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可怜的好心情

　　阮枝还是幸运的，就在她已经放弃等车准备去前方不远的车站时，恰好有一辆的士停在了她的面前，并且里面的人下了车。

　　她连忙坐上了副驾驶座上，深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就被别人抢走了。

　　来到萧笙家的小区时，付过车费后，又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阮枝并不着急了，悠闲的走着，好心情的左右看看。

　　小区建的年数似乎有些久了，墙上的颜色已经败了不少，路过的一对中年妇女正在讨论着这里拆迁的事情。

　　看那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倒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原书里对萧笙的着墨并没有多少，短短的只有几句话，后来干脆都不出现了。

　　好像是在原主与二中那群人打过架后，他就没再出现过。

　　倒是杜兵后来还出现过几回，不过，似乎最后跟在了韩白的身边。

　　至于具体原因，金木木没有交代。

　　根据着昨日的记忆，她摸到了萧笙家门口，因为是那种老式的木门，并没有按铃，只能去敲。

　　才动手扣了两声，就传来了萧笙的声音“来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阮枝正要说话，却看到了站在萧笙身后白发苍苍的黑瘦的老人。

　　她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礼貌唤道“爷爷好。”

　　姑娘家软糯的嗓音，纯真的不夹任何杂质的笑容让老人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神情。

　　“你是小笙的同学吧，快进来，我给你倒杯水。”

　　阮枝连忙摆手“不用，爷爷不用麻烦，我要喝水可以自己倒。”

　　萧笙侧头望了女孩一眼，她眉尾的温柔就像是三月的阳光，那样的美好。

　　“爷爷，阮……同学，你们歇着，我去倒水。”

　　萧笙走到老爷爷身边将他又重新按回了座椅里，这才冲着阮枝笑了笑，进了餐厅。

　　没多久就捧着一杯水出来了，轻放在女孩的面前。

　　阮枝有些拘谨，她没有想到萧笙的爷爷会在家里，而且，还没有其他人来，只有她一个。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爷爷嘶哑的声音包含沧桑，岁月里的残忍在他的眼睛上留下了满目浑浊。

　　他的不幸，她是清楚的。

　　可是，这样的人却也有如此让人觉得温暖亲近的和蔼。

　　“爷爷，我叫阮枝，”她冲着老人家弯了弯眉眼“今天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来，我们几个同学约好了来学习，就是可能要打扰到您了。”

　　“没有打扰，没有打扰，”老人家似乎担心她误会，解释道“平时也没有人来家里，难得小笙有同学来，我这老头子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说的都是真话，他和孙子相依为伴，生活太过冷清了。

　　孙子又是一个孤僻的人，总是不肯与人亲近，自小到大也没见他带个朋友回来做客过。

　　他这个做长辈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现在好不容易见他肯与人打交道了，自是喜不胜收。

　　其实，他并不知道萧笙不是孤僻，只是没有什么心思去交朋友，他一颗心都扑在了家里上上下下的琐事上了。

　　“我听小笙说了，年纪第一要来给你们补习，这可是不得了的大好事，”爷爷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几分，感叹道“这个第一名可真是个好孩子，肯花时间帮助其他人，优秀优秀啊！”

　　听着老人家唠叨的话，阮枝一点厌烦的感觉都没有，恍然之间似乎回到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光。

　　她很想念外婆了。

　　阮枝附和着“是啊，陈站是个很优秀很棒的人，他不仅仅是年级第一，他还是每门学科的第一，他真的超级棒，他现在还乐于助人！”

　　她不吝啬的赞美着陈站，这一幕落在萧笙的眼里，引得他很是羡慕。

　　他和陈站也算是命运很相近的一类人了，可是，没有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能够像阮枝维护陈站那样的来维护过他。

　　他真的也很想被人肯定啊！

　　阮枝感受到了萧笙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侧眸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底是一片笑意，她又坐直了身子，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象牙白的塑料盒。

