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立生死契
风呼呼的刮过，将尘土腥气卷入屋内。
宋二强怕被抓住，跳墙跑了。
宋清莲趴在地上，哇哇吐血，心里纳闷，平儿你咋还不回来救老娘啊。
隔壁屋，桂香往地上吐口唾沫：“别帮她，让她被打死好了。”
门敞开，风吹进来门板左右摇晃，发出诡异的咯吱声，宋清莲看着乌云将月亮遮住，难掩情绪崩溃的哭了起来。
“小崽子你不会携款潜逃了吧。”
就这么死在这也好，下辈子，投个好胎，不做冤死鬼。
窦娥都没她冤，越想越委屈，大汉哭泣。
意识恍惚前，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平儿拉着里正过来：“里正爷爷，求你为她做主。”
宋清莲咧嘴笑了，原来没跑。
刚才交代他去隔壁找狗剩之后，还有一句话，求狗剩把里正找来，给她做主。
“平儿你这个傻孩子，她死在这你日后少受苦。”里正拍拍平儿的手，忧心忡忡，怕宋清莲醒来把孩子给卖了。
平儿紧紧捂着胸口的三两银子：“她答应我救春芽。”
如果她死了，没人会帮平儿找春芽。
这是唯一且渺茫还危险的希望。
里正险些骂娘，那娘们说的话能信吗，都是骗小孩儿的。
一行人走到门口，瞧见宋清莲被打成这狗样，脸上都是解恨的表情，该，咋没打死她。
“福全叔，我宋清莲…在这发誓，我会把春芽救回来，好好抚养平儿长大，卖春芽的三两银子，放我身上不安全，你拿着，等我凑够其他银子，再管你讨要这三两。”
攒着最后力气，宋清莲断断续续立誓。
“平儿，将银子给你福全爷爷。”从今以后，大家都知道银子不在她身上，会减少很多危险。
这顿打，挨得值。
平儿从怀里拿出银子递给里正。
里正接过，眼睛眯起：“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不信，你愿不愿意把你刚刚的话立成字据？
你若反悔，自愿沉塘。”
里正没指望宋清莲能赎回孩子，立字据，是想把平儿保下。
宋清莲毫不犹豫同意：“我立。”
瞧热闹的村里人都被震惊到了。
里正叫来老秀才，写两份字据，狗剩拿着字据和红泥印放到宋清莲面前，宋清莲费力抬起手，按下手印。
拿着银子和字据，里正大发善心，让村里人把宋清莲抬到床上，叫野郎中帮她简单包扎伤口。
宋清莲身宽体胖，全是内伤。
野郎中留下几幅草药：“每日煮水喝，吃的清淡点，别做重活。”
“谢谢。”
“等苏六回来让他把银钱给我送去。”
野郎中随大家离开，院子恢复寂静，大门开着无人关，屋里的两个人也没那么怕了。
“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宋清莲舔舔嘴角，和平儿开玩笑。
平儿似被察觉什么心思，害怕的战栗。
桂香婶婶说，就让她死在这，平儿在那瞬间，是认同的。
而后想到，如果她死了，没人管他，也没人救春芽，才咬牙帮她的。
宋清莲对平儿招手，平儿害怕的走过去，闭上眼睛等宋清莲打他。
温热的手落在他头上。
“快去睡觉吧。”
平儿睁开眼睛，麻溜爬上床，在小角落里缩起身子睡觉。
半夜卷起狂风|暴雨砸向这个平静的小山村，闪电劈裂漆黑的天空，宋清莲被晃醒，她将被子盖到平儿身上。
瞧向窗户口，不知道便宜夫君，躲哪个石头缝里待着。
落魄小院，门口的石头被雨水冲刷干净，在夜色下泛着冷光。
“你今天打她了，打坏了吗？”
这地方，为了省银子，过夜不点灯。
屋子里黑黢黢的。
马荷花看不到宋二强的脸色，心跳如雷。
“你别把她打死了，要赔命的，那种贱丫头不值得你搭上性命。”
“我没把她打死。”
宋二强捏着下巴，表情狰狞：“她以后在这么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马荷花打个抖，她最怕家里老|二。
“你别打死她，弄死了要偿命，真银子，娘继续帮你要，娘有办法。”
她舍不得儿子给贱丫头赔命。
宋二强压住心里火气：“那你去管她要银子，顶多半月，要不出来，我自己去要。”
“中。”
宋清莲整晚都没睡好，身上痛，意识模糊，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咳咳咳。”
她抑制不住的咳嗽。
“喝水。”
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坐在门口发呆，听到宋清莲咳嗽，倒水给她喝。
宋清莲支起身子：“平儿最乖了。”
山中涌起大雾，苏六背着弓箭沿着小路走下来。
宋清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君，你回来了。”
苏六进门闻到饭菜香，皱起眉。
她不仅没事，还好端端的坐在那吃饭。
四方木桌，上面放着小炒青菜和一盘蒜茄子，只有两双碗筷。
苏六卸下弓箭，坐下：“添福碗筷。”
“我这就去拿。”
屋里剩下苏六和平儿，平儿偷偷看苏六，放下筷子不敢吃东西。
苏六叔叔看起来好吓人。
饭桌摆在平儿房间，苏六不动声色打量四周，眸色渐深。
“昨晚发生了什么？”
平儿立马坐正：“有坏人抢银子，娘被坏人打伤了。”
苏六了然，怪不得她走路姿势这么奇怪。
宋清莲取碗回来，将锅底的粥都盛到碗里。
她自己面前只有半碗粥。
苏六拿起筷子，夹块蒜茄子吃。
“蒜茄子要腌制一晚上才好吃，现在不太入味儿。”说起蒜茄子宋清莲有片刻失神，这是她奶奶教她的，奶奶死的早，在没尝过那滋味儿。
她做不出奶奶的味道。
苏六没接她的话，吃完饭坐在院中收拾打猎的东西。
宋清莲收拾完碗筷，慢腾腾走过来，她有事找苏六，昨晚腰撞到柜子上，后背青紫一大片，宋清莲难受的扶着腰，肚子大看不到路，凭感觉走路。
苏六余光瞥到旁边的石头，眉头皱起，薄唇轻启还未吐出半个字，庞然大物轰然砸过来，伴随着宋清莲的尖叫：“快闪开。”
闪个屁！
周围都是东西，她砸的还快，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