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个死者1

汽车跟着导航，穿过了成排的厂房，来到了一个人流密集，商贩堆积的城中村。

由于开发区建设，大量劳动密集型企业进驻，那些拆迁剩下的农村宅基地房子和院子里简易搭建的小房子，都成了打工者遮风挡雨的香饽饽。

手抓饼，凉皮粉，茶叶蛋，热干面，形形色色的小摊贩占据了本来就不太宽敞的大半条马路，每一个油腻而污垢的小贩车前，都围着不少匆匆忙忙的年轻打工者的身影。

毕竟，十几万打工者委身在这里，这些收入并不高，但是生活节奏又特别快的年轻人，一份简单而又比较廉价的点心是他们最好而又无奈的选择。

方晴语车技并不咋滴，便在里导航目的地显示还有几百米的一块空地上停下车子，柳无痕陪她徒步前行。

在充溢这花椒粉，番茄酱和煎炸炒炖气息的空气中，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柳无痕和方晴语，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简易出租屋里，发生了可怕的命案。

寸土寸金的城中村，这些城中村的宅基地农民不但把底楼的房子租给打工者，还有很多家庭在自家院子，屋前院后修了许多简易房，即便是很简陋的彩钢板棚房，对打工者来说也绝对是抢手货。

永联村65号，在一栋两层，上下各三间居民楼房的院子里，围了好多人，几个地方上的察员围了一个警戒线，劝阻着围观的群众。

在楼房前面是一排彩钢板搭成的简易小平房，其中一间房子门口站着几个察员，其中就有之前跟方晴语通话的宋队员。

“师姐，这边……”看到方晴语，小宋连忙招呼。

方晴语和柳无痕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门口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几个察员正在询问着什么。

“方队长，他是房东，晚上他看到些东西……”做笔录的察员道。

“长官，这里的小姑娘来了没多久，大概凌晨二点多，我家的大黄狗突然叫唤不停，我起身从二楼的窗户看下去，见有一个穿睡衣的女孩子走进院子，大黄平时很温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叫的特别凶，本来我是想去唤大黄的，但我看见进来那女孩瞪了它一眼，然后大黄就不响了……”房东老汉道。

“方队是吧？我是这边分所的副所长，孔亮……”一个大胡子察员自己介绍道，接着又看了看房东，问，“老爷子，晚上你在二楼，怎么能看清那女孩瞪你家狗狗呢？”

“说起来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那女孩的眼睛红红的，好像放出了一道电光，吓得我马上回到床上不敢看，再说我家大黄，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好像生了大病，到现在都趴着不吃不喝……”房东有些着急道。

犬类天生对邪物敏感，且有一定克制作用，但是柳无痕见院墙角的大黄狗失魂落魄的毫无生气，可见厉鬼夏如冰修为的恐怖。

“昨晚隔壁的租客也听到有女生剧烈的争吵，甚至有摔打东西的声音，但是一来彼此都不熟，二来近期工厂赶货加班频繁，大家都很疲劳，也就事不关己，都没有起来。

方晴语点了点头，她知道，隔壁的没起来，或者那是万幸的了。

“进去看看吧……”方晴语说着，小宋等人让开一条路，让她和柳无痕进去。

这个板房看起来最多十来个平米，除了一张床以外，只剩一张单人的电脑桌，窗户上没有窗帘，只蒙了一层画报纸。没有电视，没有凳子，连煮饭的工具都看不到，实在是简陋的不能再简单了。

方晴语暗暗唏嘘打工者的艰辛，现场的一切，跟荔湾国际遇害女孩方晓薇的房间里几乎一模一样，地上散落着书籍，手机，充电线，茶杯，眼镜等一切可以扔出去的东西。

但是比方晓薇住所更可怕的是，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那张简易的床上，倒伏着一个女孩，看不见脸，但是那条淡素的被单上，大量喷溅着血迹。

鲜血染红了大半张床，可见这个女孩是受到巨大的创伤，然后失血过多而亡的。

“小方，怎么样了？”喧哗声中，门外走进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察所刑侦队的付大队长，另外一个是察所证检中心的副局长赵南阳。

本来一起普通的凶杀案，根本不需要赵南阳这样的大头头出马的，但是经历了女尸出逃事件后，赵南阳有心寻找真正的答案，所以刑侦队前脚出马，他便亲自带了法医来到现场。

“郭队，房东回忆，遇害者名叫吴圆圆，是中河大学的学生，跟之前方晓薇日记本上的名字相符，应该和荔湾国际停车场的案件相关……”小宋介绍道。

郭队也是参与过方晓薇自杀事件的，他们都担心夏如冰不会停手，加上来时听赵南阳说过“女尸”出逃事件，如今确认了死者身份，脸色更加凝重。

自从方晓薇事件后，刑侦队临时成立了一个特殊事件应对小组，组长就是郭凯，付组长是方晴语，郭凯等人虽然划归特殊事件专案组，但是他们对这种事情一点经验也没有，本来他们希望荔湾国际地下室自杀女孩是个案，如今都有些束手无策。

虽然他们见识了柳无痕一些手段，但是柳无痕能不能搞定，他们心里同样没底。毕竟很多影视片里也见过，装神弄鬼的所谓“大师”多的去，真正遇事被打回原形的多了去。

“都愣着干什么，取证，验尸……”赵南阳还是希望能够拿到一个科学的解释，当先拿起照相机，对尸体现场撒落的东西一通拍。

几位察员将房东等人劝出小房子，此前最早一拨地方察员和刑侦队的同志都已经确认过女孩早已气绝身亡，所以几个法医轻轻将她翻过身来，以便查明死因。

“啊！”地一声，方晴语和另外两个女法医几乎同时尖叫起来。

长发披肩的对面，是一张不能叫脸的脸，一对本应该清澈透亮的少女眸子，如今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方晴语见过吴圆圆的相片，本来是一个胖嘟嘟，萌态可掬的娃娃脸，如今却划满了一道道深深的口子，有些口子深可见骨，有些地方一半皮肉相连，一半皮肉挂下来，依旧可以清晰看到鲜血流淌的痕迹。

这已经不能用恐怖和凄惨来形容了，虽然法医和察员们都是见多识广，但是凶手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女孩，实在令人发指。

女孩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整个枕头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她的一只手半抬在中间，食中两个手指半弯曲着，指尖的指甲盖上，沾满了黑白相间的，黏糊糊的液体，半托半握的手心里，是一对血淋淋的已经被戳爆了的眼珠子。

“她的眼睛，是自己用手扣瞎的……”法医老钱哽咽地说着。

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抠出自己的眼珠子，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方晴语终于忍不住，“哇！”地一下子吐了起来。

再看女孩的另一只手，五指紧紧地扣着一把剪刀，剪刀上挂着一条条，一道道肉丝皮条，鲜血顺着剪刀流下来，沾满了她的手心。

“她的脸，也是自己划的？”一名女法医惊诧地道。

“不，应该是被迫的……”柳无痕让法医挽起女孩真丝睡衣的袖子，但见两只手的手腕上，都有几道乌黑的手指印。

“是夏如冰抓着她的手，抠出了自己的眼睛，又划烂了自己的脸，想不到她对同学的怨念居然如此的深……”柳无痕叹息地对郭凯他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