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吃辣的会疼
苏六皱眉：“连你也要管我，下去！”
林石咬牙：“是，若真受不住，还请主子用药。”这是拿自己的身子惩罚旁人的错误。
胃里如火烧，还有岩浆翻滚，苏六又喝了口凉茶，似乎更痛了。
他为人惯会隐忍，身体再难受，面上还是轻松如常，若不是宋清莲进来的快，连那一丝半点也是看不见的。
“啊，原来在这啊。”
宋清莲找了两个大框，为了安全起见，她把平儿送到隔壁，狗剩媳妇心疼平儿，自然愿意看管她，对宋清莲嬉皮笑脸的笑容视而不见。
冷漠的把门关上。
宋清莲摸摸鼻子，这人是个好人啊。
准备就绪，宋清莲去找苏六，苏六脚步轻稳的同她离开，林石在暗处对宋清莲多有抱怨，明知主子难受还带他上山，这女人实在黑心。
宋清莲嘴上答应不管他，又怎么会真不管他，没事看看他的脸色，太难受就不去了。
“瞧我干什么？”苏六发现她在看自己，眼神隐忍还带着探究，被看得烦，问她。
宋清莲摇头：“啥事都没有。”
她后背背着一个筐，手里拖着一个，走的很艰难。
村里人见苏六带宋清莲上山，都瞧着乐呵。
刘癞子没事就在村里晃悠，看到宋清莲和苏六上山，生气的把手里野果子扔地上，臭娘们敢欺骗你癞爷爷的感情，别以为我是那村头的傻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刘癞子倒三角眼睛不怀好意的眯起：“宋二强没卖孩子都能拿到五两银子，这么大块肥肉，癞爷爷可不能只看不吃。”那孩子他必须弄到手。
进了山里阳光被大树遮盖住，那种隐秘出世的感觉又来了。
宋清莲不动声色往苏六身边靠去。
殊不知旁边人身体难受，胃里翻江倒海疼的额头上和后背上都是汗。
胃里的疼远超过伤口的疼，疼在内里，由内向外散发，扩散至全身的感官，苏六面上能忍住，身上的汗出卖了他。
马上要越过描着红漆的树，宋清莲面无表情停了下来。
“你都快疼死了，还要忍着进去，不怕竖着进去，躺着出来。”
苏六嘴不好，救过她的命，她把苏六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到他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宋清莲很生气。
苏六磨了磨后槽牙：“在家说的话你都忘了，你以后都不想进山了？”
宋清莲拽住他的衣服袖子，掷地有声的回答他的问题：“进山是为了赚银子，但和你的身体生命比，这些东西还不如外面的狗屎值钱，快回来，不进山就不进山，我总会有赚银子的办法。”
苏六高大的身躯有些微晃。
宋清莲拽不动他：“我现在选择不进去，你赶紧听话的和我回去，出来前我以为你真不难受了，不成想是装的。”
装的还挺像。
宋清莲强拉硬拽把他弄出去，苏六唇色发白，他疼的恍惚扶住树干站稳：“我且问你个问题。”
宋清莲回头，她稍微瘦了一点，样貌没什么变化，不知为何，苏六从她眼中看到了真诚和善意，估计是疼疯了，才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到善意。
“一个将军，身负百姓和皇命，明知道出兵可能会死，大家却都期盼着他去死，连他爹都想他去死，皇上为了国家，百姓为了生命，他爹为了家族荣耀。”
苏六也不再装，疼的倒吸口气：“他的手足为了家族地位，恨不得他去死，你且说，这个将军该不该去？”
这个时候扯将军，宋清莲不懂有什么意义：“是不是我回答你就乖乖和我回去。”
“是的。”
宋清莲垂下眼帘，细看，她五官生的不错，就是太胖了，肉把纤长的睫毛夹住，垂眼时睫毛会露出来：“就没人关心那个将军吗？”
苏六的问题，好像他自己是那个将军，难不成她刚刚说的话，把他那颗石头做的心给感动到了。
所以他才会编个将军的问题试探她。
刚刚她拿金钱与他的身体做比较，这回他用将军和将军身上的肩负的重担做比较。
宋清莲还挺同情故事里的将军。
苏六声音极轻：“没有。”
万籁寂静，天地之间他像是孤寂的野鬼。
宋清莲歪头皱眉：“如果将军不想去，就可以不去，虽然救人很伟大，但是也要看将军愿不愿意，人死后不过一捧黄土，为什么要牺牲一个人救一城人。”
苏六呼吸棉重，耳边听得那个女人又道。
“那我问你，一辆马车急行要撞人，左边是一个好人，右边是十个坏人，马车往那边撞。”
苏六眉头松开，他心里知道答案，就连将军心底，都是决定去的，哪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是今天能听到有个人说，不想去就可以不去，心底那个结，解开了些。
他没回答，宋清莲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我肯定会从那个坏人身上碾压过去，百姓虽然不是坏人，但也不能用数量去换将军的命。”
林石在一颗大树后方听到谈话沉默了，原来主子心中还有这番话。
当时他也想马革裹尸的。
也曾经站在主子对立面过。
毕竟，要涉险的不是他。
苏六对宋清莲招手，宋清莲走过去他把手臂搭在宋清莲肩膀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上去。
宋清莲后面背筐右手拎着一个，左边手上的胳膊还得擎住苏六：“你真的太沉了。”
苏六黑脸：“是你太重了。”
宋清莲把他扶下山，这人板着脸，村里人还以为他们感情好，嘲笑苏六荤素不忌，连这种女人都能下的去口。
宋清莲把苏六扶回去放到床上，轻轻按着他腹部：“哪里难受？”
“胃疼。”
这回嘴巴挺诚实的。
宋清莲继续问：“经常疼吗？”
“吃辣的会疼。”
苏六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模糊。
脑里走马观花什么都有，宋清莲问什么就说什么。
宋清莲隐忍的闭上眼睛才没下手去揍他：“那你早上吃那么多干什么，我以为你不怕辣呢。”
苏六嘴巴说了什么，宋清莲听不清，俯身侧耳：“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