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太好相处的小伙伴
如果是上一世的话，在看见这个人的瞬间顾以沫全身的毛就能竖起来（如果有的话），不过如今她却笑眯眯地道：
“说的没错，哗众取宠还自以为特立独行的人确实挺讨厌的”
“好久不见啦，阮妍希”
她以前不爱来学校和这位可有不小的关系呢
被她称作阮妍希的女生也不傻，瞬间就听懂了顾以沫的言外之意：你才是那个自己为是哗众取宠的人，当即就想爆发，但是她身边的女生看到班主任正在朝这边走过来，赶紧暗中扯了一下对方的袖子，阮妍希这才作罢
不过还是抽空狠狠瞪了顾以沫一眼
某人当然把这种小女孩幼稚的敌意当成了空气，不过文瑜却暗中记了下来：
这个叫阮妍希的女生似乎和表妹关系很不好
班主任进来了，首先就是新学期例行的检查作业和说教环节，不过除了顾以沫这种连考试都不来的人以外，这种班里一般也不会有不写作业的同学，所以老师也只是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说了一下备战小升初考试的心灵鸡汤，就把刚才还被同学们羡慕不用写寒假作业的顾以沫提溜到办公室去了
无非就是告诫她有喜欢干的事情当然很好，但是学业也要重视起来巴拉巴拉巴拉，听得顾以沫满心郁闷
她也很冤好不好，就算小学生的作业对她来说再怎么简单，对她来说各种事情忙完都到了开学前一天，还是来不及写了，所以才拜托顾诚帮忙给老师求情的，真的没有故意不写作业的意思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实际上都是二十好几快要奔三的人了，还要被小学老师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耳提面命
果然重活一次也不见得都是好事，比如说像现在这样，小时候经历过的尴尬事情都得再来一遍，而且由于心境改变了，就更尴尬了
顾以沫叹了口气
本来开学报道这一天除了查作业交学费领课本以外就没什么事了，所以顾以沫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各个班都已经放学了
她回教室，看见文瑜在门口等她，旁边还站着阮妍希和她的几个朋友，心头一紧，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她这看起来就人畜无害的表哥，不会就在她离开的这么短短十几分钟里被人给欺负了吧？
文瑜看顾以沫过来了，走上去把顾以沫的书包递给她：
“给，书包我帮你收拾好了，瑾姐说她先下去了，在车里等我们”
“谢谢表哥”
顾以沫接过书包，眼睛还是盯在阮妍希身上
她是个大人了，可以不和阮妍希这种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计较，可文瑜不一样，要是文家姐弟俩被人欺负了，她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没办法，跟她爸学的，顾家人就是这么护短
被那种明显怀疑的眼神盯得心里冒火，阮妍希冷笑道：
“怎么？被老师骂了吧，一天天地不干正事”
这种话对顾以沫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挑眉道：
“这关你什么事？”
“就算我没参加期末考试，开学考试还不是比你考得高？”
“你——”
阮妍希下意识地想反驳，又忍住了，原因无他，今年开学的分班考试她考得确实不如顾以沫
可是她一个整天心都不在学习上的人，凭什么比她考的好？
她一定是作弊了！
让对方吃瘪就够了，顾以沫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拉着文瑜走了
至于阮妍希心里会怎么想，高不高兴、生不生气……
那就不归她管了
她心眼小的很，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呢都好好的就够了，和一个陌生人有事没事比这比那的根本不在顾以沫的人生规划中
下了楼，文瑾果然已经在车里等着了，顾以沫坐下以后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啊表姐，我被老师留下说了点事”
文瑾没答话
顾以沫有点尴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感觉这个表姐好像不太喜欢搭理人的样子，当时她还以为是初来驾到有点紧张，这样看来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结果到了家门口，顾以沫眼睁睁地看着刚才好像出门没带声音的文瑾下车以后客客气气地和司机说了一声谢谢
合着不爱搭理人还是只针对自己的啊？！
关键她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以沫郁闷了
不过毕竟是突然被带到陌生人家里借宿的小孩子，敏感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顾以沫没多想，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所以进了家门以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文瑜却很明显不这么想，他趁着顾以沫没注意溜进了文瑾的房间，皱着眉道：
“姐，你怎么对表妹那个态度啊？她哪里招惹你了？！”
文瑾抬起眼，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比起顾以沫在时她脸上明显多了些显而易见的情绪：
