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5章

书名:除厄本章字数:5268

萧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当下就寻着那黑影追了过去。

“王哥,何望你们在原地待着别动保护江怜,我们去看看情况!”李男匆忙扔下一句话就跟着跑了。

江怜手盖在了心脏上,艰难地喘着气让心脏回到正常的跳动节奏。

王紫薇被雨淋湿的半个身体都在颤抖,神经兮兮的开始张望着周边环境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自我安慰:“没事,这世界上不会有鬼的,怎么可能会有鬼呢,不可能,不可能。”

“你不是风水师吗,你肯定有那种符咒!”何望摊手递到江怜的面前,脸上是扭曲的固执。

“我没有。”江怜说的是实话,她是风水师,又不是算命师,鬼神这种归算命管,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她哪懂这些。

“怎么办?怎么办?”何望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双手插入蓬松的发中,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

王紫薇连忙把江怜拽到了自己的身边,解释道:“他可能上次受的打击太大,他原本不这样,你不用怕。”

江怜只能点了点头,尝试安慰何望道:“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刚才看到的那肯定是一个装神弄鬼的人。”

她这肯定的语气让王紫薇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鬼是没有影子的啊。”

江怜此话一出,何望埋在膝盖上的脑袋抬起,眼巴巴地看着她:“你确定你没看错?”

何望顶着一张这样的脸,眼含泪花地看着她,那一刻,她心生母爱:“我确定,我没看错,就是有影子。”

长得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得她想要捏捏这个年纪比她大的男人说一句‘乖宝宝’

何望陷在自己情绪里,丝毫没察觉这个十八岁的丫头居然想当自己‘妈’,他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避开江怜的眼神说了一声“对不起。”

江怜很是欣慰一笑:“没关系。”

王紫薇突兀地横在两人中间:“所以说,这个鬼就是人,这个人大晚上出现在这里装鬼吓我们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们相信这村子有鬼,将鬼挖坟的事情合理化。”萧张一身湿屡屡地从门口出现,隔壁还站着同样湿屡屡的李男。

“那人呢?”王紫薇往他们身后张望。

李男冷得声音在抖:“我跟队长追出去后人已经没了。”

“闹这么大事,村民就没有来看一眼的?”王紫薇话音刚落,一抹手电筒的光穿过雨雾落到他们身上。

是结伴而来的村民等人。

一行人顺利抵达居住的地方。

地方简陋但干净,可见是打扫过的。这里不像是城里这么发达,也没有热水器,全程靠着烧火。村民已经帮忙烧好了热水了,只有一个洗手间,所以安排女孩先去洗澡。江怜也没多耽误,头发都是出来以后再洗的。

李男的头发短,刚过耳,发量也薄,不用什么吹风机,干毛巾擦拭了几下就差不多行了。但江怜一头及腰长发,发量还多,偏偏忘记带吹风机,这么燥热的天气也不好挡在全场唯一的电风扇前吹头发,一头瀑布一样的湿发就这么落在肩膀上把衣服打湿了一片。

村民们热情的招呼着她过去,江怜脚步跟装了铅铁似的始终迈不开腿。

说来也是好笑,这些排外的村民为什么会对她这么热情纯粹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是风水师,这对于一个迷信到极致的村落而言,江怜就跟自带神的光环让他们心生敬畏,其次,这种周到的服务也完全是看在萧张给的钱的份上。

“江怜。”萧张站在院子屋檐下朝她喊了一声。

江怜有些莫名其妙的,但在面对这一桌村民热情如火的目光下还是选择走了过去:“怎么了吗?”

“跟我来。”萧张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在前面领路,江怜老老实实地跟着。

萧张要去的地方是厨房,下巴微抬:“坐这里。”

江怜懵懵懂懂地坐在了灶台边上,燥热的火光映红她的脸,热度瞬间上升。

“这里没有吹风机,只能用这种方式把头发烘干。”萧张说着往灶台里添上几根干柴。

江怜有些意外他居然能心细到这种地步。

江怜对着火光拨弄着头发,身后传来阵阵清爽的风,她没敢回头,侧目看着火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像是一个庞然大物将她完全笼罩。

——

烘干头发出来以后,村长已经张罗好了一桌菜。

村长姓安,听王紫薇说年纪才五十出头,但在江怜眼中看来,可能因为常年被风雨刻画,脸上多了些沧桑跟疲惫,一双浑浊的眼周满是皱纹,看上去跟六十似的,两人站一起,把长得着急的王紫薇都衬托得年轻了几岁。

村长一张黝黑的脸上挂满了憨厚的笑:“也没什么好招呼的,你们就凑合着吃,这里也比不上城里,你们多担待。”村长是他们所见到的村民里说普通话口音没这么重的人,起码江怜能听懂。

在他们眼中看来可能是不上档次的菜,对于这些逢年过节才吃肉的村民来说这就是他们接待客人最高的仪式了。

江怜也是不解啊,这些挖坟的人图的什么?这么穷的地方,偷个鸡还不会下蛋。

李男问:“村长,我想问问,被挖坟的那个杨大广就只是普通的村民吗?以前就没有出过村做过别的买卖?”

