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臣，有罪！
黄炳义两股战战的跪在地上，面对两座“大山”的压力，心情无比的沉重。
他为什么要在宫宴上醉酒？
这个问题在黄炳义的心中浮现无数次。
不醉酒就不会被夏阿蛮捡到，不被她捡到就不会提起当年的事儿，不提起当年的事儿就不会被逼着……唉！造孽啊！
“黄太医，说说阿蛮小时候生的是什么病？你又给她用了什么药？”
李贤坐在皇兄的左下手，用杯盖撇着厚厚的茶沫子，嘴角依旧带着笑，声音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冷。
李隆欣慰的点头。
好歹在外人面前还是有点儿皇家人的威严，要是像在他面前……算了！不提也罢！
“当年……”黄炳义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小阿蛮得的是热风寒，需驱热散病……药方里有一味寒性的药被人加重了药量。
皇上、王爷，我开的药方是正常计量，后期嬷嬷送到太医院的药方是加量的。
药童提醒过那位嬷嬷，还被打了个巴掌。
我现在还能联系到那位药童，他可以为我做证！”
“当时知道为何不上报？”
李贤忍着怒气，压着嗓音呵斥。
“我知道的时候，小阿蛮被分到了教坊。
那位抓药的嬷嬷已经不在华妃宫里，旁人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小阿蛮身子已经大好，我……”
黄炳义跪在地上，头贴着冰冷的地面。
哪怕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太医算半个在宫中行走的人。
一个小舞姬未来是否能怀孕重要，还是宠爱加身的华妃重要……答案一目了然。
谁能想到华妃那么快就失宠？
谁能想到若干年后的今天，皇上、王爷能为一个小小的妾室张目？
黄炳义的选择没有错，只是他太倒霉，被两个女人拖下泥潭。
“你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心安理得的过你的后半生。”
李隆悠悠接了下半句。
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
父皇那会儿后宫佳丽不止三千，众多女人在一块儿跟养蛊似的。
女人们三天两头儿的出“意外”，小孩子能健康活到成年的也不多。
如果他们的母亲不是皇后，娘家在朝中是握有军权的将军府……他们兄弟俩怕也活不到成年。
那个时候的血雨腥风可比现在激烈多了。
“臣，有罪！”
黄炳义匍匐在地上不为自己辩解半句。
他心中胆寒，生怕情形不像阿蛮预测的那样……
“听闻夏阿蛮在出嫁前曾找过你？”
李隆逐渐掌握话语权。
他还有一堆折子要看，消遣一会儿可以，时间长就要忍着头疼熬夜看奏折了。
“是！”
“找你说什么？”
“她说，一旦事情被发现，让我对王爷实话实话，不要有任何隐瞒！”
“为什么？”
李隆不是很懂！
“不孕不育”这四个大字发生在谁身上都恨不能捂着一辈子别让人发现。
夏阿蛮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个微笑沉默的舞姬。
她偶尔开口说话都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也没什么亮点。
正因为如此无趣，他才没把人纳入后宫。
“因为王爷知道了也许会失望，但她在王府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黄炳义对阿蛮一直存着一份愧疚。
他们再次相见那个夜晚，他被她拖到宴会隔壁的小间，免了他误闯后宫的罪责。
同时，阿蛮也给了他一个难题，一个怎么说都会错的答案。
“阿蛮一如既往的聪明啊！”
李隆感叹了一句。
“黄炳义此事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朕暂时革去你太医一职。
你先到宁王府做驻医，为夏阿蛮调理身体。
待查明真相，你再回来做太医吧！”
至于“真相”什么时候查明，要看李贤什么时候消气了。
陈年宫中旧事，影响仅阿蛮一人，不值得他浪费人力去查。
“谢皇上隆恩！”
黄炳义对着皇帝磕头，又转向对宁王磕头。
“王爷请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
“嗯！”
李贤的气儿终于顺了些，有心情端起杯子喝茶。
黄炳义起身回太医院收拾东西，李贤则磨磨唧唧的不愿意走。
“皇兄，你看我家阿蛮在宫中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不补偿她点儿什么吗？”
“那是……”李隆民了抿唇，“你也是父皇的儿子，要不要这么锱铢必较？”
“父皇不在了，长兄如父嘛！”李贤厚脸皮的伸出手，“行行好吧！这位郎君！”
“滚滚滚！”
李隆笑骂着赶李贤出去。
上次是旦角，这次是乞丐……就没有李贤翻不出的花活儿。
他揉了揉依旧疼痛的头，起身往后宫走。
夏阿蛮身份是个妾室，他没办法直接赏赐东西，不如让玉叶赏下些什么。
一来她们本来就很要好，二来关家不会因此生出什么怨怼。
“拜见皇上！”
杨玉叶将李隆迎进内室。
她低头浅笑，心中不解他早上刚走，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处理国事，怎么会来她这儿？
“在做什么？”
“在看些杂书。”
杨玉叶双手放到李隆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
她见皇上眉间舒展，自得的一笑。
这手艺她特地请教了太医，是缓解头痛的好方法。
“夏阿蛮不孕的事儿……你知道吗？”
“啊？”
杨玉叶愣得手停了一下，李隆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手背催促她继续。
“皇上，臣妾不知。”
“这是件陈年旧事，你不知也无甚稀奇。”
“皇上，臣妾可以赏赐阿蛮些东西傍身吗？”
杨玉叶低垂眼眸，看着李隆不算浓密的发髻。
“看着多赏些东西吧！”李隆长叹一声，“按照贤弟那个性子，三年后都不一定能记得府上有阿蛮这个人。”
“皇上仁慈！”杨玉叶屈膝行礼，“我替阿蛮谢过皇上了。”
“你才是个心善的！”
李隆扶她起来。
“让杨忠带你到我私库里选东西，别动你那点微薄的妆奁了。”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
两人一起用过晚饭，李隆回御书房继续跟奏折奋战，杨忠则留下等杨玉叶整理好后去往皇上的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