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金沙漠传说
“人类的寿命很短暂，所以他们急功近利。”维罗安面无表情道，“表面上的文明无法掩盖他们内心中的空虚，也无法填满他们永无止境的欲望。”
“我不觉得寸草不生的沙漠会引发人类的欲望。”函治道。
“如果沙漠中发现了黄金呢？”维罗安的表情忽然变得诡异，“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人类一直都在内战，后来克伦族的兽人发现了一片能掏出黄金的沙漠，不久之后，人类的内战就结束了，开始联合起来对抗我们。我不能肯定那片沙漠就是战争的原因，但我想，以人类的贪婪，这其中一定存在某些联系。”
“黄金沙漠？”函治不禁一愣，“真的有哪种地方？”
“是的。”维罗安点头道，“那片沙漠里的黄金多到难以形容，根本就不用像人类那样愚蠢的开采，他们只需要一张细一点的纱网，把沙子洒在网上用力抖几下，就能滤出豆子大小的金粒。十几个人几张纱网，一天就能弄到人类最大的金矿几个月的产量！”
早在刚来到卡尔维冈后不久，函治就听说过坊间有关“黄金沙漠”的传闻，说在苏迪尔大陆存在一片满是金沙的沙漠，谁若能找到那片沙漠的所在，只需要一驾马车两匹骡子，就能买下整个王国。
对于这种违反常识的传说，经历过地球现代文明洗礼的函治自然是听都懒得仔细听。在他看来，在这个文明程度与地球十二世纪相当的中古世界里，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对谣言的免疫程度几乎是零，任何谣言只要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第一反应便是不假思索的添油加醋之后再传给下一个人，从来就没有“谣言止于智者”这么一说，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智者，甚至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王公贵族，都坚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片能让全国人民实现财富自由的黄金沙漠。就好比当初马可·波罗在游记中形容中国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国度，这或许只是马可波罗形容中国富庶的一种夸张描写而已，但很多看过游记的乡巴佬，竟然就真的相信中国是一个用金砖铺路的国家。相信这种谣言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或许连金币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那样一个的国家，黄金多到铺路盖房，那么他们又要用什么当钱呢？
然而，此时此刻，维罗安对于所谓“黄金沙漠”的亲口证实，又着实让函治开了眼界。魔法世界，果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在这个生产力极其落后的中古世界，开采金矿并非易事，成本高、产量低、提炼工艺差；即便是一座富矿，一年到头也产不了多少。倘若真的像维罗安说的那样，随便用纱网筛几下就能筛出一堆金豆子的话，金砖铺路或许真的不是梦。
黄金，在人类世界始终是财富的象征，金币一直是各大王国最贵重的流通货币；但在苏迪尔大陆，黄金却仅仅是一种普通的金属，即便苏迪尔大陆上也存在一些金矿，却并没有人去开采，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种金属没什么实用价值，开采难度高不说，质地柔软还很沉重，并不适合制作铠甲或武器或任何日常用品，而且苏迪尔大陆的大部分种族并没有佩戴造珠宝的习惯，即使有也不会用到黄金，这里的人更看重的是宝石。时至今日，苏迪尔大陆流通的货币也是一种叫“天空石”的宝石，此类宝石分为若干种类，不同种类会蕴含不同的魔法属性，在武器锻造、炼金、装饰甚至祭祀范畴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性原料，很多产量稀缺的天空石品种早在以物易物的上古蒙昧时期便已是天下通吃的硬通货，后来干脆发展成了货币，不同种类的天空石产量不一样，价值也有所区别。
“克伦族的兽人用那些黄金与海盗做交易，换取酒、亚麻、钢和其他一些紧俏的东西，再把这些东西倒卖到苏迪尔其他部族，或许是海盗的走私行为，引起了人类的注意吧。”维罗安补充道，“在克伦族发现黄金沙漠之前，海盗主要是袭击一些往返于呼洛尔大陆的货船，但自从开始与克伦族做交易之后，海盗的数量增加了，而袭击的报告却变少了。比起走私赚来的收益，袭击货船并不划算。”
“海盗？”函治一愣，“你们……一直在与海盗做交易？”
“不是我们。是克伦族的兽人。”维罗安纠正道，“在与我们交战之前，人类曾经三番五次派出海军围剿那些海盗，但收获并不大。克伦族暗中为他们提供了支援与庇护，不知这算不算战争的原因。”
海盗，从战略角度讲，只能算是一股边缘势力。这些人不会主动去挑衅王国的海军，对领土与权力也没有诉求，更不会威胁内陆地区的安全，他们只是单纯的抢劫而已，就像蚊虫一样，惹人讨厌，但并不致命；以至于在各国贵族和王室的眼里，这些人不值一提。一直以来，函治对于海盗这股势力是没什么具体概念的，只知道世界上存在那么一群人而已，因为国王下令召唤异世界勇士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对付海盗。但话说回来，人类高层虽然看不起海盗，但对待海盗的态度却始终是零容忍的，但凡抓到一律直接绞死，连审判程序都可以免。如果说那个叫克伦族的兽人部族，真的存在为海盗提供庇护的行为，的确是可以作为战争借口的，眼下这场一触即发的大战，似乎还真与那些毫不起眼的蟊贼脱不开关系。
“或许可以算作敌对的借口，但绝不是真正的原因。”函治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他们每年的交易数额是多少？”
“不知道。”维罗安摇头，“这是克伦族的内部事务，我无权过问。”
“能不能想办法打探一下？利用你的权力？”函治追问道。
“不可以。”维罗安斩钉截铁道，“这是破坏契约的行为，会让同盟瓦解。”
“你的部族，与那些海盗有没有联系？”
“你想做什么？”维罗安似乎有些警惕。
“我想打探出他们究竟做了多少交易。”函治道。
“这也和战争有关系吗？”维罗安似乎有些不解。
“有很大的关系。”函治道，“我需要印证我的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我怀疑，人类与你们为敌，并不是为了得到那片黄金沙漠，而是为了毁掉那里。”
“人类如何能毁掉一片沙漠？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话说到这里，维罗安已然是一头雾水。
“你还是太小看人类了。”函治隐隐一笑，“只要他们想，就没有毁不掉的东西。就算毁不掉沙漠，也能毁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