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萧张真的很忙，江怜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萧张都没出现过一次。期间王紫薇跟李男何望这三人倒是来得很勤奋。何望来这么多次纯粹是因为王紫薇依然竭力撮合他们两人，不过显然只有王紫薇乐在其中，何望跟江怜两人对横在两人中间“不可能”这三个大字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天中午，江怜正靠在床上抓起筷子跟汤勺盯着眼前的丰富大餐咽口水。
李男看她馋成这样笑得很是慈祥，拧开保温桶里的汤倒进碗里:“你哥这人就是嘴硬心软，这汤他可是专门托人去农家鸡场买的农家鸡，说这种才有营养。这些天的餐食每一个都是经过他点头才让人送我手里再让我给你送来，说不想让你知道这是他安排的。”
江怜早就猜到了，因为李男压根就不会做饭。
“他还是很生气吗？”江怜汤勺落进汤碗里喝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笑。
“他就是在等你服个软，给他个台阶。”
“可我已经跟他道歉了啊，我态度很诚恳的，可他就是不理我。”江怜说着打开自己手机页面，上面都是她真心实意的忏悔，态度诚恳得她都觉得自己像是舔狗，可贺加一压根就没搭理她。
“我说这个台阶不是那种台阶，说白了是他想让你搬过去。”
江怜一听这话，立刻满脸都是抗拒:“我不要！”
“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他不放心，晚上流氓混混太多了，你爷爷现在这情况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他就更加不赞成你住那里。他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搬过去，第二就是住校。”
江怜没有丝毫犹豫:“我住校。”
“我有必要提醒你，蕲州大学的住宿费是很高的，加上你的伙食什么的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你哥说你不愿意花他的钱，那就当他花你身上的钱是他借给你的。你住他那里不花钱，并且离蕲州大学很近，你就算骑车去上学也不过十分钟路程，家里还有保姆，他还能方便照顾你。”
这……
“小嫂子你的意思呢？”
李男举手:“我支持他。”
“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啊，孤男寡女住一起……多不好啊。”
李男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似的，朗声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这笑声落在江怜的耳中，着实让她有点尴尬，她其实是想让李男站她这边好当她的中间人跟贺加一再说说，可显然现在她失败了。
“你想太多了！”李男笑得有点累，叉着腰:“你哥比你大了十四岁，在你哥眼里你就不能是个女的！”
江怜:“……”
好吧，虽然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在贺加一面前，她就不是个女的。贺加一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把握得很好，亲情就是亲情绝对不会掺杂其他杂乱的物质。她还记得十六岁她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嚣张”未婚夫而感到痛苦时，曾经跟贺加一说过，如果真的要嫁给一个不知道的未婚夫，不如让他娶了自己得了。
结果，她认真考虑了好久说出来的话，换来的是贺加一极其鄙夷的目光，再加上一字回答“滚。”
江怜倒不是觉得搬过去会觉得自己会尴尬，她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出去旅游的时候两人也经常住同一间屋子，尴尬不会，不自由是真的！贺加一管她比她爷爷还要严，如果两人住一起，她不得跟坐牢一样？
江怜想想都觉得可怕！
“你哥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是转达给你了，他态度还是很强硬的，如果你这次真的选择了住校，那可是往他心里捅刀子。”
江怜想了想，如果她真搬过去了，如果爷爷知道了那可是要她的命啊！算了，还是捅他一刀吧。
“对了，你哥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江怜态度强硬:“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虽然我也觉得你不太可能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改变主意，但临走前，我还是得把话说完”李男自顾自的说:“你男神萧楚住你哥对门。”
“别说了！”江怜伸出尔康手，把筷子一拍，真诚道:“萧楚重要吗？压根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弥补我跟我哥的这段关系，告诉他，我愿意。”
李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贺加一一定要自己代为转达意思了，这如果是贺加一在这里他估计会气得跳楼，这丫头也忒现实了点。
这可是萧楚啊，她喜欢了多年的男神萧楚！她仿佛都能看到萧楚在朝她挥手让他搬过来了，就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能开口拒绝？！根本拒绝不了！
提起萧楚就不得不想起萧张了，萧张说了会带她参加什么宴会还是生日会来着，说萧楚也会在，他说是说了，可是没说是什么时候，唉，她有点着急。
