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登堂入室
吴川扶起地上死里逃生的哥哥吴山，吴山连吞了几口唾沫稳定心神，朝韩冲投去感激的目光:“韩大哥，这下真多亏了你，不然我这脑袋只怕都被砸到腔子里了！”
韩冲摸摸鼻子，笑道:“这话见外了，咱们同闯这闽越王王陵，自然应该一体同心。况且昨晚你们不也在山魈手里救了我一命吗？”
吴百里赞许地拍拍韩冲的肩膀，走到甬道尽头的墓门前，示意众人稍作休息回复体力，自己则仔细察看起墓门的情形来。
这道墓门是典型的汉墓风格，门头上垂檐飞角，十六枚瓦当一字排开；门框立柱上镌刻精美细腻的瑞兽祥云、奇花异草，柱脚由两头蜷头缩尾的辟邪神兽托起；封闭的门扇有厚重的汉白玉制成，浮雕凤翥龙翔图案，大气古朴，威仪自生。
吴百里试着推了推门扇，门扇纹丝不动，显然门后有食物抵住，于是吴百里拂去门扇闭合处的灰尘，将嘴巴贴在门缝上轻轻吹气。
韩冲坐在地看到吴百里这奇怪的举动，低声对一旁的吴川询问道:“吴爷这是干嘛呢？”
吴川解释道:“二叔在查探墓门后的情况呢。一般陵寝古墓之中的墓门，为了防止盗贼进入，会在封闭墓门后以重物抵住墓门后方，最常见的有断龙闩、铁龙珠等极为沉重之物，有的甚至直接用铁水铜汁将墓门浇筑封死。二叔这样沿着墓门缝隙吹气，以此判定门后抵挡之物的位置。”
韩冲似懂非懂道:“墓门厚重，仅凭吹气就能断定抵挡之物的位置？”
“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还是我来说吧。”吴山白了一眼弟弟吴川，接过话头给韩冲讲解道:“吹出的气息顺着门缝散入门后，但若是遇到门后抵挡之物，气息会微微扑回吹气之人脸上，通过这种极轻微的触感来断定抵挡之物闩在门后的具体位置。咱们摸金校尉把这法子称作‘探龙息’，没个三五年的苦练领悟不了的。”
说话间，吴百里已经沿着门缝从上往下吹拂一遍，呼出的气息毫无扑回之感，心里似乎已猜道是怎么回事，蹲在门前望着门槛嘬牙道:“看来这墓门是用‘小鬼抬杠’挡住了，得费些功夫才行。”
所谓“小鬼抬杠”，也是打墓室里挡门防盗的一种机关，只需在墓门后面的地面挖一处小浅坑，坑中放置一块石板，石板中心以承轴横穿镶嵌架设在浅坑之上，使石板两端可以随意起落，墓门封闭后，石板靠近墓门门槛的一端自然翘起，牢牢抵住门扇，外面的人力气再大也顶不开墓门。因为这机关简单实用，令人头疼，故而被行内人成为“小鬼抬杠。”
“你们仨歇够了就动手干活，帮我把这墓门槛子给我卸了。”吴百里一边从背囊里寻找工具，一边招呼三个年轻人。
吴山吴川虽然跟随吴百里下斗不过几年时间，但自由便在吴百里传授下学习分山解丘之术，如今也算有小成。一听说要把墓门石槛卸掉，立马精神抖擞凑过来，有意在韩冲面前显示本领。
摸金校尉一门，祖传秘术中专有一路“分山解丘”之术，说白了就是如何快速拆解陵墓中的砖石。据说精通此道的高手能在不使用任何工具的前提下徒手拆墓砖、卸棺板，而且速度奇快，令人叹为观止。
韩冲给叔侄三人打下手，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用金刚锯、鲁班锹将墓门石槛中间二尺长短一段卸了下来。
吴百里伏在地上，脸颊贴地眯着一只眼睛，透过石槛缺口处往墓门底缝里观瞧，果然见到墓门后是由“小鬼抬杠”的机关顶住。
“等我勾住翘板压下去，你们三立马给我全力推开墓门。”吴百里拿起一支细铁钎从门槛缺口伸进墓门底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把抵住墓门的翘板压下去，沉声道:“快推门！”
三个年轻人闻声一起使出全身力气推向汉白玉墓门，沉重的墓门缓缓向内打开。
墓门开启的一瞬间，一股无端生起的阴风从墓门内冲涌而出，吹得甬道里呜呜作响，韩冲等人手中照明的火把光焰也闪烁飘摇，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过了好一阵，这股阴风才停歇下来，韩冲拍了拍脸上的灰尘，吐了唾沫星子，发牢骚道:“这口风邪乎得很，莫不是墓主发怒，以此警告咱们？”
吴百里摇头解释道:“你想多了。这古墓距今数千年，墓室内的气息凝停不动，咱们突然开启了墓门，新气流入，墓中死气自然便会喷涌而出，与神鬼之说毫无干系，不要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了。”
四人各持火把走进墓室，墓室中的黑暗被火光驱散，韩冲环视一圈，见这墓室宽约六七丈，左右两侧墙壁下分类摆放着各种坛坛罐罐，墓室中间一处两丈见方的浅坑，坑中堆满骸骨，隐隐像是某种兽类骨架。
“墓主棺材呢？堂堂闽越王的王陵，不会这么寒酸吧？”眼前所见与韩冲想象中的王陵墓室相差甚远，他心中不由感到一阵失望:“就这堆破骨头和不值钱的坛坛罐罐，早知道费那么大劲进来干嘛呀？！”
吴百里没好气道:“这不过是地宫前室，闽越王的棺椁当然不会在这里。你小子满脑子都是金银冥器，没看到前面那扇门吗？正主应该还在里面。”
韩冲举目望去，正前方的墙壁上果然有一个门洞，室内光线昏暗，韩冲方才一时失察没有发现。
“按照汉朝陵寝的布局，这地宫前室乃是放置陪葬杂物器皿等生活用物的地方。”吴百里又看了看浅坑中的骸骨:“这些是马骨，应该是墓主生前喜爱的骏马，墓主下葬后便被当做殉葬品。”
管你马骨人骨，韩冲对这些可没兴趣，反倒是走到排列整齐的器皿前，蹲下身子仔细打量起来，还满怀期待地询问吴家叔侄道:“我说各位，这些坛子罐子好歹都是几千年前的老物件了，应该也值些钱吧？”
“哈哈，你小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吴百里被韩冲逗乐了:“这些陶罐铜器都是现世难得一见的古董，就算现在兵荒马乱不太平，古董买不起好价格，但随随便便一件也能换座像样的宅子。”
韩冲下巴差点没惊掉，眨巴着眼睛道:“吴爷您没哄我吧？这些玩意能那么值钱？”说着顺手拿起一个灰不拉叽的圆柱形青铜长筒，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吴百里倒斗摸金多年，对古董冥器了如指掌，瞟了一眼韩冲手里的青铜长筒:“就说你手里拿着的这个，看器型应该是西汉青铜提梁筒，用来盛酒的。这要拿到外头，最便宜也值个千把块现大洋。”
“我的老天爷！这……这还真是宝贝呐！”韩冲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提梁筒“哐当”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