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见债主
周沅向他讪笑：“宗公子，今天真谢谢你，我还有事，改天请你吃饭。”说完，脚底抹油。
走了没几步，听见宗天青在身后喊：“哎，周从心。”
周沅一缩脖子，这名字他听了就怂。他小心回头，看见宗天青带着善意的笑容，搓了搓手，腼腆道：“那个，可不可以今天请我吃饭？”
见周沅扬起眉，宗天青更不好意思了，他当然知道周从心说，改天请他吃饭，其实是没打算请他吃饭。宗天青解释道：“我的钱袋两天前被人抢了。”
周沅不仅脖子缩了，连腰都弯了。听见宗天青己接着道：“我又不好吃白食，都两天没吃饭了。”周沅觉得宗天青说完这句话时脸红了。当然，只是周沅觉得，宗天青肤色偏黑，脸红也看不出来。
见周沅站着不动，宗天青迟疑了下，道：“那些人用女色诱你钱，你请我吃饭的钱还是有吧？”
这是在提醒我，你刚刚帮我解围吗？周沅看宗天青一眼，显然宗天青并没那个意思，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周沅强笑道：“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周沅走进一家简陋的小酒馆。宗天青探头看了一下酒馆的内设，摸了一下肚子，跟着走进去。
酒馆老板与周沅已熟识，开口道：“周沅，吃饭？老样子？”
周沅还未回话，宗天青疑惑道：“你不是叫周从心么？”
“是，是，”周沅脑筋急转弯：“我是叫周沅，表字从心，先不是把你认成表哥么？顺口说了表字，叫字更亲切。哈，哈哈。”
宗天青点头，表字的确是亲切相熟的人才叫的。
周沅摸了下头上不存在的虚汗，与宗天青一同坐下。
老板道：“周沅，你今天有朋友？吃什么？要不要酒？”
周沅偷偷翻个白眼：这老板也够眼瞎，看穿着打扮我们俩人也不可能是朋友。
周沅摆手：“两碗米饭，一盘青菜，”看了宗天青一眼，咬咬牙：“四碗米饭，一个青菜，再加个炒肉片。”
说完这句，周沅已经开始盘算，这里要不好找事做，就再换个地方去流浪。
宗天青虽然饿，但他坐姿，吃相却相当优雅，就吃的速度比平常快一倍。他两碗饭进肚，周沅才吃完了一碗。
周沅默默把那碗米饭推给他，他正要开口拒绝，周沅已先开口：“这三碗米饭本来都是为你叫的，我这么瘦，像吃得下两碗饭的人么？你不吃就浪费了。”
宗天青打量周沅一眼，确实瘦。也不客气，将第三碗饭也吃了。平时的山珍海味也没有今天吃的香。
宗天青问周沅：“你知道哪里可以找点事做？可以赚钱的那种。”
你还真问对人了，我一直到今天都还在找。周沅道：“宗公子会点什么？端茶倒水，拖地，洗衣服，做农活，或者会点别的，说书，绘画之类的。”
宗天青道：“都不会。”
周沅道：“宗公子擅长的是？”
宗天青道：“你别宗公子长，宗公子短得，我都叫你从心了，你叫我天青。我大名，小名都天青，江湖中人没那么多文绉绉的名和表字。擅长，”他想了下：“调皮捣蛋算不算？”
他又笑起来：“我这么大了，早不调皮捣蛋了，这么说来我好像没有擅长的东西。哎，身上没钱，我有可能会饿死。”
周沅道：“不会的，”又颇有感触：“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起身：“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请工的。”
的确没有。走了一下午，问了一下午，腿走得抽筋，嘴问的发干，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供多余人发挥的地方。
当然，问都是周沅问，宗天青就跟他屁..股.后面走走。显然他对如何找工做是一窍不通。
晚上，周沅找了家小客栈，本来对他而言，哪个墙角都可以卷一宿，但他身边有位贵公子。
老板问：“要几间房？上房还是普通间？”
周沅很想说：通铺。到嘴边改口：“一间，普通房。”床让贵公子睡，他可以打地铺。
宗天青屁股在床沿挨了下，走到桌旁板凳上坐下，对准备往地上躺的周沅道：“床板太硬，我睡不着。你到床上睡。”
周沅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地上躺的姿势。宗天青起身将他推到床边，口里嘀咕：“我才不睡这硬床。”
好，你不睡，我睡。房钱都出了，要把这床白白浪费？周沅也累了，倒床就睡。
早上醒来，看见宗天青坐在板凳上，上身依靠着桌子，显然一夜就这姿势，实在困了就眯下眼。周沅真挺佩服他的。
宗天青活动僵硬的身体，道：“我要找事做，我要赚钱。”
周沅颇无奈：“赚钱不是这么容易的。”
宗天青道：“我太爷爷下个月十五，一百岁大寿。不说给他买礼物，回家的盘缠我要赚到。从心，你走前能不能买些饼子让我带着？”
周沅道：“我送你回去。”
宗天青奇怪看他：“送我？怎么送？”
用两条腿送，还背你回去不成？
见周沅没回答，宗天青又问：“为什么？”
我怕你路上饿死。周沅答：“天下术士皆出自天师门，宗宗主百岁寿辰，天下名士齐聚，百年难遇，我也想去看看热闹。”
宗天青道：“你对我好小气，以后同行，能大方些吗？”
这人说话真直白，周沅腹诽。我倒想大方些，可我有钱大方吗？哦，身上还有几两银子，问题是那个绣花钱袋我敢拿出来吗？
本来应该拿到银子就将钱袋扔掉，但那钱袋太精美，周沅一时没舍得。现在是不敢扔，总觉得扔哪里都会被宗天青看见。
周沅实话实说：“我没钱。”
宗天青吃惊：“钱全让那几个人抢了？既抢了你的钱，为什么还要追着打你？”
周沅道：“因为我是穷光蛋，没有钱让他们抢，所以他们才追着打我。”他看宗天青一眼：“我身上还有几吊钱，省着点花，再一路上打点短工杂活，应该饿不着你。”
周沅觉得这回不叫心善，叫还债。谁叫自己抢他的钱呢？这么个贵公子，落到食不裹腹，在遇到自己前还饿了两天。昨天又还帮忙赶走了要揍自己的三个壮汉。
其实这宗天青是不是傻？别说他身上的那块玉佩，就那身衣服，在当铺也能抵押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