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故人
“顾以沫小朋友，能和你聊聊吗？”
顾以沫闻声转过头，看见一个中年帅大叔笑眯眯地看着她
赫然是《漱玉》中匈奴王的扮演者，程栋
严格来说，《漱玉》里是没有男主角的，这本书讲的本来就是一个女子的一生，但是作为漱玉在整本书中唯一嫁过的男人，他的戏份最多也最大，所以说他是男主角也不为过
而且作为蝉联过两届影帝的男演员，程栋在演艺圈的地位不可谓不重，与很多的著名导演编剧都是好朋友，很多年轻演员都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和他搭上线，因为这样一来说不定就可以在优秀的剧本里得到一个角色
“程叔叔您好，有什么事吗？”
顾以沫很有礼貌地道
“叔叔今天看了小以沫和文家那孩子演的戏，觉得小以沫演得非常好，所以想介绍你给我的导演和编剧朋友，可以吗？”
顾以沫愣了一下，下意识道：
“只有我一个人吗？文凯哥哥呢？”
“文凯当然也演得非常好，但是，他们缺的那个角色是个女孩子，以后有合适的角色我也会留意他的”
程栋笑了笑，依然温和地看着顾以沫：
“怎么样？你愿意吗？”
而对顾以沫来说，这样仿佛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她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很快道：
“当然愿意啦”
“好，那现在就走吧”
“现在吗？”
顾以沫哑然，发展这么快的吗？
看出来顾以沫的疑惑，程栋解释道：
“他们今天正好和投资人在这家酒店的包厢吃饭，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会就带你去见他，之后你一个小孩子我也不方便叫你出来”
说着，他看着欲言又止的王小曼，心下了然，道：
“经纪人小姐也一起吧，父母不在身边，你就相当于这孩子的监护人了”
王小曼松了口气，让她去就行，顾以沫再懂事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大人物王小曼也放不下心来
于是两人跟着程栋出了门，结果没想到他说的导演朋友的包厢其实就和李导定的包厢中间隔了两个房间
到了门口，程栋用宽慰的眼神看了看明显紧张的顾以沫和王小曼（主要是王小曼），推开了门：
“夏老，老贾，看我带了谁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包厢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停了下来，一群人的目光就顺着他的话音落在了顾以沫和王小曼的身上
“程栋？！你不是在老李那小子的剧组里嘛？他终于舍得把你们放出来啦？！”
被他称为老贾的中年男人高兴地站起来，走上前拍了拍程栋的肩
几句寒暄过后，他好像才发现老友脚边还有个小姑娘，诧异道：
“咦？这个小萝卜丁是哪家的，你带她过来干啥子？！”
顾以沫：“……”
王小曼：“……”
顾以沫还是小萝卜丁，那她呢？空气吗？
可怜的王经纪人默默地泪流满面
虽然王小曼是真的不认识面前这几个人，但有前世记忆的顾以沫却是知道的，这个被程栋称为老贾的人是业界著名的编剧贾明德，最拿手的就是现代剧和纪实片，而从刚才开始一言不发的那个老人就是和他常年搭档的导演夏海昌，经典作品无数
如果没猜错，算上这个时间线和这两个人，顾以沫大概知道他们所说的缺角色的剧是哪一部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
顾以沫心如擂鼓，这个角色，她就很需要争取一下了
“什么小萝卜丁，人家小姑娘厉害着呢”
程栋无奈地把好友的爪子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来，道：
“你不是想知道李导为什么不但舍得给剧组放假，还下血本请大家吃饭吗，喏，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她今天演的戏合了李导的眼，李导一高兴就这样了”
“哦？”
贾明德这才吃惊起来，李明光那老小子的怪脾气他是知道的，演得再好的人也不至于让他高兴成这样，除非有人真的做到了他口中的‘活成了那个角色的样子’，他都不至于激动成这样
这个小丫头居然做到了吗？
一直没有发话的夏老突然开口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顾以沫上前一步，鞠了躬道：
“夏爷爷好，我叫顾以沫，义无反顾的顾，相濡以沫的以沫”
老人颔首：
“好名字，小程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到时候我会让这孩子试一试的”
程栋听了这番话，笑了笑道：
“夏老，您要是信我的话，等《漱玉》播出了可以先看看她的戏，我保证，看了之后连试戏您都觉得多余”
