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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分道扬镳

书名:一匡天下本章字数:2211

“看来诸儿早就对无知僭礼之事大为不满,此次为我们仗义执言,不是爱管闲事,而是为了打杀无知的锐气,你无知支持的,我诸儿不顾一切全部抹杀,你无知反对的,我诸儿定当全力支持。”管仲一边想着一边斜眼看了一下无知。

“太子之言,臣不敢置喙。然这两个贱人屡犯大罪,却是事实……”无知试图扯开话题,把自己从尴尬的境地中救出来。

诸儿不容他说话,打断道:“我齐国自太公望封国建邦以来,应齐地风俗,简化礼节而治政,煮盐垦田,富甲一方,方能五月即向周王报政,才有我齐国今日之强大!现如今尔等在此竟为白徒登戎车的区区小事而胡乱杀伐,险些酿成军士哗变,若因此事惊动了国君,导致贵体难愈,尔等担待得起吗?”

诸儿一番话,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无知的身上,又搬出齐侯压他,搞得无知在众人的面前里外不是人,反过来罪责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管仲撇见无知微微的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心想无知就算与诸儿拥有一样的待遇那又怎样?身份是无法逾越的,终归君臣有别,管仲心笑道:“呵,总有治你的人。”

这回合,无知输得很惨,诸儿看上去很得意,也懒得再搭理他,扭头对鲍叔牙招一招手说道:“鲍叔过来,上次在鲍氏宅匆匆会面,咱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就随我同车而行,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臣德行微薄,怎敢与太子同乘一车?”听到诸儿召唤自己一同乘车,鲍叔牙诚惶诚恐地拜道。

只见诸儿拍了拍彭生,示意他下车,彭生非常听话地把御者位子让出来,这家伙块头实在太大了,这一转身一下车的动作,把轩车搞得摇摇晃晃,差点散架。

“这只憨豕(猪),整个临淄城找不出比你长得更硕大的人。”诸儿不禁掩面笑道,诸儿的自由随性,爱给人起绰号,周礼繁缛严苛,在他眼里形同虚设。

不止诸儿,齐国自太公封国以来,因身处东夷腹地,免不了沾染东夷习气,齐国公子们,不管是男公子还是女公子,浪的浪,骚的骚,个个都是有故事的主,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隔着泰山的邻邦鲁国向来秉持周礼,以礼仪之邦自居,视齐国类同东夷,嗤之以鼻。

等彭生下了车,诸儿又对鲍叔牙招手道:“鲍叔不必太过拘礼,你快点上来,我要看看你的御术有无长进?”

“唯!”话到此,鲍叔牙难以推托,只得应诺。

鲍叔牙登上太子的轩车,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管仲,一副依依不舍之情。

同行几日,管仲很少向鲍叔牙说自己的事情,鲍叔牙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管仲的家住在哪里?

此时临走之际,他想问管仲,但看上去犹犹豫豫,诸儿催他驾车离开。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散了。”诸儿挥挥手喊道。

鲍叔牙扬起六辔,太子一行离开了。

管仲见到诸儿的人马离开之时,悄悄拉着召忽退到人群后面,悄无声息的也离开了。

无知被诸儿这么一击,心情萎靡,也没有多余的经历再想去如何整一下管仲召忽二人,随即也叫管至父驱车离开了。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只剩下两百来号徒兵,见两队人马相继离开,徒兵们也重新上来,结伴而行。

大概走了有十来里路,后面响起了马蹄声,一辆马车追了上来,车上有一人边挥手边高声喊道:“诸位稍停一刻!”

徒兵们停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是不是无知心里不痛快,回来拿大家出气?

正在疑惑之中,车上的人说道:“我等奉太子之命,请诸位登记名册。”

这个更加让人意料不到了。

难不成先登记,以后在算账吗?

车上的人看到徒兵们因担忧而纷纷议论,缓和了语气说道:“诸位不必担心,太子吩咐,让大家登记名字是太子日后有赏。”

“如今我沦为溃兵而返,并未立功,太子为何赏赐我等徒兵。”下面的徒兵问道。

“诸位代表我齐国上战场杀敌,抛头颅洒热血,难道不是立功吗?诸位请放心,我在此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是给你们找事,大家应该相信太子一片赤诚之心。”车上的人拍拍胸脯说道。

徒兵们半信半疑,在底下交投私语道:“太子刚干倒了无知,说不定看到无知那倒霉样,太子心情好,打赏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车上的人看到徒兵们不再有太多顾虑,便叫人捧着简牍和刀笔,逐个询问,愿意留名的就记下,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车上的人环顾四周,向徒兵们问道:“被公孙逮住的两个小徒兵在哪里?”

徒兵们见这么一问,才发现早已不见管仲和召忽的身影。

管仲的家在清邑,籍贯蔡国,西周第一代分封诸侯管叔先的后代,只因管叔宁有种乎,造反不成,全族诛杀殆尽,只有小儿管成幸免于难,后代一直长居颍上,知道祖父一代才在齐国定居。

管仲父亲管山早先还在齐国做大夫,后面管氏宗庙不振,管山早逝,管仲成了遗腹子,家徒四壁,母子相依为命,贵族身份经过几百年的岁月侵蚀,早已消失殆尽。

和召忽道别之后,管仲寻着记忆往家里赶。

清邑位于泰山以北、济水东岸,位于齐国西方边鄙。

一路上树木繁茂,风光旖旎,听道上的乡人讲清邑还有齐侯的狩猎场,占地方圆百里,齐侯偶尔也会来次狩猎,只不过这个偶尔是大约两年左右来一次。

山林是国家的,不归乡人所有,因此山上的野兽树木也是国家的,乡人手里可耕种的农田稀少、找食艰难。

一些青壮年为了混口饭吃,不惜冒着生命到战场上做徒兵,做杂役。

很快就到了乡野村社附近,一块块农田整齐排列,田里的葵菜长势喜人。

在《诗经·豳(bīn)风·七月》中,有一句说“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翻译过来就是说,六月食李子和葡萄,七月煮奎又煮豆,十月收割水稻......,这个葵就是现在见到的葵菜,是华夏族子民最常吃的菜。

管仲的家很简陋,小小的院子,院墙四周趴着藤蔓,上面长满了豆子。

总共三间小土房,中间一间是正堂兼厨房,旁边的两间是卧房,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一幅穷得叮当响的破败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