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摊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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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丽丽没能在Ficci旗舰店见到沈璐。确切地说,她看到了沈璐,但沈璐没有给她靠近的机会。
10月8日,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马丽丽和顾森再次来到肖政道的婚姻咨询室。
与前两次一样,他们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四周灯光昏暗,水声潺潺,茶几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与前两次不同,肖政道反锁了房门,脸上的笑容不再温暖和煦。他平静地看着他们,嘴角上翘,表情隐含讥诮。
“这样不是挺好吗?”肖政道一边说,一边把文件夹中的照片放在他们面前。
马丽丽低头看去,照片上是国庆期间,他们一家四口逛公园,野餐的照片。她怒斥肖政道:“你派人监视我们!”
顾森握住马丽丽的手,对着她轻轻摇头。
马丽丽怒极,一把甩开顾森的手。肖政道可以拍下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就有机会接触他们的孩子。想到儿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马丽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冲。顾森是个蠢货,她也是。不过,无论她多蠢多笨,她都会豁出性命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恶狠狠盯着肖政道:“出轨的是这个烂男人,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有什么可怕的。”
“顾太太不要误会。”肖政道笑了笑,“你和我们签署咨询合同的时候,已经签名授权我们,可以在公共场所观察你和你先生的日常生活。”
马丽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她确实签署过一份授权书。
肖政道指着照片说:“顾太太,你没有看到吗?你的儿子,和他们的父亲玩得多开心啊。”
短短一句话,马丽丽的心脏犹如被针扎一般疼痛。她是顾太太,她的两个儿子都姓顾。哪怕她和顾森离婚了,一旦顾森的不雅视频流传到网上,他们母子三人如何承受世人的嘲笑?还有那些同情的目光,让她的儿子们怎么面对!
她恨顾森,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她的儿子们爱他。七天假期,孩子们围着他们的父亲,每时每刻都在欢笑。二宝几次对她说,他希望爸爸每天都能陪他玩。
事实证明,只要顾森愿意,他可以是好爸爸。
马丽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顾森不是做不到,他只是不爱她了,所以他不愿意当她的好丈夫,当她儿子的好爸爸。
“顾太太……”
“不要叫我顾太太!”马丽丽愤怒地盯着肖政道,“你不是一直称呼我马女士的吗?”
肖政道轻笑:“一个称呼而已。”
“丽丽……”
“闭嘴!”马丽丽生气地抓起茶几上的照片甩在顾森脸上,“满意了吗?高兴了吗?你对得起你儿子吗?”
顾森不敢说话,更不敢捡起照片。
马丽丽回头瞪着肖政道,胸口剧烈起伏。
“顾太太……”
马丽丽大叫:“我说了,不要叫我‘顾太太’。”
肖政道笑了笑:“顾太太,你一共填写了六份申请表,每一次你都会亲手在表格中写上,你希望顾森可以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尽到做丈夫的义务。你扪心自问,过去的七天,他做到了吗?”
马丽丽跌坐在沙发上,心脏仿佛被掏空了。她亲眼看到,过去的七天,儿子们有多么快乐。那种快乐不是来自她日夜照顾他们,而是来自他们父亲的偶然陪伴。孩子的世界有多简单,大人的世界就有多复杂。她无法告诉幼小的孩子们,他们的父亲仅仅只是在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肖政道太熟悉马丽丽的表情。她为了孩子成为全职太太,就会永远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他避重就轻地说:“顾太太,您是很谨慎的人,一定调查过我们公司以往的客户。未来,只要顾先生还是体面人,他一定会是好丈夫,好爸爸。他承受不起背叛您,背叛家庭的后果。”
马丽丽和顾森同时朝肖政道看去。肖政道的言下之意,一旦顾森行差踏错,他的不雅视频就会在网上流传?
肖政道轻笑:“区区咨询费,换来家庭的长久和谐,不值得吗?”
马丽丽猛然想到肖政道的电视访问。他不只一次说过,他的咨询主要分三步,一,让当事人认清自我;二,让当事人明白夫妻之间的羁绊;三,帮助当事人找到夫妻之间的共同生活目标。
多么可笑!如果她和顾森之间的羁绊是他的出轨视频,那么他们共同的生活目标是什么,忍受肖政道的勒索吗?
马丽丽忍不住反击肖政道:“你的慈善公益项目这才成立多少年,你就不怕,将来的某一天,被它反噬?”话毕,她站起身往外走。
顾森微微一愣,赶忙追上马丽丽的脚步,哀声恳求:“丽丽,东西在他手上……我们不能得罪他……”
马丽丽紧抿嘴唇,快步朝电梯口走去。
顾森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再一次认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害了你,还有大宝二宝。”
马丽丽冷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答应‘捐款’,以后就能太太平平过日子了吧?”
顾森惊讶,继而轻轻摇头:“不会吧,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经常上电视的。再说了,沈璐和她——”
马丽丽猛地转过头,眼睛盯着顾森。顾森吓了一大跳,声音戛然而止。马丽丽一字一顿说:“勒索和出轨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话音刚落,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马丽丽大步跨入电梯。顾森呆立在门口,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
当晚,马丽丽依旧睡在小儿子的床上。夜深人静,她悄然起身走回主卧室,拿起顾森的手机。顾森换了密码,她打不开屏锁。她放回手机,走到阳台上吹冷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须见一见沈璐,知道她在整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马丽丽站在秋夜的凉风中,望着夜色中的霓虹灯。初秋的空气依旧带着些许暑气,但夜晚的微风已经裹挟凉意。这丝丝缕缕的凉意犹如层层蜘蛛网,包裹住马丽丽。马丽丽呆呆地站在阳台。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定,拿出手机给莫志强发了一条微信。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到了10月12日深夜。马丽丽给小儿子讲完睡前故事,陪着大儿子在客厅做作业。
突然,客厅的固定电话铃声响了。在这之前,已经很久没人拨打这台固定电话了。马丽丽接起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她奇怪地问:“不是让你发微信,不要打扰儿子做功课吗?”
“是爸爸吗?”顾宇轩抬头询问马丽丽。
马丽丽点头,指了指儿子的作业本,示意他赶紧做作业,嘴里不耐烦地回答顾森:“行了,我知道了,那我们先睡了,不等你了。”
“我要和爸爸讲电话。”顾宇轩扑过去抢夺话筒。
马丽丽无奈,只得同意儿子和顾森讲电话,对着儿子比了一个“1”的手势,低声说:“一分钟,只能讲一分钟。爸爸在回来的路上了,明天一早你就能见到他了。”
顾宇轩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等爸爸回家之后再睡觉。这些日子,爸爸对他和弟弟可好了,他想第一时间告诉他,他的数学随堂考得了全班第一。
夜深人静,顾宇轩躺在床上,侧耳聆听客厅的动静。突然,客厅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坐起身,快步跑出房间,只看大门合上了,随即是钥匙反锁房门的声音。他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自言自语:“已经十二点了,妈妈去哪里啊?”
电梯内,马丽丽失神地看着金属门上,自己的影子。她仔细想过了,勒索案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凶手死,要么受害者亡。
“叮!”
电梯的开门声惊醒了马丽丽。她深吸一口气,紧抿嘴唇,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