贾明德听得扬起了眉，他才不信一个小姑娘能有那种能耐
“程影帝，不是我说，这孩子我也认识，是我老朋友的女儿，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听到这个声音，顾以沫猛地一震
不会吧？难道说——
她猛地抬头，看着说话的那个男人，一时失了所有的言语
果然没错，不管重生多少次，不管会忘记多少东西，只有这张脸，这个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顾以沫永远记得，前世她没有经济来源、无法维持她们母女的基本生活，所以着急复出的时候，面前这个男人对她说的话
他说：
“以沫啊，不是叔叔不帮你，是你的名声实在是臭的彻底，没有足够的好处没人敢用你的，除非——你牺牲一下自己，今天晚上陪王总吃个饭，他是投资人，他高兴了，你也就有机会了，怎么样？”
“或者……”
那个后来变得脑满肠肥、和她父亲一般年龄的老男人凑近她的脸，再她的耳边吹了一口腥热的气：
“咱们叔侄也好久没一起聚一聚了，今晚你好好陪叔叔聊聊天，好不好？”
顾以沫发誓，那是她上辈子遇到过最恶心的人，最恶心的事
后来她通过一些知情的人才知道，当年自己父亲的公司出事根本就不是父亲的责任，而是这个所谓的合伙人在把好处都拿走了以后，留了一摊无法处理的烂摊子给因为生病毫不知情的父亲
可怜她的父亲，那个一辈子教她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为商的男人，那么信任这个兄弟，结果在他死了以后不但公司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连妻女还要受他欺侮
顾以沫真的恨毒了他，上辈子她没来得及把这个男人送进监狱就死了，重生以后又忙于演戏和修复父母的关系，一直没找到时间来寻找这个害了她们一家的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顾以沫暗中握紧了拳，修剪圆润的指甲都传来一点嵌入皮肉的刺痛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装作才发现男人在的样子，抬头作惊喜状，道：
“安叔叔，你怎么在这呀？！”
她口中的安叔叔——安成杰笑了笑，眉目里都写着和善：
“叔叔是来这里谈生意的，不知道我们沫沫现在原来这么厉害，连那个李导都对你刮目相看呢”
前世对峙多次，顾以沫早就知道面前这人皮笑肉不笑的本事，根本没想在这件事上和他过多纠缠，不如说要不是还得防着他使坏，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转头对程栋道：
“程叔叔，我们回去吧，再呆在这该给安叔叔添麻烦了，他们还要谈生意呢”
安成杰面皮一僵，他只是想把这个话题延伸一下，好通过顾以沫这条线来谈投资的事，没想到顾以沫直接甩给他一定‘这生意我势在必得’的黑锅，他难免就有了喧宾夺主的嫌疑，座上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隐隐有了些异样
这次投资谈不下来麻烦就大了，他心中一凛，也没了要搭顾以沫顺风车的想法，赶紧开始动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起众人来
被当成工具人的程栋倒是没多想，反而觉得顾以沫小小年纪却很懂事，说话做事有分寸极了，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想着以后要是有合适的角色还要多多帮这个孩子争取一下
剧组的聚会结束以后已经晚了，由于这里离顾以沫家比剧组更近一些，所以和李导打了报告之后，顾以沫就带着王小曼一起回了家
她一回到家，就看到父母两个人正跟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看电视，秀恩爱的那股劲简直刺得顾以沫眼睛疼
‘我是亲生的我是亲生的……’，顾以沫不停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走上前去挤到父母中间，有意道：
“爸爸，导演今天不是请我们大家吃好吃的嘛，你猜我在那见到谁了？”
“嗯？见到谁了？”
虽然二人生活被打断了，但好久没见的女儿钻进怀里撒娇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虽然眼睛还盯在电视上，手却已经揉到了顾以沫的头发，顾诚随口道：
“我遇到了安叔叔呢！”
“嗯？”
顾诚一愣，下意识问道：
“成杰怎么在那？他也想演戏了？”
顾以沫简直能被她老爹神奇的脑回路给无语死，赶忙把话题拉回来：
“不是啦，是同一个剧组的演员叔叔带我去认识很厉害的导演爷爷，然后安叔叔也在那里”
她顿了顿，继续黑心地意有所指：
“安叔叔说，他在谈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