李男走后，江怜躺在床上思考了好久，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是萧张发来的转账信息标注是奖金，她这人抢红包抢习惯了，收钱收得比谁都快，收了以后她才盯着那数字有点出神，认真的捧着手机数了好几次零，确认没错后，她止不住尖叫出声！
两万啊！是两万啊！
江怜万万没想到奖金有这么多！这都足够她解决爷爷这半个月的治疗费还有自己那高昂的学费了。
萧张这是什么降落凡间的财神爷？她感动的几乎落泪。
她钱都收了，礼貌地敲了两字:谢谢
除此以外，她还礼貌关心一下萧张的身体情况，之前不问是因为从别人口中听得很详细，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她心虚。
现在萧张就是她的财神爷衣食父母，自己当然得多维护一下这段关系。
江怜:长辈，你身体怎么样了？
并没有立刻回复，江怜等了大概五分钟，去上洗手间都带着手机，直到打瞌睡睡着了都没等来回复。
她这一睡，睡到了下午两点，起床第一时间就是拿过手机看到上面冒着的提示灯，江怜心里惊喜，萧张终于有回复了。
萧张在一点三十分左右给她发了短短的几个字“挺好的。”
江怜感觉这几个字尤为珍贵一般看看几个来回，又敲了手机键盘回了过去:“你要注意身体啊”
发送完毕后，那边同样的没有立刻回复，江怜也猜到他现在肯定很忙，跟他待了这么几天她发现萧张这人真不爱看手机，如果不是后期装了摄像头他需要监视以外江怜是很少看到他主动拿手机出来玩的。江怜在这方面跟萧张截然相反，手机不离身，整天挂在网上，对网上的新鲜热点了如指掌。
没有等到萧张回复，却等到了萧楚发的微博，是应广大粉丝要求非常难得的一张自拍照，她第一时间就是把照片保存了下来再看看看文案是宣传自己今晚上线的新剧。
江怜点击评论:好的哥哥，今晚搬小凳子坐等哦～
接着她再点击那张照片看看看，发现这两人真的有点相似，尤其是这出众的鼻梁，可好看了，越看越是满意，她点开了朋友圈，发了一条朋友圈，文案是:哥哥要加油哦～爱心
配图是萧楚的自拍。
——
萧张正在忙着审讯吴茉莉。按理说这已经是刑侦接手，他一个特殊案件部的人不该插手。毕竟属于他的部分是解决了，案子破了，功也立了，刑侦支队这些事该交给现任队长柳清阳。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懂不该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越过柳清阳主持大局，可偏偏柳局开了口。
柳清阳这人最怕就是他爸，平常还好，一但他爸盯着，他就基本凉了。
两人前后拜托，萧张只能接手。
吴茉莉仍旧是不承认自己把人推下楼。
这种情况完全就是打心理战，在漫长的时间里看谁憋不住。
局里的人都知道，萧张不轻易进审讯室，因为不做没把握跟白耗时间的事，一旦他决定走进这个审讯室就不会空手而归。
这次也一样。
“吴茉莉，八月十日晚上八点三十分左右那个时间段你在哪？跟谁在一起？”萧张问。
在羁押的这段时间里，吴茉莉被问了无数次这个问题，语气也不耐烦了起来:“我已经回答很多次了，我在我男朋友梁启年家，跟我男朋友梁启年还有他的爷爷梁山在一起。”
“既然你说是梁启年动手推的梁山，那能具体描述一下案发经过吗？”
“我当时在房间，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就跑出去了，当时爷爷已经倒在地上，楼梯上站着的是梁启年，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他推下去的。”
“你是为了得知古墓的位置才跟梁启年在一起的，那期间你们没有发生过实际的性关系？”
萧张此话一出，柳清阳是没想到的，吴茉莉是楞的。
良久，吴茉莉才回道:“我不认为这跟这起案件有什么关联？”
“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吴茉莉抿唇:“没有。”
“我再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萧张锐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在不大的环境里形成一种极重的压迫感，柳清阳这个正方坐在他的旁边都会被这股气场弄得呼吸不畅。
“有。”吴茉莉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把涌起来的情绪压下来:“有又怎么样？这是双方自愿发生的，我们是情侣关系。”
“梁启年是一个自闭症患者，在心理年龄跟思维上根本不能把他当成一个跟同龄的正常人去看待，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跟我说你们是自愿发生关系的？”
“警官，那总不能说是我强奸他吧？”吴茉莉笑了:“我们是情侣关系，即便是我主动的又怎么样？”
吴茉莉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自信的人，她相信自己的说法不会出错，所以回答得游刃有余，即便刚才那个不在她原本熟悉范围内的问题，她都能很快很好的圆过来。
“梁山的房间在一楼，他这么大年纪不会轻易上楼，梁启年的房间同样也在一楼，唯独只有你的房间在二楼，唯一可能是他要上去找你。”
“这房子是他的，他想要去哪里我管不着，二楼这么大，为什么你就认定他就是来找我的？这也太武断了。”
“因为梁山发现了你的秘密，他上楼找你跟你发生了争执，你怕梁山会跟我们说些什么打乱你的计划，所以你故意把他推了下来再假装他是因为喝醉酒摔下去，而梁启年在案发时，就在楼下目睹了全过程，他根本就没上过楼。”
吴茉莉浅褐色的瞳孔微颤，双手捏成拳:“不，这只是你的推测。”
“案发后，你跟梁启年说你们才是最亲密的人，你才是他的唯一，甚至威胁他把事情说出去他就会失去你。”
吴茉莉脸色瞬间苍白，看向萧张的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吗？”萧张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那是胜利者的微笑:“梁启年已经交代了你的犯罪过程，指认你是凶手了，你还要跟我在这里辩驳吗？”
