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家丑不可外扬
于妙芙暗地里差点扯碎了丝帕。
顾妩嘲讽一笑，凉薄地说：“既然跟我顾家没什么关系，那跟我攀什么姐妹关系？”
噗呲。
不少官家公子笑了，字字相怼。
从前只觉得女人吵架婆妈麻烦，这一次却见了鲜。
有趣，实在有趣。
聂承格勾起薄凉的唇角，看着面前得意的顾妩，他最讨厌牙尖嘴利，处处惹事的女人，但顾妩却让他有些讨厌不起来？
于妙芙脸红跺脚回了自己座位，宴会气氛一阵尴尬。
突然，背后传来熟悉惹人烦的声音，“姐姐穿成这样，岂非故意让王爷丢脸？还戴着面纱，莫非是见不得人？”
徐美人讥讽，二话不说走上前，左脚绊右脚似不小心一把扯掉顾妩脸上的面纱。
刹那间，坐席间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就连准备嘲讽的徐美人都被吓了一跳。
顾妩的脸上化着夸张的妆容，如死灰一般的脂粉贴在脸上，眉毛粗而黑，脸蛋上紧贴着两坨酡红，像极了戏园子里扮丑的三花脸。
席间的公子小姐原本是顾及聂承恪和金华夫人在场故作镇定，可眼下一瞧实在是忍不住了，轰然而笑。
于妙芙和孙锦怡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终于逮住了机会。
“你快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那静香园听戏呢！”
聂承恪双唇紧抿，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
这女人竟然让他在众人面前如此出丑，再看看她，脸上隐隐浮现笑意，并未觉得她有任何的羞愧。
他横眉立目，恨不得将她拽下离开这，简直丢人。
金华夫人在旁，瞪大眼睛，心下顿时对顾妩生了嫌弃。
顾妩此时已是众矢之的，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她忽而跪到堂下，涕泪涟涟，“夫人，王爷，请为妾身做主！”
众人都朝此处看了过来，金华夫人深知此事不解决会落去话柄，眉眼间流露出一层嫌弃，“你到底怎么了？”
“回夫人，臣妾前几日脸上生了疹子，原本快好了，谁知……”顾妩故意用衣袖蹭掉眼角泪水，双眸楚楚可怜。
“谁知那日蔡嬷嬷来我屋里给了我一盒祛疤的药，说是徐妹妹赠予妾身的，妾身深表感激，可谁知用了之后妾身整张脸都毁了！不得已之下才涂了如此之多的胭脂水粉，怕吓着大家，王爷、夫人可定要为妩儿做主啊！”
一听顾妩毁了容，徐美人心中大快，脸上的表情飞扬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聂承恪泛冷的目光。
“王妃姐姐，你口口声声说是蔡嬷嬷给你的，证据又在何处？这般陷害，我可担不起。”
徐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难过。
她早就做好万全准备，毒药膏早就在她的计划中毁掉了！
这一次休想跳出陷阱！
面对众多宾客打探的目光，聂承恪脸上晦涩难辨，只清冷开口，“够了，明日给王妃请来最好的郎中，至于徐美人……”
徐美人如同晴天霹雳，没想一向不掺和后院琐事的聂承恪居然都不听她辩驳，直截了当站在顾妩那边。
“罚徐美人三月俸禄，禁足一月，蔡嬷嬷去伙房做苦力。”
没等徐美人挣扎，顾妩见好就收，跪地谢恩，“谢夫君为我做主！”
聂承恪眼眸一压，瞧出顾妩唇边的一丝讥笑。
他心底冷哼，果然如他所想，这女人小鬼心思多得很。
她故意挑这么多人的地方演出戏，不好好配合一番，岂不是羡煞了她的一片苦心。
此次宴会到场的人众多，这其中牵扯到不少利害关系。
顾妩也明白，若她再闹毁了这场面，估摸着聂承恪就要来寻她的错处了。
徐美人登时失了势，席间多了不少议论。
顾妩是最烦这些长舌妇的，她借口脸痛离开，这个可没人在乎她这位“丑妃”离席。
而一双鹰眼却死死盯着猎物般，目送她离开。
“晴岚，我们去芳园。”
“是，王妃。”
芳园离宴会远一些 没了那些烦扰，顾妩清醒了不少。
天色渐暗，她见四下无人，才提了衣裙挨到水塘边。
晴岚跟在后头，说道:“王妃，你脸上这妆容实在太过厚重，万不能把自个儿给闷坏了，快些洗掉吧。”
“嗯。”
清凉的水拂过脸庞，褪去腻腻的胭脂，顾妩又恢复清丽模样，整个人也倍感轻松。
她拉着晴岚，坐到旁边的四角亭中。
院子里喧嚣得很，眼下这里安静怡人，，她今日给了徐美人一记教训，现下心中畅快不已，“晴岚，帮我摘片竹叶。”
晴岚答应了一声，赶紧采来递给顾妩。
她将树叶抵在唇边，眼波流转，忽而袅袅余音从她的唇齿间缓缓溢出。
……
顾妩离开后不久，聂承恪也退席了。
他原本想回书房，无意间耳边忽然传进一阵空灵乐声，犹如一泓清泉缓缓淌入心底。
他循着乐声一步步走进芳园，视线内却闯入一道娉婷身影。
清亮月光之下，顾妩的脸被映得净白素华，虽未施粉黛可仍旧明艳动人。
原本鲜艳扮丑的衣裙在朦胧光罩下，多了几分妩媚，顾妩宛如那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摄人心扉。
由于离得太远，聂承恪无法辨明顾妩脸上的表情。
他眼眸跟着她嘴中吹出的乐声一下又一下沉入深沉的夜，仿若多了一层迷雾，连同她这个人，他似乎都已经无法看清了。
聂承恪的心头不自觉漾起一股燥热，他无法压制，眉眼闪动了几下，终是恢复平静。
这个女人他越来越无法看透，说她单纯，又不简单，这般的心机重是不适合留在府中。
家宴之后，一众姬妾纷纷邀聂承恪去自己屋里，聂承恪懒于应付，纷纷退却。
这事传到了金华夫人耳朵里，她提议让聂承恪去顾妩的院子，一时之间，顾妩成为了众矢之的
晴岚听说此事，立刻回来告诉顾妩。
顾妩意料之中的笑了。
金华夫人唱的这一出，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在众多姬妾中脱颖而出，进而招致仇恨。
看似偏袒，实际上是害她！
不愧是在深宫中待过半辈子的嬷嬷。
她忌惮的是聂承恪怕会遵从金华夫人的意愿，若他真的前来就寝，坐实了肌肤之亲，她哪里还有机会再逃离王府。
“王爷，王妃在里面。”
说曹操曹操到。
顾妩冲着晴岚使了个眼色，晴岚立刻会意，走到外间行礼，欲要拦住他，“见过王爷。”
“你出去吧。”还没等晴岚开口呢，聂承恪直接从外走进，顾妩稍稍有些惊慌。
匆忙之下，只好随便寻个由头拒绝他。
“王爷，妾身今日染了风寒，恐给王爷过了病气，王爷还是另寻他处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