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后一张画
甜水城最热闹的集市沿着长长的甜水河，从南至北贯穿整个甜水城。
平日热闹祥和的集市，今天却是吵闹了起来。
梓树斋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女子扭打在一起，似乎是争抢着一幅画。
“给我！”
“是我的！”
“是我先拿到的！”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珠钗，玉辔红缨，几名女眷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手却都还紧紧抓住中间那卷画轴。
梓树斋的伙计左劝这个也不是，右劝那个也不是。都是甜水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小姐，他可得罪不起。
好不容易抖抖索索敢开口劝一句，“几位姑娘，都别抢了。”
“闭嘴！”几个姑娘异口同声地回怼。
其中一个还腾出手扔出去几两碎银子，“银子给你，这最后一幅，本姑娘买了！”
“呸！”另一个姑娘一挥手扔出来几张银票，“以为就你有钱！这画本姑娘买了！”
这话一出，几人又扭打起来。
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中气十足的吼声，“方恒是我的！”
“方恒是我的才对！”
孟可意在人群中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地，将这个事情听了七七八八。
今儿个几位姑娘照例来逛梓树斋，都听说方恒来甜水城了，自然想要买下方恒的最新单人图。没成想却被告知早就被人订光了，整个梓树斋就剩下这么一张了！
这还得了，一转眼几个姑娘就抢起来了。
几人互不相让，转眼间本来几两银子的美人图生生抬价到了几百两银子。
孟可意眨眨眼，这是谁呀，这么阔气，竟然把花蝴蝶的单人图全买了！
眼看局势越发乱了，这些个姑娘撕扯地越来越过分，连腰带都掉了，旁边围着的男人越来越多，眼里可都冒着精光。
孟可意蹙眉，正想上前制止。
远处驰来一辆马车，裴峥凝神看了眼车徽，拉住了孟可意。
“本尊来了。先等等。”
“本尊？”孟可意还想问什么，一阵风吹来，掀动马车门帘，她看到了那件绣满蝴蝶的长袍，瞬间明白过来。
马车里传来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不管到哪里，都有姑娘迎接本公子，真是令人神伤啊神伤。”
几个姑娘顿时停了下来，齐刷刷直盯着马车。
方恒并未下车，他掀起马车门帘，左腿悬在马车外，右腿单支在马车上，手持一把金丝绣线制作的折扇，笑得颇为邪媚。
他手握折扇，依次指着眼前的人，不管是站着的，还是地上坐着的。
但凡是被这把折扇指到的姑娘，都娇羞地低下了头。
方恒见这几位姑娘颇有些狼狈，招来几个小厮耳语了一番。
最后他这把折扇还是落在了追星身前。
“摘月，这是怎么回事？”
摘月忍不住暗暗腹诽，自家公子可真是明知故问，明明是他要求把梓树斋三个月的美人图尽数送给裴峥少爷，这会在这装呢。但是作为公子的小跟班，自己必须得时时刻刻读懂自家公子的暗示，陪着演戏。
“公子，方才摘月问过了，几位姑娘是因为您的美人图起了争执？”
“我的美人图?”方恒作不解样，继续追问。
摘月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梓树斋的老板说，整个甜水城只剩下这一张了。”
“唉，就连本公子的区区一张画像都这么受欢迎，真是令人神伤啊神伤。”
方恒纵身一跃下了马车，捡起地上都画像，仔细端详了一番，点点头，“梓树斋的画师果然画得传神。追星，去拿几张纸来。”
摘月不知道自家少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乖乖听令，跟梓树斋的老板要了一沓纸。
方恒捻起其中一张，皱了皱眉，“虽比不上澄心纸，倒也还算凑合。”
“公子，您的真迹写哪儿都好看！”摘月生怕自家公子又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来，连忙奉上吹捧。
方恒颇为受用，进了梓树斋寻了处空桌子，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签名。
摘月凝神数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张，而梓树斋门外，也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姑娘。
“这就送……”
“送给外头的姑娘！摘月知道！”摘月沾沾自喜，公子的心思可真好猜！
这时，方才出去的小厮也回来了，手里拿着新买的披风，摘月也一一接过，分发给各位姑娘。
“哇！谢谢方公子！”
“竟然看到真人了！”
“竟然是签名诶！”
“也谢谢这位小哥，真是体贴！”
“是啊，谢谢小哥的衣服！”
……
独留梓树斋内的方恒内心酸苦，明明是本公子买的衣服！却白白被摘月沾了光！
外头的姑娘们慢慢散去，至此，市集总算恢复正常。
裴峥见人散得差不多，走至摘月身边，追星一见到裴峥，立刻会意，奔进梓树斋找方恒。
“公子，外头……”
方恒正闹着脾气呢，“外头什么外头，不知道你家公子在休息吗？”
“外头裴大人找。”
方恒猛地回头，果然看到裴峥站在马车前，似笑非笑，作了个请的姿势。
方恒嘴上虽然骂骂咧咧，却还是一个箭步跳上了马车。
等到上了马车。才发现里头还多了个裴峥的小姑娘。
“丫头，怎么又是你？”
“谁带你来的？”
“我带她来的。”还没等孟可意回答，裴峥就接过话，显然他不想让方恒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马三招了吗？”
“哼。”方恒听出裴峥言语中的袒护，心里头更是不爽。
裴峥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既然你也没有办法……”
“谁说我没办法了！”方恒直接甩出一张纸，“喏，都招了。”
裴峥快速扫了眼，“果然马三脱不了干系。”
“不过，马三说是他跟赵银分赃不均，所以威胁青言言帮他，话里话外都把青言言择了出去，我觉得奇怪。”
裴峥却丝毫不觉意外，只是淡淡吐出了句话，“青言言是马三的妹妹。”
“什么？”孟可意觉得不可思议，“四宝说青言言也是马三拐骗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