“不可能！”吴茉莉嗓子劈成碎片:“不可能！”
“你一直都在掌控梁启年，用你口中所谓的最亲密关系掌控他！让他替你认罪！”萧张语调骤然的提高，用急促的话语指控吴茉莉。
情绪渲染下，吴茉莉急于反驳：“我没有掌控他！我没有让他替我认罪！”
萧张拍桌：“你没有，那他为什么会承认人是他杀的？！”
“是梁启年说要帮我的！那只是一个意外，他也看到了是梁山想要把我推下去！我没有故意要杀他！”冲动的话语落地，吴茉莉瞬间僵硬成冰块，空洞的眼神充斥着泪水，而后，她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吴茉莉被带走时，萧张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梁启年根本就没有背叛你。”
那是吴茉莉来这里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梁启年根本没有背叛她，他很忠诚，也很聪明，熬过了无数关让他们的案件停滞不前。最终，萧张得到家属同意决定了让人给他做催眠。催眠说的话并不能当证据，如果吴茉莉一直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所以萧张必须要攻破吴茉莉心里那关，让她主动认罪说出事实。
说到底，吴茉莉还是不够相信梁启年，因为他是一个自闭症患者。
一个病人掏心掏肺再三保证说的真心话都经不起一个所谓正常人的随意推敲。
她赢在了人性至纯的美好，也输在了人性腐朽的黑暗。
——
“老大。”李男给他递过一杯水:“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啊，你是怎么知道两人之间重要的枢纽是在发生关系这里的？”
李男也看过梁启年的那一份催眠报告，但因为他是自闭症患者，自闭症患者很大一个特点就是逻辑混乱，难以总结一件事，所以说的话并不完全，导致那里面有用的价值太低，他甚至并没有直面指正吴茉莉，只说了他看到了好多血，脚下都是血，然后话题一转，又来到了看到吴茉莉的笑上面，然后又说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密不可分，这是爸爸妈妈都没有的诸如此类的话，总的来看，非常混乱。
萧张从药盒里抠出药片抛进口中，接过水混着水把苦涩的药送进胃里。
“脚下都是血，这就侧面证明他当时在楼下，如果在二楼，他不会用脚下都是血这个词，很可能就是梁山被推下楼就倒在他的隔壁，所以他说脚下都是血。为什么梁家会这么快认可两人，无非就是想抱孙子，他们就只有一个儿子，目的也很明确，只要吴茉莉能做到这一点就代表全家都认可她，她也用这方式来让梁启年认为，她比他父母还重要。梁启年会保护他父母，当然也会更加保护她。”
“噢～”李男恍然大悟。
何望敬佩:“厉害，不愧是老大。”
本来他们这一组因为立案有功现在应该都是在休假中，不过，全部人就只有王紫薇是连夜安排自己的相亲大计，坚决在休假期间一步都不进过局里以外，其余两人都想要看看这件事最后进展如何，尤其是何望这个积极分子三天两头就往局里跑，都快成半个刑侦支队的人了。
“大家。”柳清阳拍了拍手示意众人看过来:“今晚聚餐庆功，大家一定要来啊！”
萧张放下水杯掏出手机看看看，看到江怜发来的消息点开页面刚想回复，却看到她换了个头像，于是点进去看，切出来的页面是她朋友圈的小框，他在那上面看到一个异常眼熟的男人。
他的眉眼冷了下来，手指点了进去页面。
哥哥……爱心……
冷下来的眉眼被火气烧了起来。
何望察觉萧张的气场不对，身体很诚实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兄弟，我们的大功臣，你今天想要干什么尽管说！”柳清阳不知死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今天你提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
“手，拿开。”萧张说。
柳清阳浑身一哆嗦，脸上笑容一收，连忙把手拿下来。
萧张没再说话抬脚就走，就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杀气，柳清阳看着愣是不敢追。
罪魁祸首的萧楚正在候场，看到萧张发来的消息是懵的。
萧张:你好端端的发什么自拍？
萧楚:？？？
萧张:你现实中长这样吗？你这是欺诈行为
萧楚看到“欺诈”两字时毫无形象，一口水喷出来。
萧楚:侄儿，你是不是脑震荡震傻了，这是滤镜问题，我现实中可比照片帅多了，你居然还用上欺诈这两字？！
萧楚:不对，你是不是被盗号了？平常我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的生活啊
接下来萧楚再说些什么萧张都没有回复过去。
萧楚立刻联系了柳清阳。
“他这是怎么了？他居然关心我的生活！”他话里止不住的惊讶。
柳清阳还没从那股杀气从抽身而出，非常有自知之明道:“这种情况千万别跟他硬碰硬，我们打不赢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把萧张这一迷惑行为定义成脑震荡后遗症。
被认为是脑震荡后遗症的萧张站在大楼底下抽烟。
江怜打了他，她装忘记也就算了，好歹主动联系他吧，可这么多天来，江怜一字都没给他发过，最终还是他主动联系给她发了奖金。
果然金钱的力量很伟大，她立刻就有了消息。
看到她消息，萧张这么些天憋着的气都已经散开了，可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他此刻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大风刮过，沿路的树叶萧瑟落下，他站在风中愁容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