　　“啪”的一声，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各种各样的糖果。

　　“爷爷，吃糖。”她将小巧的盒子捧到了老人家的面前，清脆的说了一句。

　　只是那人似乎想要拒绝，阮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味道的是我外公很喜欢的，他说不是特别甜，还很香，适合老年人吃。”

　　她从塑料盒子里挑出了一些来，放在了老人家的面前，“爷爷，快尝尝呀！”

　　萧笙也走了过来，他从那堆糖果里拿出一颗，剥开了糖纸，递到了爷爷的嘴边。

　　他知道爷爷的感受，他们爷孙俩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这种贴心的话了。

　　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失态。

　　直到那颗糖在嘴中划开，老人家这才点了点头“很好吃，是我这个老头子吃过最好吃的。”

　　“爷爷喜欢就好，我下次还带给您！”

　　萧爷爷站了起来，嘶哑着嗓音道“枝枝啊，你在这里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不用拘束，只是家里没有什么吃的，等下次你来，我让小笙提前买点水果回来……”

　　“爷爷，你别这么客气，你这样的话，我下次就不敢来了。”

　　萧爷爷慈善的笑着“那你和小笙在这里等其他同学吧，我还要出门。”

　　阮枝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着老人家有些佝偻的背，消瘦的身形。

　　萧爷爷走后没到三分钟，蒋威就满头大汗的来了，看样子倒像是一路跑来的。

　　“你怎么累成这样？”阮枝将四本资料拿了出来，一人发了一本，陈站要用的那本，她放在自己右手边空着的位置。

　　“老子太倒霉了，赶到车站，公交车刚走，我气不过，追了它一路，想要超过它……”

　　萧笙直接将资料书的反面朝上，最下角会有价格。

　　四十六块钱。

　　他攒的钱共有五十多块，足够这套试卷。

　　只是，那钱是他准备留给爷爷过生日给他买个小蛋糕的。

　　今年，爷爷六十岁了。

　　萧笙从座椅上站起了身，沉默的进了卧室，阮枝也没在意，倒是接了蒋威的话。

　　“你跑来的啊？”阮枝对着坐在她对面，正在顺气的少年竖起了大拇指。

　　“老子幸运，它遇到一个红灯停了下来，我又抄了小道，所以我比它快了十秒！”

　　阮枝从塑料盒子里抓了一把糖放在他的面前，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蒋威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糖果，皱起了眉头，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什么玩意，老子才不要吃糖，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才喜欢的！”

　　阮枝不想理他，伸手剥开了糖纸，将荔枝味的水果糖扔进了嘴里。

　　萧笙出来的时候，手上紧紧攥着一堆零钱，走到女孩的面前，将钱扣在了桌子上。

　　“这是资料费，四十六块钱。”

　　一连串的动作可是把剩下的两个人都给整懵了，蒋威摸了摸自己的空口袋，他全身上下没有这些钱。

　　阮枝抬眼看了看萧笙的神情，苍白却认真，她感受着舌尖上的糖果散发出来的甜味，可是心里又觉得不怎么好受。

　　其实，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拥有圣母心的女孩。

　　可是，萧笙的遭遇与陈站有相似之处。

　　因此，在看到他这个人的时候，对他多在意了几分。

　　她又觉得自己委实不缺这四十六块钱，所以，只当做是多喝了几杯奶茶。

　　阮枝将那几张五块，一张十元，还有一些硬币推到了萧笙的面前“你和蒋威不是我小弟嘛，这资料权当我给你俩发的福利！”

　　萧笙低下了头，长而浓密的睫毛掩去了他眼底的激动。

　　蒋威幽怨的睇了一眼对面的人，“这也是福利？这是惩罚吧！”

　　阮枝瞪了他一眼，有一种皮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感觉，她好像快成老妈子了。

　　“别废话，快做题，等会陈站来了，我们一道题都没做，可真的是要被看笑话了，”她瞅着蒋威无所谓的神色，问道“你要被他看不起吗？”

