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圣人？奇葩？
蒙殊木然的坐在化妆镜面前，在他身边儿，叶小兰已经像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转来转去了两个多小时。
他们俩出门碰面的时候是非常准时的四点，到达剧组拍摄化妆地点的时候还不到四点二十。那时候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弥漫着雾气，但是现在——天光大亮，时钟即将指向七点。
在陆导润物细无声的重压之下，剧组的人已经来了大半。
在他们周围的化妆室里虽然算不上人声鼎沸，但在并不算好的隔音之下，已经能够听到隔壁饰演男配——原本在没有开放素人试镜之前，剧组里最有希望获得男一号位置的演员江林在和他自己带来的化妆师大声说话的声音。
“嗨——一个小小的新人而已，不过是因为占了男一号的位置，就自己一个人霸占一整间化妆室。你们说，是不是过分啊？”
他明知道剧组里临时腾出来的化妆室隔音差得很，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要给蒙殊听的。
蒙殊在隔壁镇定自若，反倒是和他同一个化妆室化妆的几个小演员明明白白的听到了前辈对新人的排挤，面色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江林这人在《武动苍穹》里虽然没当上男主，但他的实力演技也是有口皆碑有目共睹的。在微博上的粉丝数量不多，原因就是因为这人性格太差，路人缘已经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但他明知道这样偏偏有本事不去改正，依旧我行我素。不过确实厉害，即便这么差的路人缘，还是有导演看中他的演技，要他来剧组拍摄。不过嘛，都不是男主就是了。
久而久之，江林即便演技再怎么好，没有好戏当主演接，也只能是不温不火的下场。
没有一个演员不想大红大紫，江林起初不以为意的时期过了以后，正急切的需要一场作为主演的戏来证明自己，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路人缘。
显而易见，对于他来说，苏青折受伤弃演的《武动苍穹》原本是最好的机会。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却被半路杀出来的蒙殊抢了先，这叫江林怎能不气？
江林那边儿的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诸如“卖屁股”、“小白脸”等等词汇接二连三的从江林口中说出。
蒙殊依旧是镇定自若的神色，颇有“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感觉。倒是正在给蒙殊化今天试妆的最后一个妆容——也就是一会儿将要使用的造型的叶小兰有些遭不住了。
她想到那天蒙殊朝着她露出那个无比自信的笑容，在低头给蒙殊画眉毛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他都这么说你了，你不生气？”
“嗯？”蒙殊一愣，“我为什么要生气？”
叶小兰也是一愣，手头微微一晃，眉毛化偏了一点儿。她转过身去找棉签来修正这个小失误，然后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这些事儿我都没做过，为什么要生气？”
叶小兰已经拿了棉签过来，脸上关切的看了蒙殊一眼，眼睛里边儿有一些担忧的意思，“清者自清？这话在娱乐圈里边儿可不适用。”
蒙殊朝着椅子靠背上一躺，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随便叶小兰上妆，“不是这么个意思，就是真没有生气的感觉。”
棉签碰上蒙殊被化得多了一条的眉毛，轻轻的将深灰色的粉末蹭下去，叶小兰略带着嘲讽的说了一句，“哦，那你可真棒。不是圣人，就是奇葩。”
……
伴随着隔壁的冷嘲热讽，蒙殊的造型终于还是做好了。他一身劲装站在全身镜前，满意的朝着叶小兰点点头，“化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他扯了扯自个儿比以前更像个白面小生的脸，“我从没想过我有一天还能长成这样儿。”
叶小兰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应着蒙殊的话，“我这算什么，我们家老爷子那手艺才叫好，死的都能给化成活的！”
蒙殊猛地回头，“真的？”
“假的。”叶小兰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没常识，说什么都信。就是入殓师而已，给死人化妆的，生前死相太惨，临了临了化得好看点儿，走的体面。”
“入殓师。”蒙殊听了这么个新名词，叨咕了一句，没再追问。
“开——机——啦——”
陆导身边儿除了叶小兰之外的另一个男助理扯着嗓子在剧组中间干嚎，化妆室外面登时就嘈杂起来。
叶小兰和蒙殊对视一眼，蒙殊率先推开化妆室的门走出去，叶小兰看了看还没有收拾好的化妆用品，盘算了一下陆导进来的可能性。咬了咬牙，还是跟在蒙殊后头一起出去。
娱乐圈这个事儿，怎么讲呢。
它要说看实力，确实也是看实力。可这又是个看资历远远胜过别的圈子的地方，单别说旁的，就连考上表演系的大一新生，刚入学的时候都要被师兄师姐冲寝，美其名曰——教育。
果然不出叶小兰的预料，隔壁化妆间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而江林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挡在了蒙殊面前，“新人？男一号？”
蒙殊抬了抬眼皮，“嗯。”
“既然是新人，见到前辈不知道要打声招呼吗？”江林的身高比蒙殊略微矮上一些，此时凑过来，微微踮着脚尖跟蒙殊说话。
蒙殊终于抬起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看着他，“怎么和前辈打招呼，像是……这样吗？”
一边儿说着，他一只手闪电般的朝前伸出来，直接搭在江林肩膀上，甚至在江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又伸出一条腿作为支点，将江林直接扳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的形象。
“你……”江林这一下摔得不轻，估计身上少说几块儿淤青，但蒙殊下手又很有分寸，在最后江林脸快要拍上地面儿的时候用脚稍稍挡了一下，避免了江林破相的尴尬局面。
他从地上勉强爬起来，哆哆嗦嗦的才把话说全，“你，你敢这么做，陆导肯定会把你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