“这我真不清楚,他跟我爹是同辈的,老一辈的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小的不怎么清楚。”安村长皱起石刻一样的皱纹问:“这做什么跟被挖坟有什么关系吗?”

萧张道:“有关系,所以村长还得麻烦您联系一下杨大广的家人,来这里跟我的同事做个询问。看看有没有知道的人,知道这几个被挖坟的人身份究竟是什么人。”

安村长忙点头应好。

江怜也没什么胃口,看村民热情只能将就着吃了几口白饭,菜都没碰几下。一群人吃了饭,雨也差不多要停了。

江怜这一顿舟车劳顿的,现在只想往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天亮。只可惜,这群拼命三郎显然并没有要将这一天的时间停止在这个时间点。

萧张往随行包里装东西:“江怜你准备一下跟我上山。”

江怜瞬间窒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蛋了。

一旁站着的安村长好心劝告:“警官,这个时间点上山,山上有很多脏东西。””

脏东西!王紫薇听了这话顿时身后冒冷汗:“山上一堆的爷爷奶奶拉着聊天啊。”

李男看他这装神弄鬼的模样无语:“王哥,大晚上的,你能不能说点阳间话?”

“你该不会害怕吧?”王紫薇新奇地看着李男。

“是我害怕。”事到如今江怜只能这样了。

“放心,保护一个姑娘我还是绰绰有余。”萧张把登山包的拉链一拉:“如果真的有脏东西,那正好,我还能问问这些脏东西有没有看见凶手给我指条明路。”

一个无神论者,压根就不怕妖神鬼魔。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也只能是鬼怕他。

“可是我们不知道具体地点啊。”江怜还是推脱。

“又是你说凶手在雨后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既然来都来了,难得碰上下雨为什么不去碰碰运气?”王紫薇又说:“你们算命的不是该用那个转来转去的叫什么来着,八卦?用那个东西来判断位置的吗?”

江怜心情复杂:“那叫罗盘。”

“哦,罗盘。”王紫薇道:“那你用罗盘不就好了,反正能确定位置就行。”

江怜心说,这又不是GPS,还定位呢?!

“申日不开罗盘是规矩。”

“什么?”王紫薇头疼:“什么申日?什么规矩。”

“十二天为一个申日,申日跟风水师相克,所以不开罗盘。”

忽然一道闪电落下,江怜心中窃喜:“看!老天都不让我们出门。”

“为什么?”众人问。

“都打雷了凶手肯定不会出现。”

“你怎么知道?”

“风水。”江怜本不想多说,因为这种东西解释起来确实挺麻烦的,不过看他们这渴望汲取学识的眼神,江怜酬酢半响还是很好人的开了口:“简单来说就是雷电会影响气运,坏人都怕雷,我解释得明白了吗?”

安村长一脸崇拜地看着江怜:“仙女娘娘,那您看我们村这气运怎么样?”

仙女,娘娘。这两字不放一起还好,放一起,江怜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一时半会儿也瞧不出来。”

安村长憨厚地笑:“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真是倒霉。”王紫薇嘟嚷了一句,手里把玩着手电筒:“来都来了,趁现在去坟地里看看,或许有别的线索也不一定呢?”

江怜真的怀疑王紫薇是在针对她,大晚上的为什么非得把她往坟地里赶!

“说得有道理,那你跟我去。”萧张把包往身上一甩,面带微笑地看着王紫薇。

王紫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来都来了,不去看一趟岂不是可惜?”萧张把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放心,爷爷奶奶一定会很喜欢您。”江怜险些没笑出声。

王紫薇脸色都白了,哭丧着脸跟着萧张上山去了,村长要给他们领路也跟着走了。

剩下他们这三人互相看了看,决定回房睡觉。

江怜跟李男一间房,回到房间没多久李男的视频电话就来了,是贺加一打来的。

视频那头的贺加一正在自家酒吧里灯红酒绿的,江怜看了看他再看看自己如今这所处的环境,可谓是天壤之别。

贺加一跟李男绝对是江怜看过的众多情侣中最为恩爱的一对。首先,他们的相遇就很浪漫,当时贺加一在街边被抢了东西是李男出手相助,因为这件事贺加一就爱上了李男开始疯狂追求,一开始李男是看不上贺加一这个有钱还长得帅并且花心的富家公子哥。

不带任何滤镜的说上一句公道话,贺加一的确很花心,在江怜认识他的这些年里,贺加一身边的女朋友是走马观花似的换了又换,当时的江怜也以为贺加一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贺加一居然开始洁身自好,死缠烂打坚持追了半年后,成功的把李男追求到手。

