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场交易

瞧着那黑熊怪的背影，观音只觉得身心皆痛。

　　于近来数百年的修行之路上，他还没遇到过如此大的屈辱。

　　当然他更是没遇到过如此强劲，甚至可怕的散修对手。

　　下意识地，观音开始思考对方是否真的是散修，又或者，是否和陆吾还有五行山一样，这家伙也是被人暗中点化、鼓动了的。

　　越是顺着这个思路去想，观音便越是觉得，这件事绝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连带着，继续斗狠的心思也在顷刻间消弭干净。

　　观音思忖之时，孙悟空在一旁看得头疼不已。

　　因为到了这一步，他也已经看明白了，这观音也不是黑熊怪的对手，自己想要拿回袈裟，怕是无望了。

　　他哪里知道，其实此刻观音可是比他还急。

　　毕竟锦斓袈裟乃是至宝，更是信物，若真在这里丢了，日后唐玄到了雷音寺，被佛祖询问起来，观音也得跟着受到牵连。

　　更要命的是，这黑熊怪就住在观音禅院旁不远的地方，而且还和观音禅院的金池长老有旧，种种事情细细追究，只怕佛祖必定会怀疑是观音暗中勾结妖邪，想要抢夺袈裟。

　　所以，如今即便孙悟空主动放弃袈裟，观音也是不得不去夺回袈裟的。

　　可最令观音头疼的问题在于，这袈裟在黑熊怪洞府，而黑熊怪本事强横，虽没章法，可自己却也奈何不了它。

　　如果是再等些时日，观音或许可以去求助佛祖，可偏偏五行山一事上，他已经请过佛祖了，而且还令佛祖险些受伤；若是现在再去请佛祖，观音很担心，自己可能会被佛祖彻底拉黑，不再受重视。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才是西行之路的开端，谁知道后面的妖邪究竟还会出怎样妖孽、可怕的家伙。

　　别看西行之路上，许多磨难都已经被制成名单递交上去，而且妖怪也被审核过。

　　可如陆吾、黑熊怪之类的异数却难保不会突然就在哪里冒出来，将西行之路再次阻断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观音无论从利弊考虑，还是从名声考虑，他都不可能再去求助。

　　“菩萨，你要是也没法子，我看咱们还是各自散了的好。这才第一次遇到妖怪，便吃了败仗，后面的路，只怕也不必走了。”

　　就在观音头疼的时候，孙悟空却说起了丧气话。

　　观音闻言，脸色变得颇为难看，不过仔细想想，这话似乎也没错。

　　无奈之下，他只能冲着孙悟空做出承诺。

　　“你这泼猴，休要胡言，本座既然来了，便定会帮你讨回袈裟，你在这里聒噪些什么？”

　　得了这话，孙悟空暗暗偷笑，明面上却是哭丧着脸，蹲坐在一块大石上。

　　实际上，孙悟空怎么可能轻易认栽，他之所以那么说，就是为了激观音使出全力。

　　可叹观音聪明一世，却在孙悟空这里吃了暗亏，明明已经是无计可施，却不得不继续筹划。

　　片刻后，就在观音愁眉不展，完全想不出对策之际，黑风洞的大门却陡然而开。

　　观音抬头看去，结果就瞧见，一只小妖正鬼头鬼脑地往外张望。

　　见观音和孙悟空还在，那小妖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朝着两人提醒了一句。

　　“我说你们还不走呀？我家大王正烦心呢，你们若是赖在这里，小心我家大王拿你们撒气！”

　　观音闻言，心中先是一沉，不过紧接着却突然想到，这黑熊怪既然有烦心事，说不定便是突破口。

　　于是，他冲着小妖问道：“你家大王有什么烦心事，你且说来听听，或许我有法子也未可知。”

　　那小妖也算不得机灵，只是心底不错，加上黑熊怪也时常与人类来往，故而对人少了几分防备。

　　见观音如此说，小妖旋即便小声说出原委。

　　“我家大王慕神羡佛，最喜听经学法，如今观音禅院的金池长老死了；他初时因得了袈裟欢喜，可后来就开始怀念旧友，又觉着今后少了个听经的所在，故而烦恼不已，正在洞府中砸东西呢！”

　　听到黑熊怪居然有这般爱好，观音先是惊讶，不过紧接着就是欢喜起来。

　　他朝孙悟空说道：“你且去叫阵，将那黑熊怪唤出来，本座或许有法子了。”

　　观音毕竟地位身份放在那里，故而孙悟空也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真去叫阵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吓了小妖一跳，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回洞府，寻黑熊怪去了。

　　不多时，黑熊怪手持黑缨枪，怒气冲冲地杀了出来。

　　瞧见孙悟空，黑熊怪也不言语，直接一枪刺出，直袭孙悟空的眉心。

　　孙悟空身形矮小，倒是轻松避开，不过黑熊怪一击不中，却改刺为扫，险些将孙悟空直接放翻。

　　好在关键时刻，观音突然开口，止住黑熊怪的攻势，这才让孙悟空免去一遭劫难。

　　“你且住手，本座乃是南海珞珈山观音大士，听闻你也是喜好听经的，故而想和你打个商量，你看如何？”

　　黑熊怪也是个懂得些道理的，听闻对方报出名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敬重。

　　不待孙悟空反应，黑熊怪已经收了兵刃，立于观音面前。

　　“原来是菩萨，不知来我洞府，所为何事？”

　　见事情有缓和的余地，观音连忙说道：“你喜好经典，愿听讲经，想来也是个想成就正果的；那袈裟虽好，可终究非你之物，况且你并非我大教弟子，留着袈裟也无甚用处，何不拿来，和本座做桩买卖？”

　　黑熊怪闻言，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他问：“不知是什么买卖？”

　　“你想要正果，本座便帮你得个神位，越好更加精进；你喜听经，不妨便到珞珈山去，在那里，本座讲经时，你也可一旁听讲。你看如何？”

　　依着观音的想法，这黑熊怪既然有心向善，便必定不会拒绝这难得的机会，可谁曾想，听完观音的话，黑熊怪却是摇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

　　“不成不成，若当真要去珞珈山，你也该将珞珈山赠予我，也好让我的这些娃子们有个地方安身立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