　　一句话就让那个不服气的黄毛少年认怂了。

　　时间过得很快，试卷上的题目对于阮枝而言，就是小儿科，甚至因为曾经经历过题海战术，有些选择题，一眼就能看出来选什么答案。

　　她正要落笔时，想了想换成了一个错误的选项。

　　如果都做对了，陈站肯定会怀疑她的。

　　阮枝仅仅用半个小时就把整张试卷搞定了，选择题有一大半都是胡写的，至于填空题，也只是挑了两个没什么难度的写了，大题目只写了第一大题的第一小问和第二大题的第一小问。

　　剩下的题目，她选择了有艺术感的留白。

　　毕竟，她怕自己乱写也会露馅，还是不写为好。

　　做完这一切后，她习惯性的转起笔来，一双眼睛盯着手表上的指针。

　　陈站已经迟了四十分钟了。

　　他到底做什么事情去了？

　　该不会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其实，她也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但是架不住小可怜年少时的厄运。

　　细长的笔在她右手的五指间旋转跳跃，黑笔白皮，动作熟练而又迅速，就像是很多视频里花式转笔的大佬，惹得蒋威和萧笙都多看了几眼。

　　当事人并不知道她的小动作有多么的帅气，这只是她的习惯而已，在无数次小考大考后，胸有成竹的一种表现。

　　因此，那时候学校的贴吧里总会见到一些标题。

　　比如，阮神考场交卷前又转笔，第一宝座已稳。

　　又或者是，考题太难，阮神都不转笔了！

　　总之，学校的贴吧里，关于她转笔的帖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老大，你什么时候会转笔了？”蒋威是真的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连一个圈都转不了的，现在居然这么厉害了，你还是我老大吗？”

　　阮枝“我背着你练的不行吗，你赶紧做试卷，别浪费时间！”

　　又过了十分钟，才听到敲门声传来。

　　阮枝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冲了过去开了门，这动作迅速的让萧笙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听到敲门声了吗？”蒋威皱着眉头凑到萧笙面前说了一句，眼神却瞟向了对方的卷子上，心里默默的记下了选择题的答案，“bdcbc，adcbb”。

　　萧笙诚实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好友的小动作。

　　陈站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宽松长袖衫，下面配了一条运动裤，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比昨天要阳光一些。

　　阮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的小可怜似乎心情不错，没那么可怜了。

　　“我们正在做试卷，我把试卷上我会做的题目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都是我不会的。”

　　阮枝开门见山的揭了自己的老底，一点别扭的神情都没有，给陈站一种他们之间已经熟络到是家人的感觉。

　　少年平静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餐厅走去。

　　此时的蒋威正低着头纠结他偷瞟来的最后五道选择题的答案究竟是adcdd，还是abcdd。

　　算了，点兵点将点到谁就谁吧！

　　阮枝把盒子里的糖推到了陈站的面前，像是邀功似的说道“这些糖是给你的，我们做的这张试卷，我提前就把答案都给放起来了，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作弊。”

　　她嘴角浅浅的梨涡，让人觉得她软绵绵的。就跟一只小白兔一样。

　　但已经见过她凶狠起来的陈站，倒也不觉得她虚假，在心底认为她什么样子似乎都挺可爱。

　　蒋威忽的抬起头来，满脸惊讶“啊，还有答案啊，老大那你快点拿出来！”

　　“抄答案，那做题还有什么用，你给我老实一点，让你写就写，哪又那么多废话，一天到晚，一个男生整这么多话，不嫌聒噪吗！”

　　蒋威拾起笔来，轻声咕哝道“写不好啊，完全看不懂……”

　　真想骂脏话的，这特么都是什么鬼！

　　每个字他都认识，结果连在一起，他不知是啥意思！

　　陈站如常的眼神，在触及到蒋威面前的那堆糖时，阴沉了下去，整个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像是冬月飞雪似的，冷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