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狗血
刘教授此时对我们的态度，和对那几个酒馆来的召阴人，截然不同。
他扭头，恢复了和蔼笑容，对我问道：“李先生，您看，事已至此，咱们在出发去抓僵尸之前，不如来我家稍作商议，如何？”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齐问杰倒是先站了出来：“好！当然好！有备无患嘛！只是，正好我们几个还没找到新的住处，不知刘教授您是否方便……”
刘教授闻言，爽快一拍大腿，答应下来：“小事！几位要是不介意，我家还是有一两个空房间的。”
说完他还是看向我。
虽说我觉得东奔西跑有些麻烦，但是看见边上周青禾和王玲玲期待的表情，又想起那个破败的廉价旅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刘教授乃是书香世家，虽然是馆长，但房子服从单位管制，是小区里的普通户型。
依旧是两男两女分别两个房间，虽说还是有点拥挤，但好歹中间隔着用腻子粉刮过的墙，不再是薄薄一层隔板。
我们收拾好之后，便被刘教授叫到了书房。
我才坐下，刘教授便开口问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先生，你对僵尸这玩意儿了解多少？”
我垂眸看向刘教授面前的两本书，已经被翻得卷边，书封面上写着《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看上去是拓本。
“略懂而已，我实战经验不多。”
刘教授双手撑在桌子上，笑起来：“谦虚了。如你所见，我是个搞研究的，对于僵尸的理解，大多来自于书本和以往的文献资料。”
“而我研究古尸多年，机缘巧合之下，剑走偏锋，在这两本书上了解了不少僵尸习性，但是依旧有不解之处，所以这次想要找到三具古尸，还需要各位帮助。”
这也难怪他能发现尸变了。
我思索片刻。
“僵尸修炼需要契机，每到月圆之夜，会出现在周边最高的地方吸收月华，若要抓捕，要抓住这个机会。”
齐问杰闻言大致一算：“每月十五十六便是月圆之夜，距离今天已经只有三四天时间了，我们需要在此期间做好准备。”
刘教授微微点头：“但是我们中间，有能力对付僵尸的，只有李先生，那现在我们应该准备什么？”
说罢，他看向我。
我旋即答道：“黑狗血。”
刘教授皱起了眉头。
我解释道：“这三具古尸出自玄武拒尸之地，乃是大凶之物，往常那些糯米黄符墨斗线是没有效果的。黑狗血才能祛除。”
齐问杰发愁道：“但黑狗血本身就带邪气，不好弄啊。”
我摇头：“若是不用黑狗血，就需要百年的雷击桃木这类极具破坏力的玩意儿了，更难找。”
刘教授这时忽然一拍脑袋：“我倒是知道个卖狗肉的，我可以联系一下，明天咱们去看看。”
周青禾听闻，脸色不太好，推门出去了，大概是对这种杀生之事不太能接受。不过行程还是定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去集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集市开得早，周青禾她们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来了。
狗肉摊摆在集市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客人不多，但三三两两总有人来买。
“嗷呜……”还没到狗肉摊门口，我们就听见一声犬类的哀嚎。
狗肉摊面前，我们一眼就看见，老板正准备将一只年迈的大黑狗拽出来，而黑狗却跪在地上，低头一副哀求的模样。
周青禾小声道：“天啊，它都哭了。”
仔细一看，老狗确实眼眶湿润，眼中有水光闪烁。
我看向摊主，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围裙上全是血污和油渍，按理说应该见过不少这样的场景，此时却神色动容，没有继续动作。
王玲玲情不自禁上前问道：“老板，为什么要杀这只狗？明明这么通人性……杀了也太可惜了。”
摊主看见刘教授，顿时就明白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他把摊子稍稍挪开，带我们进了后边，还给了我们一人一个板凳。
但是他没回话。
王玲玲拉着周青禾，不依不饶，一直盯着老板，最终老板无奈，也坐到我们边上，点了支烟。
“两位小姑娘，这狗不是我想杀，是它时候到了。这些畜生再怎么通人性，终归只是能畜生，如果要僭越，那就必须解决掉。你是否听说过，鸡无六载犬不八年这种说法？”
周青禾答道：“嗯，这是因为这些动物活不了那么久。”
齐问杰这时候解释道：“不不不，它们可以，只是它们不准。这句话在我们这行的意思是，养鸡不能超过六年，狗不能超过八年，不然就很有可能成精，而后祸害自家主人。”
王玲玲和周青禾听完显得都很诧异。
摊主叹了口气：“原本这狗也陪了我十三年了，我当然舍不得，还想着，能养到他自然老死。”
“但是昨晚它不停叫唤，还发出奇怪的声响……我估摸着可能是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是成精了。正好昨天刘教授你打电话来问我买黑狗血，我寻思着它要是能为刘教授手上的事儿起点作用，倒也好过做成狗肉煲。”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惊，连忙扯了扯旁边的刘教授。
他看了我一眼，和我一同起身，走到一边，我才敢对他低声道：“刘教授，这狗要一整个买下来。”
刘教授显然还没搞明白，问道：“不是说只要血吗？怎么，难不成还有黑狗蹄子之类的需要？”
听他语气，也是开玩笑，我没多说，只是指了指在旁边叹气的摊主，又指了指嘴巴，示意摊主还在场，没法说原因。
刘教授正经起来，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不作声走到摊主面前，和正在发愁的摊主说了些什么。
摊主听完一副感激的模样，立马把老狗牵了出来，这次它倒是不再挣扎流泪，反而很顺从地跟着摊主，到了刘教授手里。
也不知道刘教授和他说了个什么理由，在离开的时候，摊主还因为我们愿意买下老狗谢了我们好一会儿，钱也只收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