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知心知身
施珞冰脸也转红：“龙公子百花丛中长袖善舞，沾衣不湿。我只是你一匆匆过客。况且你用计让我脱厉若宁之困，献血救我被织金玉所伤。生死大恩，珞冰此生此世也是不会忘记。”
“你不怕我眼前此烛火香炉，也装了‘百花迷迭香’么？”看不到龙公子的表情是喜是忧，但是话音一如既往地邪魅：“那可是会迷人心智的哦。”
施珞冰抚弄了一下她的长发，淡然摇头：“龙公子教导我的‘及体不及心’我可是记住了。不过下午的酒恐防有诈——自我回来，一直心神不定，澎湃翻滚。心想那风一诺虽然坦荡君子，但是他的师妹锦上花会不会怕无必胜的把握，而故意下药影响龙公子你明日的发挥？所以又忍不住来想提醒龙公子。”
“说到用药下毒，他们的手法的确是班门弄斧。”龙公子回答：“不过他们连‘阴阳和合散’都敢一并共饮，我倒真想看看他们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此时龙公子把整个身子扭过来，全身和面上都粉得惊人。原本温润如玉俊朗不凡的面孔，以及手掌脚掌，都像过敏一样桃粉菲菲。如果锦上花是一块红牡丹琥珀，龙公子则是一颗粉百合水晶。
“我去找蓝神医。”施珞冰说，然后被龙公子的话语所阻止。
“这不是病，也不是毒，无药可治。只是我可能上次失血过多，身体的抵抗机制产生了紊乱。”龙公子很冷静地说。
“但是这样会否影响你明天的发挥？”施珞冰依然忧心忡忡：“他们这样胜之不武！”
龙公子却不是太在意，安慰她讲：“我讲过比武决斗，在乎天时地利人和。风一诺、锦上花居然敢跟我等共饮，今晚也会像我般如此。所以我们还是平等决战的。只是可怜细柳，哎。”
施珞冰问：“细柳妹妹她怎么啦？”
龙公子：“那小丫头对他的风大叔动了真情。她入江湖日子尚浅，还未知江湖人心难测，诸多爱恨交织，难分正邪对错。让她独自冷静一下就好。”
讲到这里，施珞冰摸了下自己，观察自己的手脚，并无过分的猩红灼热。龙公子看得出她的困惑：“你上次失血超过百分之八十。现在身体内大部分的血，都带有「百花血清」所拥有的抵抗力。”
然后他又简单解释了什么是「百花血清」。
施珞冰却更加不安。她讲道：“龙公子救命之恩，我尚且不知道如何报答。如今又是因我连累，导致明天决战你的优势全无。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
龙公子走到施珞冰的身前，像以前那样伸出手指头摆在她的嘴唇边，作禁言状：“是生是死，命运自有安排。凡事岂能尽遂人意。”这是母亲花月下对他所说的，此刻经他口说出来，竟让他有了几分思念母亲的情绪。在药物放大刺激的作用之下，竟然动情地流出了眼泪。
施珞冰以为龙公子因自己即将赴死，而伤心难过，忍不住走前一步想拥抱龙公子。龙公子被施珞冰的一反常态吓了一跳，退后了一步避开，踉跄之间翻灭了台上的烛火。
然后他见施珞冰自顾自地进逼，身后已是床沿，龙公子不得已转过身去，被施珞冰从后抱个正着。双手环于他的腰间，柔软的身躯贴着火热的背后，传递着暧昧的温度。
窗外依稀的星光映照入来，感应出施珞冰颈上「阴阳勾玉」和「摩星宝镜」的光华，缓缓流转。而西关小姐轻解罗裳试图挽留意中人，而意中人决然要远赴国难的梦境，又再不断闪现在施珞冰的脑海之中。这让她心中似有一股暖流不断扩散全身。
施珞冰喃喃自语：“‘阴阳和合散’？是要阴阳和合才能解吗？”
“药物只是放大身体的机能反应，并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放开我吧。”龙公子拒绝道。
“我知道我自己的内心想法——这不是药物的作用。”施珞冰斩钉截铁地回答，双手却颤抖地试图唤起龙公子身体的回应。“昔日你可以为了我献出救命的血液，如今我也可以因为你而做更多的事情——这无关情欲，你就当我是在还债。”
“……你就这样抱着就挺好。”龙公子感激地说，同时有力地紧握着腰间施珞冰的双手，不让她上下乱动。“感情不是能够有借有还的。我知道你的内心只有崔文君。”
“你就不能让我为离去的你们做些什么吗？”施珞冰幽幽地讲道：“不然我怎么能记得我们曾有过的感情，去在回忆中独自度过这漫长的岁月？”她的话似乎是对崔文君讲，又像是对龙公子讲，借用的居然是西关小姐与意中人诀别时候的台词。
“感情之于我，不是刹那烟火绚丽夺目，却似一食一蔬抚慰愁肠。曾经有那么几个瞬间心意相通，水乳交融，就已无憾。毕竟人生在世，难得知心。西关小姐与她的意中人，虽然千里迢迢分隔异国，但也情深款款如同磐石。《探花偶拾》不失成为一段佳话。珞冰姑娘与崔公子情比金坚，令我也十分羡慕。”
施珞冰默然不语，细细品味个中深意。
然后龙公子话锋急转，似乎有所指代，用一种回忆往事的语气道：“相比后世现代人，动辄借酒纵欲，又或为达某种目的虚凤假凰，实乃令人不齿。”
施珞冰细腻的内心何等聪慧。她想起那龙公子唱起哀怨的南国小调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惆怅不堪；又有他说酒成了背锅之物的一说。于是她问道：“龙公子你是否也受过情伤？应是情人借酒负情，所以你自那以后放荡形骸，故作轻佻，实则不以真心示人。”
“你真乃我的知心人。”龙公子挣脱开施珞冰，转身向她点点头。继而报以邪魅一笑：“知心才能知身！也怪我太高估了对方用情的专一，忍不住用‘百花迷迭香’来考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