“她是还没招惹我，可是你呢？”
“这才开学第一天，就有人因为她的原因找你麻烦了，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
话说出口，文瑜也没办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了
其实之前在教室门口顾以沫的猜想没有错，阮妍希确实是故意拦着准备去办公室门口等顾以沫的文瑜说话的
像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不知道是因为从小的家庭氛围就和普通人家不同还是别的什么，对同龄人有一种敏锐的感觉，稍微说两句话就能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阮妍希本来就觉得这个当口顾以沫的表哥突然转学过来很奇怪，她也算是认识顾以沫很久的了，从来没听人说过她家有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这个表哥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于是她放学以后故意拦住了文瑜，和他说了几句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什么表哥就是个家里面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
于是她心下就更加不屑，说话也渐渐肆意妄为了起来，有几句确实不是很好听，虽然顾以沫没有来得及听到，正巧过去找弟弟的文瑾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聪明，说到底，自己这个从来不随意惹是生非的弟弟怎么可能刚转学就和人有什么不愉快，十有八九是替那个便宜表妹挡了灾
文瑾是个心里非黑即白的人，既然对顾以沫有了这种印象，又怎么可能对她有好态度
文瑜却觉得这也不能怪顾以沫，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对方先来挑衅的，劝道：
“这也不能怪表妹啊，那个女生一开始先针对她的，表妹都没怎么理她”
不过是被嘲笑了两句，他是男孩子，顶天立地的男孩子是不会和不懂事的女孩子一般见识的
而且妈妈和他说了，要不是表妹，自己和姐姐也不会有机会离开老家那个破破烂烂的工厂附属小学，来条件这么好的学校，还能和妈妈一起生活
但很明显文瑾不这么想：
“你还为她说话？好，我知道你是觉得多亏了人家我们才能来这，寄人篱下总要多忍耐，可是你想过没有——”
“要不是因为她，妈会一直回不了家吗？”
孩子总是对疏远的亲情敏感的，文瑾一想到经常一年都见不到一面的母亲，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
“你搞搞清楚文瑜，我们的妈妈这么多年不管我们，都是在忙前忙后地照顾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现在还要你替她挡灾，以后在学校里也不一定能安安稳稳的，你还觉得她什么都好什么错都没有吗？”
文瑜也沉默了
谁愿意和爱的人一直分隔两地呢？每一个没有母亲在的夜晚，还小的他们躲在屋子里生怕发酒疯的父亲会冲进来像当年对待母亲那样狂扇他们耳光，更讨厌一出门就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说他们的妈妈为了钱扔下孩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有时还要遭受亲生爷爷奶奶的冷眼
所有人都在逼着他们恨妈妈，连他们自己也渐渐地不相信那个信誓旦旦说总有一天会带他们走的女人会真的回来
而这种时候，他们的妈妈却在千里之外对另一个和他们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嘘寒问暖悉心照顾，这样的事情不能仔细去想，稍微一深入就会变得难过起来
但即使如此……
想着今早在班里顾以沫对自己那种格外亲近的态度，文瑜摇了摇头，还是道：
“我知道姐你难过，但是妈也说了，她照顾表妹是工作，是拿着工资的，要不然咱们也没办法这么快就和妈生活在一起，更何况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表妹的错，你这是迁怒”
文瑾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道理谁不懂，可是有些事心里面理得再明白也难免不好受
她当然不至于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表妹对着干，但是让她就这么放下芥蒂和她亲亲热热地也不太现实
算了，最多也就是不理她，等再上几年学她到年龄了，就离开这里出去打工去
文瑾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姐弟俩也就没再就这件事继续往下说
不过那之后，顾以沫发现文瑾虽然对着她还是不太说话，但也没有一点反应都不给了，至少点头摇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这算是进步了吗？顾以沫苦中作乐地想
而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四月的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