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请鬼
李有才媳妇整张脸血呼啦叉的，天灵盖一道口子划过面门，胸口也全是血，我和宋寡妇吓得魂不附体抱了在一起。
看了半响才认出来，“李嫂，出啥事儿了？”
李家媳妇进屋就在地上直打滚，边哭边嚎，“李有才个杀千刀的，他疯了，疯了，拿一把桃木剑把俺和闺女全给劈了，我滴娃呀，哎呀呜呜呜！”
自从清明过后，金鸡屯怪事接踵而至，先是王金发和老葛死的蹊跷，接着李有才疯了，三更半夜的全村震动，全去了李家，四处是火把。
本来俺要守灵，可据说凶器是把桃木剑，这就和王家脱不了干系了，俺也只能去。
李有才被五花大绑，人身上脱了个精光，惊悚的是，他自个在身上用刀划了符，怪啊，这厮平常也不懂阴门里的当当，谁教他的？
李有才女儿的尸体被裹了毯子放院子里了，支书阴云不定，屯里接连死人他压力很大，连夜派人去乡里派出所报案，可半路又把人追了回来，说再合计合计。
“三斤呐，你跟王金发学手艺，看看这符是怎么个讲究呗？”，这回轮到村支书求我了。
俺一进门就在研究，可把脑黄倒干净也觉得不像道门中用的，更不像佛家。
这玩意邪乎的很，李有才胸口用剪刀割去了整块皮肉，中间划了个大叉叉，外面是同心圆，肚脐和奶头各有几个汉字，可谁都不认识，估计是什么邪魔外道的。
“支书，王家那点封建迷信能逃您法眼？俺是真不认识。”我小心应付。
“唉，娃子，村支书听说王金发能请鬼，他临走就没教教你？”轮到支书求俺时语气更柔和，他偷偷把几张票子还给了我。
“这个怎么话说呢。”我收了钱也乱了思绪，语塞。
王金发会请鬼不假，从前俺八岁，西凉河漂来具女尸，披头散发的，老吴打渔看见后捞了上来，当时还找不到主，眼看都臭了，埋之前屯里老人让王金发去了。
俺记得清楚，那夜里他把女尸关在屋里请鬼，过程谁也没看见，可老王八蛋和女尸聊了一夜，不知聊了啥。
第二天他说尸体不能埋，要送走，沿西凉河向南三十里能找到家。
当时乡亲们都嗤之以鼻，可没多久，三十里外的庄家屯来寻人了，说有家媳妇汛期洗衣服让冲走了，一下子大家又都说王金发有两下子。
不过当时村支书是不认的，还骂王金发瞎猫碰上死耗子，再装神弄鬼就办他。
如今村支书估计也怂了。
说真的，请鬼俺也会，王金发教过，拿着柳条教的，学不会就挨抽，可俺不知道有没有用啊。
一会李有才癫狂加剧口吐白沫，人像装了马达似的颤个不停，李嫂破了相在一旁哭求俺，“三斤呐，李有才是牲口啊，他不该拿你爹生前那把桃木剑啊，你行行好，帮帮忙吧啊啊啊！”
我一看骑虎难下，乡亲们都盼着我出手呢。
“成吧，俺试试！”
我按照王金发教的准备了家伙事，三只酒碗，一根筷子，一只放了血的鸡，还让支书回家拿了最好的酒，约摸三经天时准备停当。
我告诉在场的人，一会请鬼都别出声，万一成了也不能喊，否则谁激怒了那玩意就跟着谁。
这话可把人们吓坏了，但山村野夫们好奇心大着呢，就是谁也敢不走。
三个酒碗，两个下，一个上叠在一起。
我嘴里开始唧唧歪歪，“黄纸烧一烧，神仙走一遭，老道门前过，烦劳神仙莫惊扰。”
咚！我猛敲桌子，村民吓一跳，可啥也没发生，有人开始嘀咕了，没成？
我把鸡血涂在李有才面门，那厮像见鬼似的直躲，几个大汉按住了我才画完。
转头再次盘腿坐下念了请鬼咒。
“吉祥天宝，路路通，神鬼请现身，我拿好酒来祭尔，不得害人不得狂！急急如律令！”
嘭！
村民正看的起劲，被我突然一拍又吓得嘚瑟，可半响过后还是没动静，有人等不及开始骂街了。
村支书脸也黑了，李有才媳妇更是傻了。
我心里琢磨，这玩意一共三个步骤，已经过了两个，屁用没有啊，王金发八成教了俺假东西，这回丑大发了。
我决定最后一搏，把酒斟满三个碗，点上香烛，一口老酒先含在嘴里，然后用烧着的黄纸一喷，呼啦！一个大火球直接惊了李有才，他大叫一声，哇！就晕死过去。
我也不忙，用刀子在食指上划开道口子，血就流出来，马上画符，王金发说这叫请鬼符。
上书八个大字，太上老君急令现身！接着用火一点就扔进了酒里，现场鸦雀无声，大家屏气凝神等神迹出现。
只见那火苗刚落，第一碗酒就少了一半，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所有人都看见了，各个瞪大了眼睛瞅着，我滴妈呀！
转眼第二碗也干了。
第三碗刚喝一半，老子一把泼了酒，大吼道，“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不然让你魂飞魄散！”
哗！
一阵狂风大作，接着星月全无，火把莫名其妙的也哑火了，村民们都吓成了鹌鹑，只剩下压了符咒的两根女儿烛虚无缥缈的立着。
接下来李有才的眼忽然亮了，它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绑在身上的绳子像天人感应似的噼里啪啦全断了。
是人都看的明白，这货已经不是李有才，他被鬼附身了。
“鬼娃，找我上来有何贵干？”
李有才的嗓子像被火烧过，完全没了人气，连抑扬顿挫都没了，那声调都一个样。
鬼上来了，人不能怂，王金发反复强调过，鬼在地府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上来一趟不容易，如果请鬼的人不硬，它必然起歹念。
我横下一条心，“呸！孽畜，为啥害人，还不快快放了李有才！”
“嘿嘿嘿嘿！”
一阵怪声后，那玩意说了句众人都毛骨悚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