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唧秦
“咔哒”。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副金属手铐的一端,被固定在我的手腕上。
而执行官正是换上了一身深蓝色制服的医生苏叶争。
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小警察。
彼时我还未来得及把身上的白大褂脱掉,我们现在仍站在手术室中。
冰冷的气息蔓延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冰冷的,早已没了气息的男人,他的面目扭曲可怖。
“你是第几个苏叶争?”我没头没脑的问了这句话。
走在前面的苏叶争回头,冲我笑了笑,说:“第三个。”
小警官快走几步,打开了手术室的门。
原本应该在门外等着的家属全数不见,整个医院都笼罩在死寂的气氛内。
“去录口供吧,我的孩子。”苏叶争说。
在苏天河失踪后的当天晚上,我一共参与了三台手术。
而在第三台手术结束后,我被三名警官带走了。
我会被牵扯在这件案子中,完全是苏叶争的计谋。
第三台手术开始之际,苏叶争就率先用手术刀夺走了手术台上的男人的性命。
“你究竟是在做什么?”我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今晚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个玩笑,先是毫无征兆的绑架了苏天河,而后是没头没脑的手术游戏,这些真的都很无聊。
“这是我们同行之间的交流,马上你就会明白了。”
苏叶争摘掉口罩与头套,露出那张俊秀的脸廓,在水管前冲了冲自己沾满血渍的双手。
“‘有丙孙人’。”我的声音很小。
苏叶争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你这么点年纪连这么古老的阵法都听说过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只是为了听从我的主人的吩咐,就像你对苏天河那样做的事。”苏叶争朝我欠了欠身。
“有丙孙人”是一个很古老的风水阵法,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绝迹了,因为在两百多年前,就有几名风水界的领头人,将此阵法列入封禁名单,只因其中的使用条件太过于邪祟。
这种阵法的媒介体是施法者本身。
他会将一个人的三魂六魄仔仔细细地分开来,每一魂每一魄都将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而这几个人类的相貌则会成为施法者生命中其中一个时段的样貌。
也就是说,手术台上的苏叶争,与作为医生的苏叶争,都是同一个人。
阵法一旦实施,不可逆。
三魂七魄被人为修改与损伤,对施法者要求的代价,则无异于自杀。
这种阵法一般会被用于寻找某物或者某人。
人的大脑容量是有限的,在每日进行新的记忆后,大脑并非自主进行新陈代谢,可能会让人大幅度遗忘一些往常的季节与不重要的事。
可是大脑的工作不是绝对准确的,也会有一些你做不愿忘记的事,在一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施法者一般都是被迫行动的。
在几百年前,风水界的大佬们要么隐居,要么便是荣华富贵,享福一生。
坐拥大宅大院与仆人的风水师,是很平常的事。
有一些风水师私下豢养一些仆从,私下教导他们阵法,其实都是一些禁忌之术。
都是那些效果很显著,但是却会损伤自身健康或者利益的阵法,比如有丙孙人。
那段时间的风水界,中层同流合污,高层并不想费心费力搭理这些渣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情也未曾被记载在后人的史料中。
可是我的爷爷却不知从何种途径听说来这些事,并和我一一讲述过。
“只有知晓了应该被尊重的所有历史的真相,才能更客观的去理解术法的形成过程,这会有益于你在术法的学习中精益求精。”
以上是宋海的原话。
不管是怎样小众的圈子,都无法与整个社会完全脱节。
这些事会被明令禁止,也是新世界高层所颁布的整改规则相适应的。
风水界自然也有风水界的肃清官。
违反了大佬们制定的规则,风水师也是要受到严重处罚的。
可这也是要在有人有胆揭发检举的情况下。
“我想我需要有一个人来代替我来顶罪。”苏叶争说,“毕竟主人要找的东西,还没有主动现身。”
苏叶争打了个响指,手术室外家属的哭喊声变得愈发清晰,即使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也无济于事。
“听到这句人悲惨的哭喊,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苏叶争慢慢对我进行蛊惑。
我叹了口气:“你这家伙可真烦人。”
说罢,我便在手术室内与苏叶争动起手来。
当我出手的那一刻,苏叶争脸都绿了,显然他是低估了我的真正实力,认为他这样的年纪根本不可能到达多么高的境界,可是我一出手便惊艳了全场。
若是苏叶争与我认真争斗起来,他必定会处于劣颓之势。
情急之下,苏叶争大喊:“你现在难道就不想想苏天河与苏小妍的安危了吗?”
我完全不理会他。
苏叶争又尝试用金钱利诱我。
结果苏叶争被我一脚踹在脸上。
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我说:“即使不需要你的坦诚,我也能很好的处理苏小妍与苏天河二人的安危,只是可能会麻烦些,浪费我的空闲时间,所以才答应陪你玩这一场游戏。”
不过你似乎太上头了点,忘记了你的身份。
不论是何种时代,像苏叶争这样的仆从,都处于最低的地位里。
因为他们出身卑微,所以已经天生决定了他们的修为,没办法太过高强,这是风水界的一个定性因素,为自然制定的规则。
或许和一般人比起来,他们还能勉勉强强能够打得伯仲不分。
可是我的天赋是百年难见的类型。
苏叶争背后的主人,可能也是被我的出身与年龄所蒙蔽,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
只不过他们没有赌对。
我从怀里抽出一张黄纸,从手术台上的消毒液里沾了些在手指尖上,然后慢慢的画出几张符箓,最后贴在手术室的门框上。
外面的哭喊声立刻消失不见了。
空间转移与伪造,这点小伎俩,我也会。
苏叶争慢慢的扶着墙站起身,我并没有理会,而是回到手术台前。
我扒开这个被毁容的苏叶争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他的伤口。
苏叶争胸口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发黑,我戴上手套,在旁边轻轻擦了一下,竟发现这些血迹已经在慢慢变成木屑。
因为心跳才停了一刻钟,这具身体上仍有余温,我便拿起手术刀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刀,仔细观察。
从伤口中流出来的仍旧是温暖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