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君寿宴（1）
“直到我死，是吗？”徐崇缓缓阖上了双目，“那位高人曾经说过，每一次回到过去都会消耗我的寿命，如果寿命耗尽，我死了，一切便会结束。我以为他说的结束，是以我最后为她谋划的未来进行下去，可原来…原来我还是不能救她……”
徐崇咳嗽了两声。
他捂住胸口，一阵克制的寂静后，却还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十几岁的少年模样，眼神里却是跨越时间的荒凉沧桑。
他走到画前，伸手想要抚摸画上的人，但最后不知怎么，只是将画取了下来。
凝目看了片刻，他竟用力一扯！将那画撕成了两半！
随着美人图被撕裂，眼前的场景似乎也被撕裂了，片刻的扭曲后，慕辞再看向徐崇。
她的眼前已经没有那个曾为她解围的少年了，只剩下一个老态龙钟、奄奄一息的白发老人。
徐崇举着手，朝虚空中挥了挥，好像在抚摸着什么，只是慕辞还来不及问他，他便咽了气。
临了前他只喃喃了一句：“夫人…我救不了你……”
……
再回到大街上时，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经老了许多，大抵是时间又回到了言犀抑郁而亡之后，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唯一改变的是，徐崇也死了。
慕辞没有说话，一直低头走在前面，扶远快步跟上了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世事无常……”
“什么无常？”没听清的慕辞抬起头，一脸困惑。
她不明白扶远在感慨些什么，倒也没有纠结，反正扶远一贯这样莫名其妙。
她便又将头转回前方：“上次偷我钱和玉佩的那个小贼，被我逮住了非得狠狠揍一顿才行！要是钱找不回来，回去又要被五琴念叨半个月，烦死了……”
身后扶远的步子顿了顿，见慕辞低着头一股脑地往前走，他抿嘴苦笑了一下。
她原就是没有心的，对于爱恨嗔痴的体会也比寻常人浅薄很多，自然不会过于伤感难过。
长叹了口气，扶远快步跟了上去。
天君寿辰在即，两人在人界没有多待，找到了钱和玉佩便回了十里风落。
风满楼中，慕辞又是先到一步，五琴则趁着护短的扶远不在，果真查起了慕辞的账。
等满满一袋碎银子扔到了五琴跟前，五琴有些傻眼。
这丫头这回这么听话？出去一分钱都没乱花？
不！不可能！
五琴瞪着眼睛看慕辞，试图得到一两句解释。
“怎么，钱多你还不乐意啊？”慕辞得意洋洋。
“乐意是乐意，只是……”五琴眼神一亮，“楼主！”
听见五琴唤扶远，慕辞余光瞥见果然是扶远到了，立马喊道要洗澡歇息歇息，这便上楼去了。
瞧见慕辞这反应，五琴就知道有猫腻！
等扶远进来，五琴好奇地晃了晃慕辞扔下的钱袋子：“楼主，这钱真是慕辞剩下的？她能剩下这么多？”
摇摇头，扶远冷淡道：“她的钱被贼偷了。”
“那这是……”
“她找到贼拿回了银子，又把贼的儿子揍了一顿，还抢了他儿子的银子。”
五琴：……
这都哪跟哪儿啊！
冤有头债有主，这小魔王揍人家儿子干什么？！
耐不住好奇，五琴又问：“那贼的儿子…多大了？该不会…还是个娃娃吧？”
“约摸四十吧。”
“儿子都四十了！！那贼岂不是……”五琴汗颜。
那贼岂不是快六十了？！
六十岁的老人只怕是扛不住这混世魔王一顿揍，这么算，慕辞倒是手下留情了，可是……都六十了，这么一把年纪还能从慕辞身上把东西偷走？
五琴想不通。
懒得解释济州城的事，扶远扔下一脸茫然的五琴，也上楼去了。
———
天界昭阳门。
这日天君寿辰，各路神仙齐聚一堂，扶远既然回了十里风落，自然也要到场，便也带上了慕辞。
昭阳门外，众神仙三三五五说着话，按着秩序进昭阳门。
等前头莹华圣母和星澜圣君进了门，便是扶远和慕辞。
“铃铃铃——”
“有妖气？！”
突如其来的一阵铃铛声打乱了原本井然的秩序——是昭阳门上的闻妖铃在响。
闻妖铃，顾名思义，就是闻到妖气就会响的铃铛。
天界虽不是一家独大，但寻常的妖物哪有胆子到天界自寻死路？
故而闻妖铃很少响动，这一响，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如临大敌的气氛。
这不是慕辞第一次跟着扶远上天界，但是她第一次听见闻妖铃响动，她一直以为那玩意儿就是挂着做装饰的！
很快守卫的天兵将昭阳门附近的人都给包围了起来，这其中也包括刚要进门的扶远和慕辞。
前头被拦下的星澜圣君略有些不悦：“本圣君你们也要检查吗？”
近侧的天兵忙道“不敢”，却也不敢就此轻易放人进去，只道：“圣君定然没有问题，只是未免来的路上沾染了妖气，查验一番也是为了寿宴的安全，还请圣君见谅。”
天兵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扶远。
朝着天兵招招手，扶远道：“或许是我跟阿辞身上有妖气。十里风落往来繁杂，有妖物也是寻常。”
一听十里风落，天兵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上前验明了两人的身份，又检查了两人身上的东西，天兵盯着慕辞的腰间：“这玉佩是……”
取下玉佩，慕辞问：“有什么问题吗？”
瞥那玉佩一眼，又见天兵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扶远先道：“阿辞出入总带着玉佩，许是如此沾染了妖气，若有何不妥，就先劳仙差代为保管吧，阿辞就不带进去了。”
对上扶远的眼神，慕辞连忙乖巧地点点头，将玉佩递了过去。
“也好。”天兵收下玉佩，将玉佩拿走，果真闻妖铃安静下来。
“如此便无事了。”天兵点点头，“众位请吧。”
一众人便又鱼贯而入。
寿宴真正开始之后，宴上倒是一派和谐，并未出什么乱子。
天君寿宴的吃食便是风满楼负责的，众人十分满意，是以见到扶远这个风满楼的主人，多也会上前说些话。
说来说去，也是打官腔。
跟在扶远身边的慕辞很不爱听他们说话，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趁着扶远不注意，慕辞溜到了一边去，拿了些点心在手上，边吃边在天界闲逛。
天界宫殿众多，除了天君的寝殿和凌霄阁去不得，其余的地方倒也可以溜达溜达。
天界各宫殿由百花道连接，寿宴在皋宫举办，溜出皋宫，慕辞沿着百花道一直往里走，蜿蜒走了一圈，竟是走到了藏经阁附近。
藏经阁外，慕辞迎面遇上两个仙子，双方只点点头，便各自朝前走了。
“那姑娘是谁，看着面生，是咱们天界的仙子吗？”
“她算什么仙子，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怪物？？？
怪物！！！
慕辞咬牙。
她还没走远呢！这人竟然当着她面就说起她坏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