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会有人能再伤害到你了
而此刻的医院里,墨守城坐在病床边上守着呼吸虚弱的蒋澈,
前半夜的时候,蒋澈总被噩梦缠身般挣扎,连氧气都没好好吸,让医生不得不给她用镇定。
后半夜的时候,墨守城发现小丫头的手如果被握住就会安定很多,所以他只好空出一手去把她的手握住,而她手指已经上药处理好了,上面缠着纱布。所以他还得尽量小心翼翼不压碰到任何伤口。
chuang上的蒋澈偶尔会絮絮地念叨着什么,起初墨守城以为她念叨的是妈妈,后来仔细听才发现她念的是爸爸。
“哼,我就说那女人有什么值得你念的。”但墨守城转念想起什么,便也不屑地对着尚未醒来的蒋澈说:“不过你也别指望什么人了,你现在可是跟着你妈进来了墨家,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他一天不准她走,她就不能走。
大抵是镇定的药效过了,蒋澈变得不安分起来。她在黑暗的漩涡中被无底的黑洞往下拉,在坠落的过程中她使劲地挣扎着。
快要没有力气再浮上来了,那些黑色的藤蔓一个劲的将她缠住,拖下去,拖进那黑暗的沼泽里,想要淹死她一般,她用力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她力气太小,人太小根本就没有作用。
“丫头,你别乱动,别乱动!医生!该死的医生你赶紧过来处理啊!”墨守城抓住了他乱动的手,还得按着她的脚,不管她怎么翻腾,他要努力不让那些输液的针头脱落。
万不得已的时候,墨守城眼快手急地把旁边的毛巾塞到她的嘴里,免得她咬到她自己的舌头或者是扑上来咬他的手。
赶来的医生护士很快就把场面控制住,重新打了镇定剂。
“多留个人在这里帮忙看着吧,我看这孩子受的惊吓挺大的,估计清醒之前都要看好。”
“医生。”墨守城问:“我想知道,幽闭恐惧症有办法治好吗?”
“理论上来说,治疗方法是有的,但精神类的疾病有时候比其他还要棘手。等她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先了解到她这个病症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然后再让心理医生进行深入。”
“那她现在还需要多久才能清醒过来?”
“应该三四个小时左右,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她醒来后我让护士通知你。”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陪着吧。”
“那好吧,还有一点要注意的就是她的手指,这几天都不要沾水,护士会每天两次地过来帮她进行清洁和上药。”
这丫头才刚高烧好了又遇到这事,本来就瘦小的身子看上去更加病弱。
看样子她是受了不少折磨啊,这墨家可不是那样好待的。医生想着就摇摇头,他并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源于什么缘故,只是觉得这丫头可怜。
“那她目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墨守城其实想问她会不会被吓得傻了,不过他是不想承认自己做过同样很过分的事,哪怕这次的事情不是他亲手做的,但也和他有关系。
想起了肇事者,墨守城手心的拳头就握紧。
“蒋小姐是惊吓过度造成心理上有些障碍,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以后不要再被吓到就行了,我先给她打了镇定剂,待会她醒过来的话就把这些药吃了,我明天再过来看她吧!”医生放下了药,和护士一起走出病房。
医生刚走不久,墨守靳进来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打了镇定剂。”
“那应该要半天才醒。”墨守靳看了眼墨守城,说:“等下我留两个人在这里看护就好,你先回家去吧。”
“我还是等她醒来再走吧,你不知道她刚刚有多折腾人。”
墨守靳多看了墨守城两秒,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还是低过头,无声无息地把视线放到蒋澈紧闭的双眼以及那苍白的脸颊。
墨守城不离开,墨守靳也没再开声让他回去。两个人就那么各怀心思地安静待在病房里面,直到蒋澈醒过来。
夜深沉得将两兄弟的思绪冻得停止了下来,都开始犯困。
或许是镇定剂效果过去了,更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蒋澈突然睁开眼睛又开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而且她那紧张的有些可怕的眸子这时看上去有些让人怜惜。
“妈妈,我要妈妈……”蒋澈睁眼的时候大声吼叫着,随后还不待她看清眼前人和身处的地方,马上又用力地扯紧身上的被子求饶道:“妈妈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澈澈以后再也不敢了……澈澈再也不会惹妈妈生气了,求妈妈不要把澈澈关到衣橱里面好不好……”
原来蒋澈的幽闭恐惧症是因为以前被蒋素宁关衣橱关出来的。
那时候的她,因为爸爸长期不在家,而蒋素宁如果心情不好又刚好遇上蒋澈做错了什么,等待她的就是被关到衣橱好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天的惩罚。
