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楼兰故事
黄沙的街道,由于是在地下,故无风,显得祥和又宁静,他们就置身在这偌大的楼兰古城中,三人分开探查究竟,侯真俯下身子,抓起一把黄沙,慢慢洒向地面,感觉无数的故事都融入在其中,有喜悦、悲伤、欢乐、忧愁,几百年的故事如同雾中剪影,仿佛能看见,又看不清。
在一所大宅子前画心停住了脚步,一曲古琴飘来,未曾听过的音律,里面是悲伤的纠缠和寂寞的故事,一瞬间吸引了画心,寻音而去,一名白衣男子正在抚琴,纤细的手指,柔顺的长发,如同女子一般,琴声瑟瑟,专注其中。画心行路无声,不敢惊扰了这旋律,琴声而转,音调开始变的诡异,听起来不是之前那么舒服,可其中的神秘感更是让她想听下去,想要揭示其中的秘密,慢慢琴声变缓,好像在公开之前谜题的答案,舒缓而悠扬。画心第一次倾听番邦之曲,从来不知道竟是如此,但还是被吸引了,直至完结。
男子微微抬头:“小姐何人,听琴不语,献丑了……”当他的眼睛聚焦于画心之时,一脸愕然,完全说不出话了,抚琴的手开始颤抖,眼睛紧紧的盯着无法离开。
“失礼了……”
“岚?岚……岚!”他急促的喘气,苍白的脸上微有红润:“真的是岚。”慌忙站起身来,古琴掉落也浑然不知,急忙以笑脸相迎。“岚!真的是你!”
男子跨出几步来到画心身边伸手要去抓她,画心连忙缩回手来:“你是何人,还有……我不是你说的岚。”
“……哈……呃……是啊……我已经死了,这么可能……这么可能是……是岚。”男子的喜悦瞬间暗淡了。
殷璃走了一个小时,没有看见任何的线索,闻琴声,看见一所大宅,进去后看见画心在抚琴,而旁边坐一白衣男子,正要上去打招呼,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慌乱中抬起头,是侯真。他把食指竖在嘴前,示意殷璃安静。
“呵呵,那丫头怎么可能抚得如此好琴。”男子一脸的落寞。
“岚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一个丫头。”男子淡然曰。
画心明白,如果只是一个丫头他不可能会是那样神态,没有追问,而是又扶一曲。
也许是琴声引起了共鸣,也许只是他太久没有与人交谈,在淡淡的琴声中他讲述着他和岚的故事:“岚,是一个中原女孩儿,自幼被掳来做婢女,是个很笨的婢女,虽然如此,却是一个善良、温柔、体贴的孩子。”言语中的思念任谁也能听的出来。
“那时候我只有九岁,我身体太瘦弱,父王怕我长不大就会夭折,让师傅带我练武,每日只有打完了拳法套路,师傅满意了才能出园子。一日师傅喝醉了,没有来唤我,我就一直在园子里,师傅的园子没有人敢进来,到了正午饭时,还是没有人来,即使有下人在院外看见了,也不敢进来,又或者是懒的来管我,作为身体瘦弱的幼子,在众人眼中就是废物,这时,一个小姑娘,当时只有六岁,连婢女都算不上的她,悄悄从园子的狗洞爬进来给我送吃的。”说着苦笑着:“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食物,从来不知道下人们竟然只是吃这些。”说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也正是这吃食,是她的饭,我吃了,生气了,抱怨了,她……没得吃了。就是这样,我们认识了……”
“那年我十三岁,身体也逐渐强壮,用不到那样练武了,相比武功,我更喜欢看书,抚琴还有服装和建筑,父王由着我的性子给我请了专门的老师,我让岚做我的贴身婢女,可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以为只是一个高官的子弟,或者是个在学习裁缝的少年。每天我都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而且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让她吃过那种难吃的食物;闲来无事就教她抚琴,这个笨蛋,怎么也学不会;我会经常会捉弄她,感觉很有意思,看着她笨笨的样子,真的很开心,成了我每天的乐趣所在;我们有时候吵嘴,这么多婢女里,她是唯一敢和我顶嘴的……”男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讲述着他这辈子最幸福的童年时光,画心则一曲接着一曲,曲声柔和悠扬,简直就是最好的聆听者。
