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年的身世
林年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像是被汽车用力碾过一般。
“吴医生，他确实醒了，你赶紧看看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一直守在床前的卢哲刚才一发现林年有苏醒的迹象，就立刻跑出病房叫来了医生。
吴医生带着两个护士仔仔细细地给林年检查了一遍身体，最后终于下结论，林年已无大碍，再休养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是奇迹啊！我从医几十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奇事！受了这么重的伤后竟然还能活下来！而且伤口还痊愈得这么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叫人难以置信！”
吴医生临出病房的时候还在对那两个护士感叹。
“老卢，我这次又是怎么了？”林年的声音沙哑无力。
“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先出去给你买点粥喝，待会儿再跟你细说事情的本末。”卢哲说着就匆匆跑了出去。
卢哲买了热粥回来，看着林年喝完粥，又帮他把身上被汗水浸湿的病服换掉，这才终于得空坐下来。
“老卢，这次真的多谢你了，让我捡回一条命。”林年此时背靠枕头坐在床上，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
“你该谢谢小石头才对。若不是他跑来给我报信，说你让人打了，我也不可能知道你出事，及时把你送来医院。”
“小石头呢？”
“我们把你送到医院后，他就走了，说是要回去照顾他爹。”
“我还以为我这次真的完了呢……”林年喃喃道。
卢哲笑了笑：“放心吧，你小子就是一副长命百岁的面相，没那么容易完的！你知不知道，你高烧昏迷了整整三天，医生用什么药都不管用，差点都要放弃治你了。结果没想到，昨夜里你竟然毫无征兆地退烧了，今早还醒了过来，跟没事儿人一样。”
林年苦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命太贱，连阎王爷都嫌弃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十岁那年，我就曾被人从三米高的树上推下，摔到昏迷不醒，当时的大夫也对我束手无策，结果我硬是在发烧了五天五夜后就自己康复了。“
卢哲吃惊地问道：“谁这么恶毒？对一个十岁的小孩下这样的狠手？”
“就是裘贵，这一次差点把我打死的那个人。”林年的语气平静，但卢哲看得出来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卢哲闻言更是惊讶：“裘贵？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吧？”
林年冷冷道：“年纪小就不可能做坏事了吗？就连我脸上这道永远无法消失的伤疤也是拜幼时的他所赐！你能想象得到吗？一个九岁的孩童竟故意放狼狗去咬一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以此为乐！若不是我堂哥出手制止，我被伤的恐怕不仅仅是这张脸！”
林年攥紧了拳头，以抑制住自己渐渐激动起来的情绪。
卢哲突然说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曾托人去林家庄打听过你家里的事情。林盈月和郭惟庸的婚事其实是林夫人做的主。”
林年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
“把你送到医院后，我跟老王他们了解过当晚云客居的状况。”
林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查到，我爹他是怎么去世的？”
“你爹是因为饮酒过量暴毙的。听庄子里的人说，他酗酒的原因是，是……”卢哲看着林年，有些迟疑。
林年猛地坐直了身子：“老卢，你快说是什么！”
卢哲叹了口气：“人们说，是因为他一向疼爱的侄子和‘童养婿’执意离家，伤了他的心。”
“‘童养婿’么？不就是我吗？我爹是因为我才死的吗？”林年喃喃道，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忽然有些发软。
卢哲忙道：“阿年，你不要瞎想！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林年怔怔地摇了摇头：“以前我在的时候，我爹很少喝酒。我想，我的离开确实让我爹难过了。”
“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家里？”
林年苦涩地笑了笑：“为什么？大概是自卑心理作祟吧。外面那些人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林家的‘童养婿’。我是一个孤儿，一出生就被我爹收养了。当时，我爹和林夫人成亲已经十多年，膝下只有一个两岁的独女，就是盈月姐。我爹收养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让我入赘林家，让林家后继有人。
“只是，虽然我爹很疼爱我，但林夫人却一直瞧不上我，在她眼里，我大概跟一个乞丐没什么差别吧。而我爹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主事的是林夫人，所以我在林家的十七年过得实在不怎么样。”
“后来，为了能在林夫人面前抬起头，我决定自己出来闯荡，我爹拗我不过，才没有阻拦我。我答应过他，一旦出人头地就立刻荣归故里，娶盈月姐为妻，帮小弟昭世管理家中生意，并侍奉双亲。
“可是，我没想到，自己离家三年却始终庸碌无为，因为羞愧也不曾回家见我爹一面。我想，他肯定是对我感到失望了！”
林年说到这，别过脸去，不想让卢哲看到他已经泛红的眼圈。
“世事难料，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我想你爹应该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卢哲安慰道。
林年忽而想起什么，忙转过头问卢哲：“老卢，你有没有打听到我姨娘和小弟小妹的情况？”
“唉，听说，林夫人一口咬定你的小弟小妹是你姨娘外人私通所生，所以她在你爹去世当日就连夜将他们赶出家门。这是庄子里的人讲的，我也不知道实情如何。”
林年双眉紧皱：“昭世和心月才不过五岁，姨娘一个弱女子带着他们两个孩子真不知道要如何在这乱世生存！老卢，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卢哲摇摇头：“他们已经不知所踪，我也打听不到他们的下落。”
林年咬牙道：“我不相信姨娘会做出对不起我爹的事情，她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我觉得，这背后必然有人在捣鬼！”
“阿年，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千万不要乱说！”卢哲提醒道。
“我想盈月姐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卢哲忙劝道：“阿年，林盈月现在已经嫁给了郭惟庸，要是你贸然去找她，对你对她的影响都不好！”
林年目光灼灼地望向卢哲：“就算她不与我成婚，也不应该嫁给郭惟庸，我不相信她是自愿的！”
卢哲满脸同情地说道：“恐怕你想错了。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那位郭夫人经常很高调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一点儿也没有不情愿的模样。”
听了卢哲这话，林年重新靠到枕头上，同时闭上双眼。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样吧，等你身体恢复了，我陪你请假回趟林家庄，拜祭你爹。”卢哲想了想，说道。
林年只是点点头，仍旧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