所以被关出恐惧症的她刚醒来后有些错乱,还像回到那时候一样,立马就向母亲蒋素宁求放过求原谅。
见人终于醒来,墨守靳在房间里找了位置坐下来,同时也因为蒋澈的几句话皱起了眉头,或许他该找人调查一下蒋素宁和蒋澈之间的过往。
墨守城则没想那么多,只当小丫头已经是被吓傻了才乱说话,连忙过去握住那双扑腾的小手,说:“丫头别乱动,没事了,已经放你出来了。”
仍旧像梦魇缠身,墨守城怕她用手把自己的脸给抓破了似的,按着她的小手,紧紧的将她搂了起来。
刚才佣人已经为蒋澈换过衣服了,所以现在的她穿着她的粉红色的猫喵睡裙,那宽松的睡裙被她弄得皱巴巴的,更显得她可怜兮兮的。
墨守靳见墨守城搂着蒋澈也就没再过去,只是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她那苍白的脸。
“没事,醒了就好。”
墨守城也想上前,但好几次往前踏了一步都看到蒋澈肩膀缩了缩,于是他又把脚收回来,嘴角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嘲。
明明他都已经巴不得去把那张妈碎尸万段,可惜在蒋澈认知里面还当是他搞得鬼。
“哥,我先回去了就不留在这里。”
“你不是守了一晚上,这人刚醒你要走?”墨守靳有些意外,刚刚他光注意蒋澈没留意到自家弟弟的小动作,心里便只能掂量着他是不是想急着回去找张妈出气。
于是连忙补上——
“该处理的事情我已经处理了,有些事你不要太过,免得外头的有心人捉住了把柄拿着来做文章。”
墨守靳不说还好,墨守城听到连他也这样一副教训自己的口吻,心里没由来地烧出火气来,“横竖我现在就是谁看着都碍眼都觉得我要乱来!你放心,我不回家我自己找地方开心去!”
墨正海不在,墨守靳现在相当于亦父亦兄。
墨守城要是再闹点什么幺蛾子,责任还是他没约束好的问题。
被安抚着的蒋澈渐渐安静平复,眼皮紧闭小小的眉头皱着,墨守靳感觉到掌心中的小手力道放缓。
可她手指都是伤,这轻微用力却痛彻心扉,整张小脸立马苦巴巴地皱到一起。
墨守城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差点把刚刚说要走的话都忘了。
很早之前他有过比这次张妈做得更加做份的念头,满心恶意地想要看到这个小丫头在自己面前求饶求放过,看他被自己逼疯为止,只是上次浴室事件后他就打消了那些想法。
墨守靳观察到墨守城脸上写满后悔,只是不做声地摸出了香烟,但看到蒋澈后没有点燃随手扔到垃圾桶里面。
“哥,你陪她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去睡了,我可没时间跟她耗……真是烦死了!”
墨守城有些懊恼和不知所措,面对沉默和注视着自己的墨守靳,觉得站着还是坐着都不对,怀里的人儿像个烫手芋头。
故意将话说得很难听,其实他也想去搂着那丫头睡觉,解释事情后安慰一下或者给她点什么补偿一番。
有谁能够比墨守靳更加清楚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弟弟的心思,两人说什么都是一起长大的,眼看着有人在乎却要装作不在乎,又不想这类型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发生,墨守靳嘴角勾起个淡淡的弧度顺着墨守城方才的话语,果真走到chuang边尽极一个好哥哥的责任般,坐在chuang边握着蒋澈捏被子的手,又空一手出来轻轻抚着柔软的细发丝。
“嗯,我陪她吧。”墨守靳往chuang上多坐一些,干脆把人安枕在自己的腿上,抬头看着嘴上说要走又没离开的墨守城,挑着眉毛问:“还有事?”
反而自己在这里看着心里也不舒服就像是自己心爱的糖果被别人给抢走了一样,他怎么又回到了小时候,墨守靳和自己抢东西让他很愤怒的那种心情呢?
墨守城瞪了蒋澈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墨守靳其实很清楚墨守城的心情,也知道这一切蒋澈变成这样也一定和他tuo不开干系,可是他并不想正面说他,就像上次蒋澈被困在浴室里一样。
毕竟墨守城已经十五岁了,有些事情的轻重急缓他也能掌握了,一味的将他掌握在心里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没有自由,任何事都是大人们帮他做主,他会更加的反感,所以墨守靳没有再多言,只是无声的看着他离开。
不时抚摸着她额头轻拍她后背,那种安抚使她从惊吓中舒缓出来,渐渐也没再发抖。
柔软而娇弱的小人儿感觉到自己在父亲的怀抱般的错觉,偶尔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到墨守靳侧脸线条,那目光中仍然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清醒了?”墨守靳擦觉到怀里的身身在不停的颤抖,想推开他却有硬生生地忍着不做那样的举动。
“大哥哥……”蒋澈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她这才静了下来,从恐惧到畏惧,反而都是让她身身变得寒冷的怕……
“没事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不会有人能再伤害到你了,放心吧。”墨守靳像是在对她做着保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