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结仇
两只豹子上前围住种子,齐齐当场石化,是风烨最先开口的:“你觉不觉得,这颗种子,有一点眼熟。”
何止是眼熟,他们一眼便看出,这是一颗红豆杉种子,而雾隐山只有两颗红豆杉。
光烨有些颤抖:“不会的,依香,不,肯定是癞蛤蟆从哪里偷来的,我去问他。”
差一点就跳上树的光烨被风烨一爪子按住豹头,扯下一片树叶将种子包在里面擦拭干净:“雾隐山只有两棵红豆杉,这我们都知道。”
他包好种子:“你记不记得,依香刚来的时候还是棵小树苗,缩在挑凤怀里,胆子那么小,却对什么都好奇的厉害,那时候我还想,这孩子长大了可不得了。”
光烨耷拉耳朵,把种子接过来抱住怀里:“小依香调皮的很,她是和我们闹着玩的,对不对?哥?”
风烨摇头:“红豆杉和我们一样,长到一定程度就会化形成人,但我们不会变成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她更不会变成种子,除非••••••”
“除非受到重创,身心俱损,难以维持基本形态,只能回归本体最脆弱的状态。”
光烨恍惚:“依香不是去雾隐村和那些村民谈判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他?”他指还在昏迷中的瓜皮。
风烨:“癞蛤蟆不至于对依香做到这种程度,我想,依香是被他带到这里来的,恐怕来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一颗种子。”
“是这样啊,哥,我想去一趟雾隐村。”
风烨哪里不明白光烨的想法,他的眼神凌厉起来:“不,你守住山口,我回兽山禀告兽王。依香之事,人类必须给一个说法。”
光烨:“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在雾隐山的这几年,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产生了难以割断的共生之情,在面对危险之时,他们会毫不犹豫抱成一团,同仇敌忾。
早在踏进雾隐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
微风透过一层草皮衣服渗进细嫩皮肤,吟非在赶回家的路上平地生出一身鸡皮疙瘩,她拿掌心搓了几遍胳膊才稍微暖和了点,不过比起这微不足道的感觉来说,更令她在意的是干娘和烟江语焉不详的态度。
自己险些在对小孩子而言绝对是禁地的村外被野兽吃掉,为此她还晕了过去,但是醒来之后玄姬却没有让她对恩人道谢,反而催促自己赶快回家,这种事情,怎么想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家的路途并不遥远,路上也尽是些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是长着一张熟悉脸的陌生人,吟非没有刻意放快脚步,她和往常一样,一边打量目光所及之处的景物,一边观察擦身而过的人们的面容。
雾隐村是个隐居于山中的小村庄,没有村民离开也没有外人进来,村子人口两千零一,人均年龄约莫五十,男多女少,老幼参半,年长者逝去就会有新生儿降生,所以千百年来房屋的数量没有太大的变动,街道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会偶尔增加几条羊肠小道,也多为顽皮的孩子们追逐打闹时踏出来的秘密之径。
主路是一条土路,土路上有序镶嵌着的石块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两侧高矮不一的房屋散发出陈年古木独有的气息,屋角密密麻麻长了连片的白色野花,将一侧的房屋连成了一条淡白的线,在有月光的夜晚散发出萤萤微光。
路上邻居阿婆牵着孙子的手从她对面走过,小孙子晃着奶奶带有皱纹的手问:“奶奶奶奶,我娘什么时候回来呀?这都第三天了,你们不会是骗我的吧?”说好去看病,病好了就回来接他,但母亲迟迟不来令他担心。
奶奶拍了拍孙子毛茸茸的头:“我骗你做什么,你娘今天就回来了,和你婶婶一起的,不信你问问吟非。 ”
被突然点名的吟非手忙脚乱,她胡乱用手在衣摆处抹了几下,仿佛偷窥被发现似的叫道:“我娘已经回来了,干娘叫我回去照顾娘!”
两人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好在早就习以为常,孙子放心了,握住奶奶的一根手指头和她一起离开了。吟非心生羡慕,目送两人走过去的背影一直路的尽头,不住的喃喃:“他们关系真好……”
因为母亲身体虚弱,不方便外出,琼宿就充当了吟非的爹娘,但也极少牵着自己的手在街上走一走。
从小到大吟非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和自己的狐朋狗友玩耍,只不过那些动物似乎都很惧怕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就连村子里最凶的一条大黑狗,见了她都要呜咽着低头躲开。
缺少爱的孩子总是格外渴望爱的,吟非明白爹娘不是不爱她,只是时间久了,她学会了转移注意力,比如——交朋友。
“吟非!”烟江跑的很急,停下来后喘了几口粗气:“终于追上你了,你是要回家吗?”
“对啊,不是干娘说让我先回家的吗?你这是,”吟非疑惑了:“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烟江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顺利传递出她的情绪:“阿娘让我跟你一起回去照顾干娘,好像认为你一个人不行。”两家关系亲密,烟江自然也认了曼言和琼宿为干娘干爹。
吟非苦笑着呵了一声:“我一个可能不行唉。”所以阿爹为什么不在阿娘身边,买药去了,还是没回来?疑问压在心底没说出口,一切等回家之后或许就会找到答案。“烟江烟江,那我们走吧。”吟非笑嘻嘻的拉住烟江的袖子,她是吟非独一无二的玩伴。
“嗯。”烟江还在为阿娘招呼她出去而不快,奈何吟非也是她少有的朋友之一,只好反手把吟非的手拉在自己的手里,她可是看到吟非对着祖孙二人时那发亮的眼神了。
不知道是不是烟江的错觉,吟非手心的触感总是温暖而又粗糙,类似于某种长毛动物的爪子。她凑近闻了一下,皱起鼻头:“吟非,你手上好浓的草香味。”
吟非也抬起手闻了一下,不以为意:“可能是在林子里沾上的吧。”
在郁松林她刨土埋了一只漂亮的鸟,她寻思着要不要明白去看看他;顺带再留意一下奇怪的树吧,不过要想找到埋鸟的地方,还是要先找到树才对。
是什么树来着?
红豆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