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资金赔偿
再加上对舒言无事献殷勤，现在互相看着都碍眼。
季燃尘眼里也不想落入灰尘，不可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没再说什么，只是掏出裤带里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漠然道：“舒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今天说的话，我可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记下了。”
“不用等以后，马上，就有得报恩了。”说这句话时满目都停留在舒言的身上，余光故意给欧阳烨甩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报恩报的是以身相许之恩，让另一个人的脸色愈加难看了几分。
舒言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隐隐沉重。读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可是语气显然有些不满，不知是因为她的敷衍，还是欧阳烨的出现。
“舒言，你好好休息，我公司还有些事，就和燃尘先走了啊。”乔芮纭匆匆打完招呼，就追上前去。她刚才收到消息后是打车来的，这下说什么都得蹭季燃尘的车回去。
想来欧阳烨和舒言也不过一面之缘，顶着有些生分的语气，道：“你和他认识？”
“他？”
“季燃尘，长夜的首席执行官。我没想到你们会认识，他，没有刁难你吧？”
舒言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有些出神。他说的立马，就有得报恩，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好。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尽量来找我。”欧阳烨搬出病床下的小餐桌，抬起固定在床上，抽了两张纸巾擦了一下，一边道：“饿了吧，先吃点。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买了点小笼包和馄饨，试试合不合你胃口，实在吃不惯，你就说，我再去买点其他你爱吃的。”一边把一个一个打包盒跟餐具，整整齐齐地通通放在她面前。
彷徨，更是疑惑地望着一堆吃的，又抬眼看他，“你……”换了一句话：“我们之前……认识吗？”
舒言突然这么问，让他眼底里闪过一丝错愕。她……认出他了？又低头看着漂浮在汤面上的葱花，问他，“欧阳先生，难不成有求于我？”
欣喜几秒僵在脸上，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过是作为朋友关心。舒小姐，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既然是以朋友自居，就不会产生其他的误会。只是有些话尽管不礼貌，为避免造成伤害或者哪一方的损失，也不得不说。“朋友无妨。若是欧阳先生带着其他目的接近DG，那在这里，就要先和您说声对不起了。”
舒言也不觉着欧阳烨是什么坏角色，只不过季燃尘方才的话令她多了几分警惕，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泉盛和长夜在商场上的手段，都是惹不起的，谁人听来不毛骨悚然。她断然不认为欧阳烨会对小小的DG动什么手脚，纵因性子直率，丑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
欧阳烨轻笑。他哪是怀有目的接近DG，再不者，也是怀有目的接近她。他不会不知道，都是职场的人，有这样的心态也是遇到了非人非事，无故地靠近不有目的少之又少。“舒小姐，馄饨凉了就不好吃了。”欧阳烨把塑料调羹放在她手里，开玩笑道：“没下毒，放心吃吧。”
舒言被他幽默的一面逗得扑哧一笑，吞了一颗馄饨，略微惊喜，“很好吃。”她看着不止一支调羹，将另一碗馄饨推向他的方向，“你不吃吗？”
欧阳烨刚要拒绝，许雅就冒冒失失地推门而入，摇着手里的手机，满脸挂着焦灼和紧张。看了看舒言，看了看欧阳烨，又说不出话。碰巧欧阳烨收到短信说有急事，简单道别后就明事理地离开了。
“怎么了？”舒言放下手里的调羹，问。
许雅皱着眉头，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手机里是一封邮件，里面有一段文字和几张图片。点开首张图片，是一份合同封面。
［八月份服装交接起草合同］
附下一段文字：许总，这是八月份已拟好的合同，请您过目。若没有其他问题，江城会在这三天内请人验货。19*******33，这是接货职员电话，方便的话您可以直接联系他。
舒言满额黑线。
“三号仓库的所有存货都是八月份的。就算119最后及时赶到，灭了火，无一人员伤亡，可是我们的货品，全部都被烧坏了，甚至没有一套是拿得出手的。”
“好好的仓库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我们何时出过这样的纰漏！”舒言无心吃饭，缓冲了一会儿，道：“查清楚原因了吗？”
“是制衣工人身边的小孩，在仓库后面玩火，燃烧的纸条飘进窗户，引发的。”
只见舒言直接上手把点滴针拔掉，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捞起高跟鞋就要走。“啊！”一时情急，忘记了脚上有伤，韧带稍稍用一点力都会疼到打颤。
“你干嘛呀！”许雅忙扶她，“不知道自己的脚受伤吗！”
舒言哪里顾得她，“必须查清楚是哪个制衣工人……”把衣服盘在手臂上，单脚跳着，“还有工人的小孩。”
“不是，你……”许雅将她摁回床上，“你去哪？”
“去找杰森。”舒言皱眉，“造成的损失我们理应承担，但赔偿的违约金你也知道，DG根本负担不起。现在只能让杰森以最快的速度给出第二个方案，找找有没有第二个现成的供应商。”
