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这是一门儿很深的学问
如迟雨荷所料，李贤进了主院，只是上床纯睡，还是不盖一个被窝儿的那种。
关静娥第二天早晨送走了李贤，又砸了一屋子的瓷器。
婢女去找乔云莲领东西的时候都没敢抬头看她漆黑的脸色。
关静娥屋里没什么珍贵瓷器，砸点儿也无伤大雅。
乔云莲不喜关静娥这种火爆脾气，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耗了两套瓷器。
这么败家……以后怎么能打理好王府？
王府并不像百姓想象中那样，有钱到可以挥霍无度。
平时人情礼往要钱，节假日开销更是巨大，赶上皇上、太后寿诞，花的更多。
怎么做到让外面产业营收与王府支出平衡，并还有结余银子给王爷应酬、应急用？
这是一门儿很深的学问。
乔云莲冷眼瞧着，关静娥不是个管家的材料。
夏阿蛮……倒还有点儿意思。
可惜无论皇家，还是关家都不会允许一个妾室掌家。
关静娥知道李贤大清早就带夏阿蛮出去逛街，气得把刚送来的瓷器又砸了个稀碎。
“你去乔嬷嬷再领一套回来！”
“是！”
秋双红着眼眶走了。
刚才乔嬷嬷的脸色就不好看，她领东西还没超过半个时辰，又去领……乔嬷嬷不会对王妃发火，倒霉的只会是她们这些婢女。
“你不是刚领走一套，怎么又来领？”
乔云莲拿着王妃的手信皱眉。
她给王妃的瓷器算不上顶级，可一套下来也要几十两。
王妃要是总这么砸，以后干脆用铁器算了！
“刚才那套碎了……请嬷嬷再给一套瓷器吧！”
秋双可怜巴巴的瞅着乔嬷嬷，生怕领不到，回去要受王妃迁怒。
她是王妃的陪嫁婢女。
当初在一起工作的小伙伴儿都羡慕她能随着关静娥入王府，工钱高、地位高。
现在看来，关家给的工钱不多，好歹规矩比王府少得多。
王妃不受王爷待见，一直生不出孩子，脾气越来越暴躁，底下伺候的人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拿走吧！”
乔云莲不想难为一个婢女，让人又拿了一套不太贵的瓷器。
“谢谢乔嬷嬷！”
秋双千恩万谢的抱着瓷器走了。
“王妃这也……”
“多做事，少说话！”
乔云莲瞪了一眼要说闲话的嬷嬷，转头轻叹。
关静娥确实不太适合做当家主母！
“王妃，你这么个砸法儿，只会让王爷更生气。”
迟雨荷满脸无奈。
她昨天刚到夏阿蛮的院子，今天就被关静娥叫过来问话，摆明了是去做细作的。
“他能生气到来找我算账才好，免得每月除了那两天，我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里浪？”
昨天李贤听到隔壁有动静，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出去了。
宁王府戒备森严，夏阿蛮能出什么大事儿，让他急成这样？
事实证明，夏阿蛮没什么事儿。
不过是个婢女眼浅手短，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睡了不该睡的屋儿。
关静娥劝自己别嫉妒，可左等他不回来，右等他不回来。
棒子都敲到了三更天，她忍不住让人去叫他，结果等来了一张臭脸。
“王妃，您要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
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您越是管着他，他越是跟您拧着来。
不如一切顺其自然，等王爷对夏阿蛮的腻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迟雨荷这话不止劝了一遍，关静娥根本听不进去。
“我再收敛脾气，在他心里不就跟死人一样没有存在感？”
“王妃，王爷讨厌您，即便记住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关静娥揉着发胀的头，“我等他对一个又一个‘夏阿蛮’失去兴趣，他还是不肯回头看看我，怎么办？”
她觉得打一场苦仗都比捂化李贤的心要简单的多。
“王妃，凡事要往长远了看。
夏阿蛮再受宠也是妾室，您再不济也是王妃，她与您永远都不能相提并论。”
迟雨荷劝都劝累了。
挺简单一个道理，王爷懂，夏阿蛮也懂。
夏阿蛮做事滴水不漏，与王爷相处张弛有度，与下人相处因人而异。
连她这种混迹在各大宅院的嬷嬷都挑不出夏阿蛮的毛病。
王妃没有夏阿蛮的颜，却有作精的病，几次三番的把王爷搞得越来越烦。
有王妃做对比，王爷自然是越来越喜欢夏阿蛮。
“你除了会说这句话，你还会说点儿什么？”
关静娥烦躁的挥挥手，让迟雨荷出去。
李逵还有三板斧，迟嬷嬷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招儿。
关静娥听都听烦了。
迟雨荷也憋了一口气，回自己屋来回踱步。
关静娥带不起来，关家又不能得罪。
她在夏阿蛮身边，弄不好就里外不是人。
“迟嬷嬷，我能进来打扫吗？”
朱月站在门口敲门，憨憨的对着迟雨荷笑了笑。
“进来吧！”
“好！”
朱月进来放下水盆，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屋子。
“朱月，昨天你为什么会出来指认孙米？”
在大宅院中很少有人会出来指认罪犯，一是怕被打击报复，二是身边的人会排斥这样的人。
“我是家生子。”
朱月说话也没耽误手里的活计。
“我家有两个弟弟，父母喜欢他们，不喜欢我。
我每个月的工钱都给了父母，他们却背着我商量要把我卖给门房老头儿做妾。
三弟在我面前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这事儿。
我无计可施之时，恰巧遇到阿蛮娘子选婢女。
一开始她中意的不是我，是我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才选了我。”
朱月回想那天阿蛮娘子错愕的眼神，低头笑了笑。
“等跟她回了院子，伺候她洗手的时候才发现，我把她手腕握的都淤紫了，她却什么都没说。
王爷问起来，阿蛮娘子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把话题岔了过去。
迟嬷嬷，我这人没啥本事，也没什么能帮娘子的。
如果孙米的事儿，我还在屋里躲着……我还是人吗？”
朱月的父母不是没来找过阿蛮，想要回朱月，他们也好拿彩礼钱。
她第一次见阿蛮娘子冷了脸，怒斥他们不懂规矩，还请来了乔嬷嬷，要求按家法惩治。
那天父母被打了板子，她心里窝了这么多年气，终于顺畅了不少。
朱月这辈子就打算跟着阿蛮娘子，哪怕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