“那年,我十六岁……大婚。”男子语气平淡,没有喜悦:“她为我穿戴好了盛装,可我却一点也不高兴,要娶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狗屁国郡主,喜庆的送亲队伍来到门前,彩车内的女子非常美丽,引来众人的赞叹,可我……毫无兴趣,当时我还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很小,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无法再装下另一个人……”
“那年我二十岁,虽然不问政事但论到国内建设,兄长们,甚至就连父王都要来找我,有时候我会带着人去兴修建筑,勘测河道,最长的时候一个月也不会府里,那时候真的很忙,计划迁国,可反对的意见也非常多,不管是去哪,我们都要从新建立自己的国家,改变服饰与当地相适应,当我回府的时候却发现岚不在了,原来是这个笨丫头在收拾房屋的时候打碎了我妻子娘家陪嫁的玉盏,被抽了五十鞭子,关在了柴房了,已经饿了她两天了,说是要将她活活饿死。”男子面带忧伤,画心的琴曲已经是随性而奏了,伴随着男子的讲述,她的琴声也略显悲伤。
“我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柴房,看见她遍体鳞伤,每一处伤都刺痛着我的心,提剑,杀妻!”至此画心一僵停止了抚琴,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述。
“我把她抱到了我的床上,请来了楼兰最好的大夫,给她治伤,每天亲自喂她吃饭,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再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心里默默的发誓……很快,杀妻之事被传到了父王那里,由于现在正在筹备举国迁移的大计,父王与兄长们尽力保护我,当时我们很庆幸,没有被发现……”
“那年我二十一岁,娶岚做填房的事情被父王否决了,悬殊的身份让我们无法以夫妻的身份在一起,可我们彼此也再也没有分开过,直到战争来临。”男子见画心停止了琴声,没有说什么,走到池塘边用手指滑动着里面的水。“由于河流改道,楼兰已经失去了作为沙漠中的绿洲、客旅的驿站这样的地位,国内财政已经开始危机,财物基本都是靠法器变化而来作为供给,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杀妻的事情也在此时泄露了出去,她父母之国联合了周围的两个国家要踏平楼兰,更让国内雪上加霜。”
“法器?”画心第一次开口插话。
“是一个台子,靠一颗玉石提供法力来施法的,先人留下来的法器。可以把一个东西变成两个,完全一样的,以前我们都是用来变化财物的,后来也有用来变化水。而在战时有人提出了用这法器来……”男子表情复杂,阴晴不定。
“人?”
男子点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能成功。变化来的人说他们是一个时辰之前还在这里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从一个时辰之后来的,具体我也不明白了,只是他们来了,解决了战争问题,但同时也掉下来了三个没有见过,穿着怪异的人。”
“怪异?”
“他们内外穿的衣服都是上下是分开的,都背着……超大行囊,他们叫拿东西做旅行包。而且有一个人鼻子上架了两个圈,说话也经常说一些稀奇古怪的。”
画心突然想到,可能这三个人就是盗墓人,挖掘出的楼兰现代人,而他说是有三个,看来还有一个人的尸体仍然埋在黄沙之下。
“他们帮助我们解决了很多问题,包括迁国的问题,毕竟举国迁徙是大事,弄不好造成国内的分裂也是有可能的。他们提出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决策方式——由全部的国民来决定,他们管这叫“民主”,少数服从多数,这样就避免了很多分歧。他们还提出建设这座新城,一开始我们认为是在浪费时间、材料和人力,毕竟都要迁移了,可后来才知道建设也解决了国民的很多问题,包裹迁国前人民思想的转变,这座城就像是……按他们的话叫做‘过度’。”
“你就是这座城的城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