杰森，江城董事，中文名李元，江城梅花设计柜场总经理。四年前与DG签下合同后，专柜主霸力推DG产品，而DG，对外除了舒言自己与海外一些上流名人的私人合作，江梅是唯一的合作公司。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DG的损失可以暂且不过问，可是江梅接下来八月的服装无法正常出品，怎么样也要给杰森一个交代。
“只怕杰森那边不要为难的好。”
“有我呢！”许雅抢过她手上的鞋子和衣服放回原位，安顿她坐下。“你先养伤，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舒总，许总！”伴着一阵敲门声，两人抬眼向病房门外望去。
“进！”
陈振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几岁左右大的小孩陆续走进来。
“许总。”陈振半低着头，“对不起，这一次的事故是我没有留心，我愿意承担责任，接受您给的一切惩罚。”
许雅沉默，没有看他。陈振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她要说什么。
“陈振，你先回工厂，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明天到我工作室领罚。”
“是。”
本分工作都没有做好，不免让舒言有些恼火，语气严肃。转而看向女人和孩子，撑着眉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舒言的脸色，犹犹豫豫道：“对不起舒总，是我没有管教好孩子，我愿意承担后果。”
“好。明天上午之前，把写好的辞职报告交到许总办公桌上。”直截了当的决定给了女人当头一棒，落入眼神里的是惊恐。她以为眼前这位刚刚回国，传闻里温婉可人的总设计师应该很好讲话，没想到心比石头还硬，一点点小错误就要让她丢掉工作。
“舒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赔偿这次的损失？”
“这……”女人顿塞，她自己也清楚，赔偿的价格不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不是不让她做选择，而是没得选择。舒言可以给上级一个交代，那么工厂也要给她一个交代。“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明天办公桌上，我要看到你的辞职报告信，要么，与江梅赔偿损失的两百万，你来承担。”
许雅一听两百万，有些错愕地看着舒言。她不是觉得两百万这个数字庞大，恰恰是，不够庞大，她知道舒言故意把数值往小的说，没有在为谁留颜面，而是在降底线，她是真的把所有错误自己扛。
妇女拉着小孩，眼里虽有不满，但也无能为力，辞职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走吧。”许雅见舒言不说话，就开口送母子两人离开了。
许雅知道，在过去的很多她们共同经营DG的岁月里，舒言吃了很多亏，受人冷落，热脸贴人冷屁股，摔倒了也硬爬起来。她心肠软得很，她也不愿去扮演坏人，但职场有职场上的规矩，该怎么来就应该怎么来。对别人来说，失去了一份工作还可以再找，而她们可是要担起整个DG，赔偿损失。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只能求杰森退一步手下留情了。
“你先躺下，我现在就赶去江城。”
许雅前脚刚要走，后脚病床柜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舒言有些吃力地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更是用震惊地眼神看着许雅，淡道：“是杰森。”他还真是未卜先知，率先打来了电话。
“喂，杰……李总。”担心李元是在公共场合下打的电话，忙换了尊称。舒言深吸了口气，“我可能需要……”
“怎么？还称呼我李总？不是说了吗，任何时候，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你都可以喊我杰森。”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舒言卡顿了一下，沉下气道：“下个月预订的服装展览可能无法按时向江城交代了，我知道可能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为难，DG愿意承担一切责……”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杰森的语气没有她想象中的严肃，反倒让她不好意思，也难怪他早些就打电话过来。他道：“我也是才知道工厂出事，这不全是你的责任。下个月的服装江城协商由Cacie暂替，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不用太担心。”
“Cacie？”舒言愣了一下，难道是詹妮主动帮了她？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她方才也来过病房。只不过她无条件地帮她，一点也不像她所了解到的为人风格。
“那……资金方面的赔偿，望李总能给DG一点时……”
“不必了。”李元好像故意在规避一些问题，回答得急切。
“不必了？”舒言一脸懵圈，抬头看了一眼许雅，她更是不知所然。“什么意思？”合同上的要求不是个人说了算，李元职位再高，再能护着舒言，位列他之上之下的人也是绰绰有余，哪有说不用赔就不用赔的道理。
李元自然也清楚瞒不过她，尴尬地咳嗽两声，“赔偿的钱……有人替你给了。”
“谁？”一个字丢过去，电话里头仿佛安静了一个世纪，冷得可怕。“杰森。”舒言亦是冷言冷语，她生气了。她自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善意待她不闻不问的人，但曾经父亲的离去也给了她一个教训，她不想欠别人情。
舒言意识到了什么，“杰森，你身旁有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