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死
雨水过后,雾气也渐渐消散,阳光重新洒落在山林间,很多草叶尖尖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雨滴。昆虫鸟兽都重新开始活动了起来。
草丛里,一阵窸窣的声音,一只棕毛的狐狸钻了出来,毛发被残留的雨滴微微的沾湿,这是一只母狐狸,它的肚子鼓胀着,显然已经接近生产。
这场雨下了一整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晌午时分才停,半夜外出觅食的雄狐狸还没有回来,它忍不住饥饿,看着雨水停歇,忍不住想出来看看,说不定能够逮到一只肥硕的鼬鼠。
它低着头,轻轻嗅着,想要寻找猎物的气息,可突然间,它警觉的扬起头,灵动的眼睛左右张望着,它似乎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这不是丛林里生灵的气息,它心里生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它望向了这股气息飘来的方向,那个方向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动物,远远的看见似乎有一蓬枯草,它的四腿微微弯曲,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可就在这时,它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它迅速抬头看去,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觉得颈部一阵剧痛,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强忍剧痛,转过身子,才看清楚,刚刚袭击自己的,是一只满身圆斑的花斑豹。
这花斑豹趴在树上一条粗枝之上,早就远远的看到了狐狸,它一直在等待着时机,也偏巧,狐狸走到了它附近的树下,它正准备等狐狸再靠近一点时候,从树上跳下,直接扑倒狐狸,可那狐狸似乎是觉察到危险,看样子要跑,它只好提前跳下,不能直接把狐狸扑倒,但是它的利爪已经在狐狸脖颈处划出了三条深深的伤口。
那只母狐狸看清眼前的花斑豹以后,不顾脖颈的重伤,再次伏地身子,做出了攻击的动作,这只是它迷惑敌人的举动,它肯定是无法打败体型比自己大了很多倍的花斑豹,若在以前,它凭借自己的小巧灵活,可以很容易的摆脱花斑豹,但现在不同,不说它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单只是它那隆起的肚子,就让它没可能像以前一样灵动,此时,花斑豹离它只有几步的距离,那花斑豹并没有太多耐心与狐狸对峙,直接一跃而起再次挥起前爪,锋利的爪尖似是闪着寒光,狐狸一缩身子,却没能躲过这一击,利爪从它耳下穿了进去,它翻腾了几下,倒在地上,这一次,它再也无力爬起,倒在地上抽搐着,它很想活下去,很想保护住自己的幼崽,它很后悔没有等到自己的伴侣回来……可是生命已经在一点点的流失。
朦胧间,狐狸看到花斑豹也是摔倒在地,翻腾几圈后,再次跃起,后腿上方,插着一根羽箭,花斑豹看了一眼后腿,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一蓬枯草,这时,枯草中再次射出一支羽箭,但是这次的花斑豹早有防备,一侧身躲了过去,也未作停留,逃进了丛林深处。
这天一大早,卢老三看着雨势稍小,穿了蓑衣,带着弓箭和短刀,准备上山捡一些野菌子,顺便碰碰运气捕点野味,以他的经验,有些离巢较远的鸟会在树上靠树叶挡雨,所以他也会随时留意着树梢,到中午时分,他远远看见那只花斑豹爬上树,在一个较大的树杈上趴了下来,他一点点的向着这边靠近,时不时地蹲在地上,以蓑衣做掩护,花斑豹和狐狸看到的那蓬枯草,也就是他的这件蓑衣,待到他跟花斑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弓箭射程之内时,他缓缓的调匀了自己的呼吸,抽出了一支羽箭,可没等他那支羽箭射出,花斑豹突然从树上跃下,他心中一惊,却发现花斑豹似是扑杀什么猎物,待到花斑豹从地上站起,他瞄准花斑豹前胸心脏位置射出一箭,这一箭一旦射中,花斑豹就算不死,也必受重伤,可谁想到花斑豹在他羽箭离弦之时,第二次扑向猎物,身体前窜之时,羽箭就射在了花斑豹的后臀,花斑豹倒地翻滚的瞬间,他再次张弓搭箭,待花斑豹站起时再次发出,却被躲了过去,花斑豹未做停留,转身便逃,卢老三一身蓑衣,本就不便追捕,从里中树木繁密,花斑豹几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似这种猎杀失手的情况,对一名猎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了,卢老三心态虽好,也还是难免觉得可惜,毕竟这么大一只花斑豹,抬回去自己家吃不完,多余的皮、肉还可与别家换些米面。他紧跑两步,看到那只棕毛狐狸倒在地上,脖颈处的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着,口鼻也是冒着血沫,四爪时不时抽搐一下,再看它腹部隆起,也着实可怜,卢老三取出一支羽箭,从棕毛狐狸的脖颈下方穿了进去,箭尖穿过了狐狸的心脏,卢老三嘴里嘟囔了一句:“让你少受点痛苦,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以打猎为生之人,对动物本没有太多的怜悯之心,对他们来说,垂死的动物,仅仅就是赖以饱腹,维持生存的食物而已,卢老三在看到狐狸隆起的腹部时,不自觉的就想起自己婆娘怀胎十月的辛苦,心下不由得一酸,只是他没办法做到大慈大悲的就地安葬,这毕竟可以让自家妻儿可以有两天的饱食。这一趟并没有捡到太多野菌子,不过好歹收获一只野狐狸,他用细绳绑了狐狸的后腿,吊在肩上,就下山回家去了。世间事本就是如此,你若怜悯,可出家为僧,素食礼佛即可,无非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只是对人世间的看法,以及活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卢老三穿着蓑衣,背后的棕毛狐狸倒吊在身后,这一路摇来晃去的,流出来的血沾在蓑衣上,再被蓑衣雨水稀释,滴在了卢老三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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