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民不是人
奶奶讲瞎话里说过:走夜路的时候,看见有人站树底下哭泣,两只眼睛哭得通红,千万别以为是走了桃花运,上去发善心,说不定她手里就攥着绳子等你过去,那是吊死鬼装可怜抓替身呢。
可这女孩我认识啊,正是那个卖包子的少女!
“谁在那?”正在我纠结的时候,女孩惊疑的声音传出来。
周民说她是鬼,现在还在李子树下哭泣,实在让人胆寒,我根本不敢出来。
但她胆子很大,提着一根木棒走过来,看见我作势要打。
结果她竟然认出了我,说在我奶的葬礼上见过我。
她脸上紧张之色褪去,流露出娇羞。
但我害怕啊,周民说她是女鬼啊!
女孩长得挺漂亮,声音很好听:“张爷爷帮了我家很大的忙,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被她逗笑了,偷偷观察一下,她背后是有影子的,才松了口气,问她村子里就她一户人家吗?
“也有两三个特殊人家,其他都搬走了。”她问我是怎么进村的?
我支支吾吾不想透露周民,她也没多问。
我十分肯定刚才遇到的红眼病和吊死鬼赶集绝对不是做梦,那么碰到这个女孩真的是人?
她仿佛洞察人心,解释道:“初一十五村子里闹鬼,下次别赶这两天进来,不过你走到这里就没事了。”
我吓了一跳,她扑哧一笑,像是绽放的花骨朵:“我不是鬼啦,看,我是有影子的!再说了,鬼会流泪吗!”
看她娇憨的样子,我心神摇曳,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想搬离鬼村,父亲不同意,她才伤心的哭了。
说着话,我俩进了她家院子,她大声叫父亲出来。
我弄得挺不好意思,有点像是毛脚女婿初次登岳家的门,但她们父女都很热情,家里倒显得很乱,显然父女俩在忙生意没时间收拾屋子。
周民说他家包子加了骨灰,才有特殊作用,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他家厨房,比较干净,她父亲露出那种眼神,问我是不是想吃包子?
我连说不是,她父亲促狭大笑:“别害羞嘛,你和我家曼曼成了对象,天天都能吃我家的包子!”
女孩叫林曼曼,她父亲调笑两句就把时间让给我们,他忙着发面、和馅儿,准备明天包子的食材。
林曼曼经过几年社会历练,落落大方,待人接物很成熟,我在她面前显得很稚嫩,反倒是她主动找话题跟我聊。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进村的呢?”她告诉我这村子叫大洼村,十年前出了横事,才荒废至今的。
她说的和周民的故事大同小异。
“和一个朋友进来的。”我有点敷衍。
但林曼曼追问,她却说初一村子的晚上很危险,她担心我同伴出事。而且我今晚肯定出不去了,要在她家里住一晚。
我也比较担心周民,给周民打电话,却没人接。而她看到了周民的备注,问我的同伴是叫周民吗?
“你认识他?”我反问。
她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已经死了呀!”
“什么!”
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在我头上。
她满脸疑惑道:“你没看新闻吗?他吊死在我们村的大柳树上!”
“哎呀,可能是没找到凶手,警方封锁了消息。”
“但他死得特别惨,那天我们收摊回家的时候看了一眼,特别吓人,鼻子眼睛舌头都剩一半。”
“村里人谣传是被车撞碎了,然后再吊在树上的,可能是被人寻仇,死的可惨了。”
我目瞪口呆:“他,他是玻璃鬼?”
“什么玻璃鬼?”林曼曼特意强调:“你可以去火葬场查一查,周民这个人肯定死了!”
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我记得清楚,周民是主动给我打电话。
然后在火葬场第一次见到他,他带我去的停尸房,在停尸房里遇到的玻璃鬼……
如果玻璃鬼就是周民,那么我第一次见到的周民又是谁?
“曼曼,你是怎么知道周民这个名字的?”我心存怀疑。
从本心来说,我还是愿意相信周民的,毕竟他几次救了我,我对他产生了依赖。
林曼曼表情自然,平静说道:“村里人都知道呀,对了,周民好像在火葬场工作,听说是个烧尸工。”
她竟然知道这么清楚!
对了!
那天从火葬场出来,周民莫名其妙走丢了,我拉着玻璃鬼跑了很远,我回来找他才看到鬼上身的周民。
当时我就有疑问,以周民的本事,怎么可能走丢又被鬼上身呢?
如果周民的本体是玻璃鬼,他控制了另一个人假扮周民,而玻璃鬼吊死在大柳树上,那就解释得通了。
那么他所谓的我爷托梦、梦里冥婚,都是骗我的!
他要图谋什么?
聻斩!
一定是这样!
我思路一下清晰了,难怪周民对这个荒村十分偏执,那是他死后的执念。难怪之前我想看一看吊在柳树上的玻璃鬼,周民阻拦我,叫我别多管闲事。
不过,林曼曼的话也只是信了七分,我得去火葬场打听证实一番。
如果周民是玻璃鬼,那么他说的话都是假的,我的魂灯又是怎么回事?我爷到底是奸是忠?
我的脑子很乱。
林曼曼抿着嘴,我猛地意识到,这村子已经没人了,哪来的村里人?还什么都知道?
“因为这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是黄大仙呀,黄大仙无聊会找死人诉说。”林曼曼的解释让我不寒而栗,这个村子太恐怖了。
夜色阴冷,她让我晚上在她家住下,明天再回去。
然后给我找了床铺盖,又请她父亲给我爷打个电话说明情况,村里居住条件较差,睡老火炕,被褥都很旧,我辗转反侧,心里乱糟糟。
我用手机搜索周民的信息,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周民竟然真的死了!
和林曼曼描述如出一辙,是被车撞死然后吊在大柳树上,怀疑是谋杀,唯独没有照片,我脑子乱糟糟,无法思考。
这一夜我睡得十分香甜,没有做梦,第二天早晨被林曼曼叫醒。
小吃摊五点钟营业,我们四点半出发,在她家吃了早餐,是肉包子。
天色刚濛濛发亮,出村的路上,我没看到大柳树。
林曼曼解释说大柳树早就枯萎了,只有初一十五午夜怨气最重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大柳树上挂着的尸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