，她回头看着她，皱眉说道：“谁让你进来的？云儿！”
“别叫了！你如今大势已去，我要进来，一个云儿岂能拦的住？”
她脸色一白，冷冷道：“是啊！如今这府里你就是正牌的二少奶奶了，自然可以横行无忌。怎么样？来品尝你的胜利成果吗？看到我终于让出这个位置，落魄离开，你应该很满意吧！”
“按照你的想法，我的确应该拍手称快，可惜，这并不是我要的结果，所以算不上满意。”
“不满意？难道你还想要我的命不成？”
钟焕茹微微笑了笑：“姐姐误会了，我今天来是给姐姐送礼的。”
“送礼？”袁佩珊不解的看着她。
钟焕茹扬声叫人，几个下人抬着一个白瓷大鱼缸进来，放在袁佩珊面前。
袁佩珊疑惑的看了看她，迟疑着探头去看，只见鱼缸里漂浮着满满的锦鲤，一个个瞪着滚圆的眼睛，翻着惨白的肚子，映着水底殷红的芙蓉糕，看上去分外惨烈狰狞。
她身子一颤，显然被吓到了，正巧云儿从外头跑进来，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她。她握着云儿的手，稳了稳身子，厉声说道：“钟焕茹！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有霍卓远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羞辱我吗？”
钟焕茹转头寻了张椅子坐下，淡淡说道：“焕茹并无此心，我是想让姐姐看清楚，才特意送来的。”
“看清楚什么？”
小月端来刚沏好的茶，钟焕茹接过来，说道：“人心。”
“怎么讲？”
钟焕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道：“姐姐不觉得蹊跷吗？我入府日子尚短，按理说这府中的人事都应该生疏懵懂，怎么会如此轻易洞悉你在芙蓉糕里投毒？”
“当日颐园饭店，差点要你命的人就是我，想必你早就清楚，我恨你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心存戒备又有什么奇怪？”
钟焕茹一怔，问道：“你说颐园饭店的人是你派去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