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苏北穆走进教学楼在教务处借用电话，打给那位在辈分上应该称呼为叔叔的校董。
“校长已经告诉您，文博死于他杀。”苏北穆说道。
“告诉我了。真是太，太可怕了。”
“袁叔叔，文博是您的什么亲戚？还有，他除了学校还常去什么地方？”
电话那边的袁校董叹息了一声：“文博是我外甥，亲姐姐的孩子。我姐姐一家住在杭州，文博在上海有自己的公寓，不过，他常与什么人来往我不清楚。”
“他的好友呢？”
“这个……”
“您也不了解是吗？这样，您把文博的住址给我，我要去他家里看看。”
“当然可以，你过来取钥匙，有些事我还想当面跟你说说。”
结束了跟校董的通话后，苏北穆离开学校去取钥匙。
而这时候的冯宇川找到了三个男同学两个女同学，以闲聊的方式收集线索。
一个胖乎乎的男同学说话憨声憨气的，听到文博的名字直皱眉头：“语文老师？文博的水平还不如我们班上学习好的同学。”
冯宇川说：“我看他的长得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教语文的老师。”
“才不是呢。”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同学说，“他是书法课的老师，他啊，也就字写的还不错。”
瘦高瘦高的男同学推推脸上的眼睛：“明明是非常好。我一直都有收集他的字。”说着，翻开手里的书，从夹页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冯宇川。
展开纸，冯宇川打了个声口哨：“瘦金体。‘淳熙己亥，自湖北曹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为赋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点点头，“辛弃疾的摸鱼儿。这一笔字是真不错。眼镜同学，你很欣赏他吗？”
眼睛同学叹息了一声：“闲谈莫论他人非……我只是觉得文博老师可惜了。单就他的字而言。”
冯宇川假模假式地拍拍眼镜同学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还有个事问你们，他跟校花怎么回事？对了，那校花叫什么名字？”
脸上有点雀斑的女同学抢答：“叫；‘温淑’。温柔的温，淑女的淑。”
“温淑在几班？”
几个同学相互看看，胖乎乎的男同学说：“她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知道什么原因吗？”
大家都摇着头，纷纷说不了解。
冯宇川想着过会儿去问问老师，关于温淑的情况。操场上响起了上课铃声，他抓紧时间再问：“文博跟温淑的事，你们都知道？”
眼镜同学气恼点说:“道德败坏！”言罢，转身走了。
雀斑女同学点点头：“为师不尊！”说完走了。
胖乎乎的男同学说：“不知廉耻！”
冯宇川看着胖乎乎的男同学也走了，目光落在一直没说话的小个子男同学脸上：“你说点什么？”
这位同学眨眨眼睛：“出师未捷身先死。”
噗。冯宇川没憋住，笑喷了。
出来活动的学生们纷纷走进楼里，冯宇川正准备离开，余光扫见教学楼拐角处有个人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俩人的眼神刚对上，急忙转身跑开。
“站住！”虽然他距离那个人至少有七八十米，照样追上了对方。
等着把人抓住推到墙上才认清，这是个学生。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脸很小，头发长的快要遮住眼睛，瘦弱的身体卷缩起来，冯宇川都害怕自己声音大点能把他吓昏过去。
“叫什么名字？”
“肖，肖……”
“肖肖？一个男的，怎么起了个姑娘名儿？”
“不是，不是叫，叫肖肖。是肖，肖、肖北！”
这孩子有点口吃啊。冯宇川问道：“肖北是吧？你跑什么？”
“你，你追，追什么？”
“你不跑我能追？”
“你不，不，不追，我，我不，我不会跑。”
嗨！这小兔崽子。冯宇川拿出证件：“看清楚了，我是巡捕房的！”
肖北扫了几眼他的证件，没再说话。
“说吧，刚才看见我为什么要跑？”
肖北左右看了看：“你，你来，调查，查，文博？”见冯宇川点点头，“找到，找，找到凶手，凶手了吗？”
