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路边人
孙德脸色微变。
看清了我的面孔之后，才干笑了一声。
“这是十六吧？”
“都长这么高了。”
“有对象了么？”
“做什么工作啊？”
孙德上来就是见面三连问，弄得我有些尴尬和紧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混的这么差，哪里好意思开口？
“德叔，你好。”我礼貌的开口，避过了他的问题。
我没有，我不回答总行了吧！
孙德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有些阴险的笑容。
“杨婆婆，你看十六都这么大了，也该娶媳妇了。”
“你总要为你大孙子考虑考虑吧？”
孙德眼睛真毒！
轻而易举的就触碰到了奶奶的心思。
也触动了我的心思。
十五万，足够让我眼红了。
我只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普通人，别说十五万，哪怕一万我都没见过。
奶奶却一脸平静。
“去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奶奶松口，孙德也松了一口气。
“杨婆婆，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就没问题。”
闻言，奶奶摆摆手说道：“那就好，等这趟完事再说，先去看看吧。”
孙德大喜，连连点头。
奶奶冲着我开口道：“十六，去把奶奶的东西拿着，咱们走。”
我答应一声，跑进奶奶的房间。
奶奶的房间供奉着堂口，上面是保家仙。
所谓的保家仙，就是胡白黄柳灰五种大仙。
一张红布，上面写着‘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白三娘、柳太公……’等等名字。
我朝着红布拜了拜，从桌子下面摸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放了几样东西。
有生锈的匕首，有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鞭子，还有一把泛着森白的梳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拎着箱子出门，孙德正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
奶奶却不见了。
我正要问的时候，奶奶却从旁边推着一辆自行车过来。
“十六，咱们娘俩儿骑这个。”奶奶道。
我点点头，我家比较穷，这个自行车是奶奶借的。
由孙德在前面带路，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奶奶跟在后面。
章村距离我们柳河村大概有三十里的山路。
就算是骑着自行车，也要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到。
再加上又是晚上，速度更慢。
出了村大概有五六里的地方，旁边就是大山。
路上没有灯，我只能照着月光慢慢骑。
前面忽然冒出来一点火光。
路边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烧纸，烟火缭绕的四周发亮。
只不过，这烟火有些诡异，隐隐的发绿。
我浑身有些发凉。
大晚上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烧纸，简直有毛病！
借着月光，我隐隐的看到，地上蹲着一个短发的人，穿着褂子，低头向火堆里面填纸钱。
不等我们到前面，那人忽然抬起头站起来。
这是个老太太。
火光下映照的脸有些苍白。
甚至看起来有些阴森。
“几位，我腿脚不好，能不能带我回家。”老太太有些沙哑的开口。
可怎么听，都有些诡异的感觉。
前面的孙德哼了一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却有些不忍，正要停下来，奶奶却开口道：“往前走，不要理。”
奶奶的声音有些严肃，我只要继续向前骑，路过老太太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
老太太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老太太身上穿的哪是什么褂子。
那分明就是寿衣！
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尾椎骨涌上脑门儿。
我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奶奶抬起手朝着我拍了一下。
“别回头，走！”
我浑身顿时一松，后背也冷汗涔涔。
腿上加大了力量，朝着孙德跟了上去。
刚才的一幕让我到现在心里都惶恐不安。
如果不是奶奶就在我后面，我怕是会吓的走不动路。
“奶奶，刚才……”又走了将近十分钟，我才咬牙开口问道。
不问清楚，我恐怕几天都睡不着觉。
奶奶哼了一声，开口道：“桥上不答问，夜行不理人，晚上走路，路边的未必是人。”
“你若理它，就要被它缠上。”
“记住了。”
我连连点头，浑身冷汗涔涔。
骑着自行车的两条腿也有些发软。
好在前面有孙德，后面有奶奶，我心里才能安定不少。
我们出发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钟。
中途的山路虽然难走，倒是没再碰到之前那种诡异的情况。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章村。
章村位于黑竹沟的深处，这里盛产一种玛瑙。
叫做南红。
因为色泽鲜艳，质地坚硬，风靡大江南北。
同时也有不少人来这里探险寻找南红玛瑙。
可进了山之后，能活着出来的人却没有几个。
哪怕当地村民也很少进去。
夜色朦胧，月如弯弓。
章村是依山傍水，一边是神秘的鬼头山，一边是一条二十米宽的河。
房子就建在道路两边，只有一家门口，挂着两盏散发着惨淡光芒的白纸灯笼。
门口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穿孝服，看到我们到来，面带喜色的跑过来迎接。
“孙先生，您可算来了。”青年上前殷勤的帮孙德停好自行车。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青年给我的感觉有些不舒服。
虽然他在笑，可这笑容偏偏让我恶心。
“杨婆婆，您小心。”青年扫了我一眼，随后笑着过来搀扶我奶奶。
奶奶点点头，和孙德一起走进了院子。
我摇摇头，或许是之前的事让我有阴影了，人家客气和善，是我自己有问题。
背起奶奶的箱子，我也跟着进了院子。
两盏白纸灯笼有些昏暗。
走进院门，一个简易帷帐搭成的灵堂映入眼帘。
灵堂上的照片，是一个老太太，面孔很慈祥。
灵堂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棺椁，已经盖上了棺盖。
旁边跪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同样穿着孝服。
只是……
我眼神恍惚了一下。
刚才我分明看见，那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对我笑了一下。
那笑容让我心底发寒。
可现在再看，就没了那种感觉。
孙德走到灵堂前，微微躬身拜了拜。
奶奶倒是没有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准备拜一拜。
毕竟人死为大，奶奶是长辈，不拜就不拜，我是晚辈，不能失了礼节。
就在我准备弯腰的时候，奶奶忽然抬手拉住了我的肩膀，低喝一声：
“别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