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四姨娘，我好想你。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一会听见隆震海唤她的名字，发誓要娶她为妻，一会又看见霍卓远扬手，子弹自他指尖纷纷坠落。她忽冷忽热，忽悲忽喜，仿佛挣扎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无尽无休……
她睡的极不安稳，呓语不断，挣扎辗转，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艰难睁开眼睛，努力辨认了良久，她终于想起来，这是隆震海的房间。当年她替隆震海挡枪负伤，也是住在这里的。如今时移世易，房间里的陈设依旧，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最初的样子。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明亮耀眼，屋子里格外静谧。她艰难的挪了挪身子，慢慢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身子酸痛的厉害，也格外虚弱，每活动一下身体，都分外吃力。
她的动静不大，连她自己也没留意。此时床边伏着的一个人似乎是有所察觉，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缓缓抬起了头。
钟焕茹吃了一惊，原来床边睡着一个人，仔细一看，不由怔住了。
“焕茹，你醒了！”隆震海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说道。
钟焕茹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英俊深刻的五官，柔和深邃的目光，略显憔悴疲惫的面色，这样熟悉的一张脸，这样熟悉的气息，隔了那么多的人事纷争，如今再见，只觉得恍如隔世。
“是你。”钟焕茹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声音轻微。
“是我！我找了你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
“真的是你！”
隆震海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焕茹，你终于回来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保护我？”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滑落。
“让我护你一世周全，好不好？”
她想起霍卓远温润柔和的声音，此生唯一所愿，但求护她一世安稳。
她忽然苦涩一笑，软倒在他怀里，哭的像个绝望的孩子。
隆震海抱着她，心痛如绞，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又是一个美梦，轻微的举动，就会破碎，朝思暮想的人又会消失不见。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的紧了紧手臂，当年那个明媚鲜妍的钟家大小姐，如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折断，身子轻飘飘的，软弱无力的样子。
“焕茹，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天色渐渐黑了，起了风，席卷着枯叶漫天飞舞，越发觉得冷了。隆震海走后，丫头送药进来，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送来的饭菜，她也不吃。只缩在床角，望着窗外发呆。
“钟小姐还是不吃吗？”一个轻柔温和的声音隐隐传来。
“是！钟小姐不吃饭，也不肯喝药，谁劝也不听。”
一个穿着紫色织锦旗袍的身影匆匆进了门，看到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红了眼眶：“焕茹，四姨娘来看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四姨太是隆大帅最宠爱的妾室，大帅府曾有七房妻妾，如今就只剩下四姨太一人陪伴在隆擎苍身侧，其他的死的死，散的散，早就不知所踪了。四姨太为人随和洒脱，深得隆擎苍敬重，如今俨然就是大帅府的当家主母。
当日她经常出入大帅府的时候，便与这位四姨太很是投契，两家走动频繁，亲切的如同母女一般。如今乍然相见，她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怔怔的坐在那里，流下了眼泪：“四姨娘……”
四姨太几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哽咽道：“焕茹，这几年你去了哪里，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
“四姨娘，我……”这几年辗转飘零，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快让姨娘看看！”四姨娘说着上上下下打量她：“你吃了多少苦？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还好！四姨娘，我好想你。”钟焕茹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只觉得满腹辛酸，眼泪止也止不住。
四姨太也泪流满面：“焕茹，当日钟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你们兄妹既然死里逃生，为什么不来帅府，反而要远走他乡，吃尽苦头呢？”
“我……”她迟疑道：“都怪我！四姨娘，都是我的错！我听信了有心人的挑唆摆布，误会了幕后真凶是震海，所以和二哥拼着九死一生逃出了宁都。我……我为什么会这么蠢！””
“傻孩子！”四姨太叹了口气，果然，她没有料错，钟家和隆家都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被别有用心之人算计了。
她慢慢掏出手帕，轻轻替她擦着眼泪：“我们久别重逢，我本不该说这些惹你伤心。可是我听说，你在崖南嫁给了霍家的次子，是真的吗？”
钟焕茹含泪点了点头：“一步错步步错，四姨娘，事到如今，我们都错过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生离死别，久别重逢，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是格外伤感脆弱。二人相对垂泪，护诉分离几年的境遇。难免说一气，哭一气，叹息一番，感慨一番，简直字字血泪，肝肠寸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四姨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起她的手：“焕茹，你虽然离开宁都几年，可是你的坎坷遭遇，即便你不说，我也料想的到。毕竟是过来人了，活了这半辈子，别人没经历的也经历了，别人没见过的也见过了。我不想劝你怎么面对震海，怎么面对今后的人生，只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想听吗？”
焕茹不解：“讲故事？”
四姨太点点头：“听完我的故事，你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吃饭喝药，到底该何去何从。”
四姨太将焕茹揽进怀里，慢慢道出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四姨太本名谢玉玲，父亲是医术精湛的中医，家中兄弟六人，五个哥哥或是行医，或是经商，家道虽不富足，但也吃穿不愁。因只生了这一个小女儿，不免娇生惯养，爱若珍宝。
她自幼跟随父亲学医，粗通医理。又因父亲爱重，上过几年学，因此识文断字，知书达理。长相更是清丽柔美，出尘脱俗。父亲一直以这个女儿为傲，在她渐渐长大后，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父亲一个也看不上，一心要为女儿寻个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