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合同2
下一刻,传来了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个大嗓门:“开门,开门!”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很陌生,我不记得认识过这么一个女人,而且声音中透着一股来势汹汹的味道,该死,不会是条子吧?莫非我们的行动出了什么岔子,被发现了?
豆腐被吵醒了,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用脚捅了捅我的腰,道:“该不会是你的小情人找上门了吧。”
我道:“什么小情人,外头的女人来者不善,我去看看,你警惕些。”说着,我走过去,谨慎的打开门。
门外阴暗的走廊里,果然站了一个肥硕的中年妇女,腰身足有我三个粗,穿了一件黄色的旗袍,显得特别不协调。
那女人一脸横肉,三角眼,薄唇,稀疏的头发挽在脑后,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一见不是条子,我也不怕了,皱眉道:“敲什么敲,你谁啊。”
那女人三角眼往上一吊,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刻薄的骂道:“你们这些外来的穷鬼,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就搬进了我的楼里?”
“你的楼?”我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可理喻,正打算开口,豆腐也揉着眼睛走过来,打着哈欠,吊儿郎当的说道:“大婶儿,什么你的楼,我们可是交了房租的。”
那女人估计很讨厌被人叫大婶,顿时怒不可遏,指着豆腐的鼻子骂道:“交房租?你交给鬼啊!我才是这楼的房东。你们擅自住了我的房子不说,现在还敢跟我横,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这事情有点儿古怪,我吃不准这女人是什么来头,但报警是万万不能的,一报警,我俩的事儿是绝对掩盖不住的。我本想臭骂她一顿,但听她这么一说,也只能压下火气,道:“大姐,你也别激动,先消消气。我们来这儿住之前,确实是交了房租的,住房合同都有。你现在怎么能说我们是私住呢。”
女人脸上顿时透露出疑狐的神色,从腰后取出一大串钥匙,在我们俩眼前拧了拧。铜钥匙叮当作响,她道:“看到没,这里每个房间的钥匙我都有,我就是这儿的房东。什么住房合同我不知道,我也没收过你的钱。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咱们就去局子里聊。”
我一看,果然,她手里那一串钥匙上都有编号,而我的钥匙上,恰好也有这些编号。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租这房子的时候,被人骗了?
豆腐也一脸疑狐,对我说道:“你是不是遇到骗子,房租交错人了?”
“不可能。”我立即否决了,道:“这里的钥匙就是那个人给我的。”
这时,那胖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人长什么样子?还有,把你说的住房合同拿出来看看。”我吩咐了豆腐一句,让他去把我包里的合同翻出来,一边跟胖女人形容那人的样子。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我仔细一回忆,一边描述,一边觉得心里发凉。
当时租给我房子的是个老头,我是在三栋的保安室找到他的。他年约四十来岁,消瘦,秃顶,当时一个人坐在安保间里。
此刻回忆起来,那时候安保间漆黑一片,电脑也没有开。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干嘛?
再仔细一想,我却想不起他的具体样貌了,不过他当时穿的衣服很奇怪,有点儿像过去的老头们穿的白汗褂,
这么一想,似乎当时租房子的时候,完全就不对劲。
而此时,豆腐忽然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嘴唇有些发白,手里拿着一迭东西,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我说道:“陈悬同志,你小子又在逗我?你的文件包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看,我惊住了。那是一迭黄表草纸,就是过去,给死人烧的那种纸。
天地良心,我的公文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包是我以前用来放文件的,现在公司破产,也没什么文件可放了,我记得,里面只有那个粤佬给我的住房合同,现在怎么变成草纸了?