至此,贺加一的眼里就容不下别的女人。

“你怎么无端端当上风水师了,江爷爷能同意吗?”贺加一知道江家什么情况,江爷爷不想江怜走上他的这条路,只希望她能好好上学当一个平淡的普通人就好了。

贺加一到现在还不知道爷爷住院的消息,以为他回了老家,江怜瞒着他纯粹就是不想欠太多人情,她的事是她的事与旁人无关。

她随口道:“反正放假也是放假,打一下工也挺好的啊。”

“打一下工,都是打工的为什么不能便宜自家人,家里这么多产业,你干什么什么不好,非要去当风水师。”贺加一唠叨起来,跟他这张高贵的富家公子脸极其不符:“我说你,明明家里有房,还非要住在那小破楼里,江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就你住的那小破楼还能再爬多少年?你也不怕为难他老人家。”

江怜纠正:“那是你的房。”

贺加一听这话可不开心了:“我跟你就是一家人,虽然没有血脉关系,但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妹妹,我就是你亲哥,我的不就是你的?你非要介意这房子是谁的,我把房产权转让给你不就行了,房产证就写你名字。”

江怜急忙打住:“我困了,就这样吧。”

“你这人啊,就是不会依赖别人,什么事情都自己撑着,你才十八岁,大好青春,生活不该只有这些,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啊?”

江怜已经倒头瘫在了床上。李男出差得多,特别注重睡的质量,带的都是自己的床单被套,本来江怜是很困的,但就是睡不着,可是在贺加一的唠叨威胁下,她只能装睡,所以把两人的对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这丫头,一说点什么话就跑,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解决不了就逃避,你说她这性子躲得了一时她能躲得了一辈子吗?跟个乌龟似的。”

李男:“她已经睡了,你别吵着她。”

语调落了下来:“你可得看着她点,别让她被欺负了。”

“她都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子,我会看着她的。你这样还真的跟老父亲似的,江怜就是你闺女。”

“别把我跟她那畜生的爹作比较,说起来我就生气。”

“……”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李男终于上床睡觉,听着身旁的人均匀的呼吸声,江怜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泛黄的蚊帐上那电灯泡像是被勾魂。

不知这样躺了多久,江怜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声响,精神绷紧,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圾着拖鞋走了出去。

外面大堂里只有萧张一个人。

“这么晚了还不睡?”萧张放下了手里提着的包。

“我出来透口气。”江怜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问:“王大哥呢?”

“他早回来了,现在估计睡着了。”

“哦。”江怜点了点头,刚想找借口开溜,萧张喊住她:“既然睡不着,过来帮我个忙?”

江怜只得走了过去,越是走近越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这才去看萧张的脸,唇色是苍白的,额边还有汗珠。

“你受伤了?”

萧张脸色如常,笑了声:“小伤,你帮我处理一下。”

“好。”

萧张背向着她脱了外套,接着脱了身上那件黑色的T恤,江怜吃了一惊,肌肉线条分明的身材上一道血痕深可见肉,横跨半个肩膀,就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笑着说小伤,换做平常人早就疼得嗷嗷大叫了。

“不行,你这伤得去医院处理。”

“没事,不至于。”萧张解释:“就是皮外伤,自己能好,去医院处理也是这么个结果,我心里有数。”

他都这样说了,江怜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毕竟两人关系还没多熟。

“知道怎么处理吗?”他声音仍旧含笑。

“知道。”江怜拿起消毒水:“你先坐下。”

萧张坐了下来,江怜又问:“你这伤怎么弄的?”

他顿了顿才开口:“没留意,被树枝刮了一下。”

树枝……江怜收了思绪:“有点疼,你先忍一忍。”

“好。”

他的语气太过镇静无谓,江怜分不清他究竟多痛,放下消毒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开递给他:“你先咬着,我会轻一点的。”

萧张盯着那橘子味的棒棒糖,无声勾了一下唇:“好。”

江怜开始给他消毒,无数气泡从伤口上冒起又消落,消毒伤口的痛楚就跟在伤口上撒盐这么疼,明明这么疼,他愣是一声都没吭。

“你不疼吗?”处理好以后江怜手都是抖的,被“疼”抖的。

萧张转过身来,脸上居然还有笑意:“可能糖太甜了,所以就感觉不到疼了。”

江怜恍然大悟。

“那你多吃。”江怜跟献宝似的把糖交到萧张手里:“多吃就不疼了。”

她绝对不知道,她这单纯得要命的样子,对于萧张而言是多么的致命。

他是一个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有最原始的欲望。他从前从不觉得自己会有多禽兽,学生时代,包括出来工作后看见的女人如云,身材火辣的,长相清纯的都有,他都能坐怀不乱。乃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直到这次遇到了江怜,他才恍然大悟。

感情这种东西最奇妙的莫过于在此,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它会在何时,在哪个瞬间降临在你生命里。

一个让你心动过的人,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萧张喉结上下滑动,因某些欲望而泛红的眼很诚实地落在她殷红的唇上描绘着她的唇廓。

这一刻,他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