冯宇川一皱眉。文博死于他杀这件事，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知道的只有校长。
“一起事故，哪来的凶手？”
“不，不，不可，不可能。他是被，被杀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他，他……”
听肖北说话这个费劲！虽然不能歧视有口吃的人，但是真的太着急了。冯宇川干脆把人抓住：“跟我走。”
“不，不，不行。”肖北指着教学楼，“我要，上……”
“上课？”
肖北点点头。
冯宇川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和笔，递给他：“把你的班级写下来，下课我去找你。”
肖北写完了班级，将本子和笔还给冯宇川，撒腿就跑。
冯宇川打开小本子，只见上面写着“高等预备科外国语三班”
与此同时。
苏北穆已经打开了文博的家门。
文博独居，公寓的条件非常好。走过玄关是宽敞的客厅，家具摆设都是好东西。而且，非常整洁。左手边是卧室，紧连着卧室的是书房，两间屋子都不小，同样很整洁。右手边的客房和书房，同样的整洁干净。怎么说呢，这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一种违和感始终挥之不去。
苏北穆注意到，客厅和卧室以及书房都有烟灰缸，却不见香烟和火柴。而且公寓里共有四个垃圾桶，都是空的。
苏北穆打开卧室的衣柜，外套，衬衫，裤子，内衣袜子等等都放置的井井有条。他开始翻找每件衣服的口袋，在一件白色西装的内怀口袋里找到一个火柴盒，打开来发现里面并没有火柴，而是放了一块银质圆片。上面印刻了一个“V”
收好圆片，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自家号码。电话还能打通，好用的。最后，他走进盥洗室。洗脸台上摆放着发油，香水、擦面油，刮胡水，一把刮胡刀和两把梳子。再看旁边，挂着四条白色的干净毛巾。
这里明显被人彻底的打扫过。
再次返回卧室，打给袁校董:“文博家里有人来打扫卫生吗？”
“有个老妈子，一周去一次。还是我给雇的。”
“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婶婶有老妈子家的地址，我打电话回家问问。”
“我在文博家，您打到这里来。”
几分钟后，袁校董打来电话，将老妈子的地址给了苏北穆。
——
苏北穆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到学校礼堂，这时候耿今安已经将他需要的人都召集起来，冯宇川坐在第一排观众席的座位，正跟耿今安聊的起劲。
苏北穆瞥了冯宇川一眼，拿出银质圆片递给他：“去查一下，这是什么。”
冯宇川接过圆片看了看，放进口袋：“你去哪了？”
“文博家。”
冯宇川眼睛一亮：“查到什么了？”
“文博独居，雇了一个佣人每周打扫一次房间。我去问过那个佣人，她每周固定在周一去打扫。”
“每周一？就是四天前了。”
“佣人说文博几乎不干活，每次她去打扫家里都很乱。但是我去的时候，他家非常干净整洁。明显有人打扫过了。而那个人不是佣人。”说着，他看了眼冯宇川装着圆片的口袋，“我只找到这个。”
“放心，我一定给你个结果。”言罢，朝着礼堂大门走。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来，折返而回，拉着苏北穆到一边去。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袋子来，“给你的，还热乎呢。”
苏北穆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装了五个圆滚滚的热包子。
“你早饭就没吃吧？午饭再不吃会死人的。”
他脱口说：“我不饿。”
“还跟我生气呢？”冯宇川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该吃饭还是要吃饭。哦对了，这个给你，有空看看。”
冯宇川的语速很快，噼里啪啦说完便跑了。苏北穆一手拎着包子，一手拿着小本子，一直看着他消失在礼堂门口。
耿今安瞧见苏北穆站在一旁发呆：“苏大哥，大家都等着你呢。”
苏北穆想了想，把冯宇川的本子放进口袋里，拿出一个包子吃了一口。
肉香在口齿间蔓延开来。原来，已经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