眼前诡异离奇的情况,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民间故事。
清末的时候,有一户姓钱的大户人家,生了个儿子,仗着自家权势,那是胡作非为,欺男霸女。
有一回,这钱少爷半夜从勾栏院回家,喝的眼晕耳热,走路也有些找不着北,很快就迷了路,走到了一处人来人往的街市上。
忽然,他发现道路边上,有一对卖元宵的爷孙俩。那老的佝偻着背,显得老态龙钟。
再看那孙女。
哟呵,好一个大美人。长着瓜子脸,柳叶眉,眉下一对黑溜溜、水润润的大眼睛,樱桃小嘴,雪白的皮肤,身材窈窕,怎么看怎么美,虽然布衣荆钗,也难掩美色。
美色乱人心,钱大少的酒顿时就醒了,他看的淫心大动,心中一转,便升起个主意,走到那对爷孙前,说道:“你们的元宵怎么卖?”
老头说:“五纹钱一碗,少爷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钱少爷哼了一声,摇着扇子说:“啊呸。我是什么身份,能站在路边吃你的破元宵?连个坐都没有。”说罢闻了闻,道:“不过闻着倒是挺香,这样把,本少爷出一百文,你到我家里的后厨房给我做,我要在家中坐吃。”
“这……”老头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少爷,我要跟你去了,今晚的生意就做不成了,来的都是老主顾,今天失了信,以后可就不好做生意了。”
那孙女便道:“爷爷,不如我去吧。”
此话正和钱公子的意,当即道:“啰啰嗦嗦的,还想不想赚钱?行,小丫头,就你吧。”那老头也想着赚钱,便答应了。
钱大少领着姑娘到了家中,自然是原形毕露,一趁**,不顾那姑娘苦苦哀求,一夜****。
第二天,正睡的舒服时,顺手一搂,忽然听到扑哧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破了的声音。他睁开眼一看,身边哪里还有什么美人儿,原来却是一个纸糊的,也不知烂了多少年的纸娃娃。那纸娃娃已经发黄了,表面沾了不少烂泥,恶臭难挡,被钱大少一搂,里面的竹骨架子霎时断裂,再不成形。
钱大少吓都要吓死了,转天便生了一场大病。
这还不算完,在生病后的没几天,钱大少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着一个浑身裹着污泥的皮人儿,是个老头形象,那皮人说:“我好心好意,让我孙女给你做元宵吃,你就算要和她恩爱,也应该轻一点儿,怎么把她给戳破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弄坏了我孙女的皮,就得还一张给我……”说完阴风大作,露出血盆大口,尖爪獠牙,将那钱大少的皮给活剥了。
这事儿听着便是空穴来风,但也并非没有讲究。在民间,流传了很多死鬼买东西的事儿,我认识一位出租车司机,他曾经跟我讲过一件事儿,说他的一个朋友开夜车。有一天晚上,拉了一对母子,问去哪儿,那对母子说,要去城南的交通公墓。
这生意好。因为司机要回家,恰好要路过公墓那边,便喜滋滋的载了那对母子。
第二天打开钱包一看,嘿,昨晚收的人民币没了,里面却有一张烧给死人的冥币。
这类离奇古怪的传说,民间数不胜数。我看着手里这份草纸合同,不由也愣了,心说:难道当时给我签合同的,是个死鬼?
正这时,那中年女人听完我的描述,脸色猛的一变,霎时有些发青,嚣张的神色也瞬间收敛了,仿佛畏惧什么似的,道:“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反正这儿也要拆了,你们爱住就住。”她神色有些慌张,看了我们俩一眼,逃也似的走了。
事情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豆腐点了支烟,抽了会儿,便道:“咱们该不是遇到鬼了吧?”
我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这会儿又想到了那小姑娘的话,莫非这真是个凶楼?
豆腐天生少根筋,一说吃的,也将这事儿抛诸脑后。
我们昨天忙活了一晚,现在饥肠辘辘,
刚到门口,豆腐忽然顿住了,看着对面一家酒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他看的是一对儿男女。女的穿着黑色连衣裙,画着淡妆。
她脸蛋儿长的十分勾人,显得很清纯,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亲热的挽着那男人的手,两人刚从对面的酒店里出来。
看那两人眉目传情的模样,还有那男人放在女人腰上揉弄的手,就知道二人刚才在酒店做过什么了。
豆腐这小子一向有些缺心眼儿,一般人看见这情况,什么都明白了,他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我的脸色,问道:“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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