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水道的死人坛
案件古董一:美人盂
三个月前,榕城私人博物馆发生特大恶性袭击事件,代理馆长秦臻为保护文物,在与歹徒搏斗中身中四刀,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了快一个星期。
三个月后,秦臻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不过因为腿脚还没好利索,日常出行全仰仗一辆电动轮椅。
病房的消毒水味特别重,刚想出去透口气,一进入走廊,就撞见从电梯里出来的贵妇人,对方身上戾气极重。
他怂巴巴的操控着轮椅后退,进屋的时候,距离没算好,膝盖直接撞在门框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后的贵妇见状,立马摘掉墨镜跑过来扶。
“躲什么?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贵妇把他推进去,反手把门一关,环抱着小臂高傲道。
秦臻紧靠着床沿,不太敢直视贵妇的眼睛,这个女人是他的继母。
“梅姨,您……怎么来了!”
“再不来,怕见到的就是一具不会喘气的尸体了!”
贵妇转了转指根的翡翠戒指,微微有些怒意。
单人病房不大,除了床还有一张办公桌,上面堆满了文件。
秦臻作为榕城私人博物馆的代理馆长,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故,要处理的东西很多。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在童谣的案子没水落石出之前,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姜红梅没有靠病床太近,她紧皱着眉头,两年前,女儿童谣因为一起古董杀人事件被判入狱,然而出事之前,本应该守在博物馆里的人该是秦臻。
“我没忘,您放心。”
两年过去,那起杀人案的被害人家属早已人间蒸发,妹妹童谣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在所有证据都证明她是杀人凶手的情况下,只有秦臻知道,幕后主谋的目标,是博物馆那些“杀人古董!”
姜红梅没跟他废话,匆匆下楼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彼时,在榕城市局,同事都下班了,剩下刑侦队长宁远洲一个人猫在办公室做周总结。
他挠了几把扎手的平头,找笔的时候动作太大,打翻了茶杯,牛仔外套上湿了一大片。
外头下着大雨,街上的泥水堵住了下水道口,整条公路臭烘烘的。
正准备收拾东西走,马路外边,远远跑过来一个人,这人没打伞,只简单披了一张塑料布,身上脏兮兮的,全是淤泥,烂掉的解放鞋不断往外漏水。
来人横过马路,跑进市局的院子,一进门,气都没喘匀,就嚷着说要报案。
“呼呼……警察同志,出人命了,我们在花茶街的下水道里挖出来一个坛子,里头装着个死人!”
男人是附近下水道聘请的临时工,暴雨连续下了两个多小时,街口的排水渠全堵死了,人跟车都走不动道。
他和两个同事下去想把淤泥戳开,刚爬下井,就碰到一个硬物,捞起来一看是个腌菜坛。
起先大家还没注意,只当是别人不要的坛子,三个人合力把它抬上去了。
往路上一放,他们就猫腰下去疏通,中间上来透气的时候,坛子外面的淤泥已经被暴雨冲刷干净了。
里头的东西软趴趴的,伸手一摸够到了一串头发。
他当时都吓坏了,大家把缸里的泥巴扣出来一看,里头装的居然是一个女人。
“我让工友在那等着,你们赶紧跟我过去看看吧!”
男人急得跳脚,宁远洲示意他先别慌,从储物柜里摸了把伞,跟着他往事发地点赶去。
花茶街离市局不远,横过两条马路就到了,雨越下越大,把男人浇成了落汤鸡,雨雾里,隐约能看到两个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工人,他们脚边还放着铁铲和绳索。
一口半人高的腌菜缸被搬到了绿化带旁边,工人拿塑料布盖着坛口。
见工友回来了,两人蹭的一下起身,紧张到抽烟的手都在抖。
宁远洲的裤腿全湿了,他跑得有点急,过来的时候还没倒匀气。
“呼……怎么回事?”
“那,那里头装着个死掉的女人……”
两个脸皮皱巴巴的工人指了指被绿化带挡住的腌菜缸,眼睛里全是恐惧。
坛口封了一层油布,不过早就被下水道的杂质磨破,湿哒哒的纸,糊在一边,里头全是泥水,依稀能看到女人的发顶。
宁远洲让工友们搭手把泥水倾倒干净,用手机灯一照,女尸是坐进去的,膝盖紧紧贴住胸口,双手环绕在小腿跟前,头高高扬起,嘴张得特别开,喉咙里黏糊糊的,看着特恶心。
“从那捞上来的?”
宁远洲低下头,斜眼看着撬开的井盖,顺便把灯往女尸的嘴里照,死者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恶臭源源不断从嘴里散播出来。
“对……就埋在下面的烂泥里!”
跟着工友来到下水道口,铁楼梯底下的确有一个大坑,坛子里女人的尸体也有点泡涨了,但皮肤和面容还没有大规模腐坏,应该扔进来没多久。
花茶街紧邻着步行街,晚上热闹得很,在这里抛尸目标太大,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宁远洲心里这么想着,随手把裤腿整个挽起来。
“雨太大了,有什么问题,回局里再说!”
担忧几个工人被雨浇感冒,宁远洲长舒一口气,转身吆喝开:“老哥几个,劳驾受个累,帮忙把这坛子送我们大院里。”
腌菜坛有点分量,好在三个工友是开电动三轮来的,三两下就把死者弄上车,一行人冒雨回到局里。
刚进门,就见法医张林昆换回了便装,他刚给解剖室消了毒,甩着手上的水正要走,猛地被湿了半边身子的宁远洲叫住。
“张木棍,先别走,得加个班!”
张林昆是队里的年轻后生,今年才满23岁,尸检经验却相当丰富。
宁远洲比他大五岁,平时嘴炮一流,前阵子出任务受了伤,带病上岗总算消停了会儿。
他招呼工友把腌菜缸抬进来,张林昆后退了几步,斜眼看着地上的菜缸,一股熟悉的腐尸味扑面而来。
宁远洲单手把腌菜缸掰倒,让他看清里头的东西,末了又道:“刚从花茶街下水道捞出来的,咱怎么着也得给人一个交代不是!”
法医的工作特殊,张林昆倒也没抱怨什么,重新换上白大褂。
菜缸里的女人脸上还盖着淤泥,但看五官,年纪应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