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你就那么容不下他吗？
从那日之后，钟焕茹每天都带着胜凯来给霍大帅送汤。有胜凯在，霍大帅就能按时吃药喝汤，而且心疼孙子，必然会陪着胜凯一起吃早饭。
有个聪明可人的孙子宽心，又按时吃药，霍大帅的病渐渐有了起色，半个月后，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胜凯得了母亲和钟焕茹的授意，时不时拉着爷爷去花园陪他捉迷藏，躲猫猫……这样适量的运动，让霍大帅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一日，胜凯又拉着霍大帅在花园玩耍，玩的久了，霍大帅有些微微发喘，便想停下来休息。胜凯想了想说：“爷爷，要不你藏起来休息，我慢慢找，等找到了，你就休息好了。”
霍大帅笑着点头，“好！爷爷去藏起来，你来找我啊！”
“嗯！”
胜凯笑着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霍大帅就悄悄走到胜凯身旁的一颗大树后坐了下来。
胜凯等了一会，悄悄回头，没看到爷爷，便笑着边跑边跳的去远处寻找了。霍大帅在树后看着孙子，嘴角含着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说能是真的吗？”
“可不是真的！”
霍大帅坐在树后，眼睛看着孙子，却听到两个下人，边聊天边向这边走了过来。
“你亲眼见了？”
“当然亲眼见了！尸体从码头直接拉去墓地的，怕让大帅知道，都没敢进家门！当时我正在码头跟我一个扛活的兄弟聊天，看见咱们二少爷带着人，还抬着尸首，我正好奇呢！真巧，那白布偏让风吹起了一角，我偷偷一看，不是咱们大少爷是谁！”
霍大帅只觉得心口一痛，眼前瞬间一黑。却听得那两人继续说道：“听说是在船上自杀的，二少爷得了消息，亲自带人开船去海上给接回来的。”
“大少爷那么个人怎么会自杀？听说大帅给了他不少钱呢！”
“不知道！上头的恩怨咱们怎么理得清？只听说是举枪自尽的！这府里没几个人知道，还都瞒着大帅呢！只当大少爷去国外享福去了！”
“胡说！”
二人被突然传来的一声怒喝惊呆了，等缓过神来才看见，霍大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树后，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视着他们。
“大帅……大帅饶命”二人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胡说……”
霍大帅觉得胸口疼的厉害，嗓子里一股腥甜直往上冲，眼前阵阵发黑，连说话也觉得费劲。
二人觉得有异，战战兢兢抬头去看，只见霍大帅猛的吐出一口血来，犹自还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惊怒交加的看着他们。
“大帅！”
二人焦急的叫了一声，却见霍大帅双眼一翻，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大帅……”
霍大帅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请了几个医生都说凶险万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霍卓远气的险些枪毙了那两个多嘴的下人，还是钟焕茹好劝歹劝的拉住了，只赶了他们出帅府，远远打发了。
霍卓远这次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喂水喂药，坚决不肯假手于人。钟焕茹和袁佩珊只好在旁边陪着，帮着大夫看诊开药，张罗着饭食汤药。
霍大帅昏迷了两天三夜才幽幽醒转，看到霍卓远，眼神有些发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他。
霍卓远赶忙端了水喂到他嘴边，他也不喝，只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父亲，您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说出来，能办的，儿子一定给您办到！”
霍大帅眨了眨眼睛，喃喃道：“去把致远找来，我时间不多了，让我再看他一眼，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霍卓远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碗不出声。
“你不是说什么都为我办吗？这件事，你不肯答应？”
霍卓远叹了口气，“父亲……”
霍大帅眼眶一红，“你大哥真的不在了吗？”
霍卓远没有回答。
袁佩珊和钟焕茹互相看了看，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卓远，你大哥是不是不在了，告诉我实话。”
霍卓远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父亲，大哥在去英国的船上，自尽了。”
霍大帅忽然起身，一掌打飞了他手中的茶碗。霍卓远猝不及防，温热的茶水泼了他一身，茶碗狠狠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一地狼藉。
“父亲！”他应声跪了下去，身后袁佩珊和钟焕茹也跟着跪了下去。
“你就那么容不下他吗？就容不下他活着吗？我已经送他走了，与你远隔重洋！你还容不下他？非要他的命吗？”
霍大帅一时气急，剧烈的咳嗽起来。
霍卓远起身上前去帮他顺气，却被他奋力推开。
钟焕茹见状，忙递了一条毛巾，霍大帅接过来捂住嘴，直又吐出了一口血才算慢慢平息。
“父亲，不是我做的！大哥是自杀！”
霍大帅咳的满头是汗，眼角也见了泪。他似是没了力气，缓缓躺了下去，只无力的挥了挥手，“滚……滚出去！”
“父亲……”
霍大帅转过了头，冷冷说道：“滚出去！我的死活不用你管！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父亲……”
霍卓远还欲再分辨，却被钟焕茹制止了，她把他拉出房间，轻声说道：“父亲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让父亲冷静冷静，等他心平气和的时候，你再去说。”
霍卓远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钟焕茹和袁佩珊留下来照顾霍大帅，可霍大帅不放心胜凯，直催促袁佩珊回去，无奈，只留钟焕茹一人在这里照顾。
或许是病逝太过沉重，喂进去的药转瞬就吐出来，饭菜更是吃不了几口，就吐的搜肠刮肚。接连换了十几个大夫也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半个月后，已经水米不进了。
霍卓远来过几次，可除了霍大帅昏睡不醒的时候，他能略坐会。只要醒了见到他在这里，必会大发雷霆，直闹的人仰马翻，自己筋疲力尽才算完。慢慢的，霍卓远也只能每日到房门外站站，跟钟焕茹问问情况，就离开了。
谁也想不到，这一日傍晚，霍大帅竟然一反常态，突然精神大好，自己起身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嚷嚷着要喝酒。
全家人一个不少团团围坐陪他吃晚饭，连霍卓远也破天荒的被允许同席而坐。只可惜大夫人还是没有来，只一味跪在佛堂念经。
霍大帅把着一壶酒，也不吃菜，只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看着桌上的一儿一孙，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