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恶魔的女儿
苏迪尔大陆没有国家的概念，所有各方势力大都是以部族为单位过着聚居式的生活。其中由维罗安所领导的巴尔族，占据着苏迪尔大陆最北端的斯皮亚尔平原，是整个大陆领地最大的部族。由部族“圣城”普斯雅尔往西大概五天的路程，便是同样由巴尔人控制的里兹港，就像巴尔人的领地一样，这座港口同样是苏迪尔大陆规模最大的深水港，可以同时停靠数艘大型商船或军舰，这也是当初海盗头目觐见维罗安的主要目的，因为克伦族兽人控制的提尔森港不具备建造深水港的条件，一直以来只能用中小型商船运送物资，效率很低，所以希望能获得里兹港的泊位与停靠权并开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只不过最终也没能取得维罗安的许可而已。毕竟与海盗做交易这种勾当，与维罗安所崇尚的“荣誉”是背道而驰的。
按维罗安的描述，函治即将前往拜访的海盗团名为“玫瑰天使”，是目前规模最大的海盗团伙，光是常年飘在海上专职走私的底层水手就有两千人左右，团伙首领自称红玫瑰公爵，名叫贝利·查克，此人同时也是六大海盗团同盟的头领。和人类的大神圣联盟与苏迪尔大陆的烈日同盟一样，海盗团也有同盟，但他们这个同盟可不是什么作战同盟或抢劫同盟，而是价格同盟，成立同盟的唯一目的，仅仅是为了建立统一的走私行情，避免同行间恶性竞争而已。
负责运送函治的船只名为“鹰嘴鲨号”，是一艘三桅杆的中型战舰，按舰长的介绍，玫瑰天使的据点设在一个叫红玫瑰岛的地方，距离里兹港并不是很远，顺风的话只需十天航程，在巴尔族水手看来，十天的航程几乎就算不上是航程，或许是因为巴尔人天生蛮力的缘故，在这些人的观念中，五天以下的航程是没必要动用帆船的，一袋水两条桨便足以划船前往，连军粮都没必要带。
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甲板上，函治从清晨一直等到午后，那个传说中七十六岁高龄的未成年公主才姗姗来迟，按巴尔人的习俗，女性八十岁才算正式成年，男性则要一百岁才行，据说之前女性也是一百岁成年，单独将女性的成年期下调到八十岁也就是近几百年的事，究其缘由，则完全是出于种族生育率下滑、人口不断减少的无奈而已。
维罗安的女儿名叫索雅，以维罗安的标准，此女大体上可以算作教育失败的典范，任性、傲慢、离经叛道；天生不知何为敬畏，对种族的各种习俗与传统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如今这个世界上，暂时还能镇住这个小姑娘的，恐怕只剩下维罗安一个人了，之所以用“暂时”这个词，是因为维罗安自己也不知道女儿还能顺从多久，从目前的情况看，怕是很难坚持到成年。
对于维罗安的提醒，函治也是有心理预期的。因为人类的成长也会经历类似的叛逆阶段，想当年，即便像自己这样小中高一路重点学校出身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没少从老爹的衣服口袋里偷烟抽。
只不过话虽如此，即便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函治还是被索雅的登场方式震撼了。这姑娘骑着一只体型巨大的库苏科狮鹫，先是从高空极速向下俯冲，到最后一刻才张开翅膀减速降落，因为这只狮鹫体型过于硕大的缘故，在其落地之前根本就看不见背上还骑着一个人，以至于函治甚至拔出长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直到狮鹫落地，才发现其背上还骑着个人。话说狮鹫这种动物，本身就是一种十分凶悍的猛禽，虽说可以作为坐骑驯养，但却只认饲主一人，对饲主之外的人而言仍旧十分危险，此时若不是背上驮着一位公主的话，一只体型硕大的成年狮鹫如此接近军舰，恐怕会遭到炮击。
“喂！人类！”索雅并未跳下狮鹫，而是居高临下不断的打量函治，“你就是父王说的那个人类吗？”
“否则还能是谁？”函治收剑回鞘，也开始打量索雅，单看脸孔的话，这明明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七十六岁？就算明知道是真的，却也无论如何都信不起来。
“为什么要让我跟你去？”索雅满脸的不耐烦。
“我要打探的信息很敏感，海盗未必会说实话。你们家族的威望与地位，可以提高成功的几率。”函治道，“我本想让你父王亲自陪我去的。是他决定由你出面，所以，请别拿我出气。”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你有什么资格让苏迪尔最高贵的家族为你这样的蝼蚁服务？”索雅似乎并没有从狮鹫背上下来的打算。
“我这个蝼蚁现在正在做的事，以及未来即将要做的事，本应由你的先祖来完成。可惜他把事情办砸了。”函治将长剑背到身后，习惯性的理了理衣服，竟然转过身用手撑着船舷看起了大海，“你父王希望你能代表整个家族，去完成先祖的遗志。”
“放肆！竟敢背对着我说话！！！！”随着索雅这声怒斥，胯下的狮鹫也顺势发出了一声近乎刺破耳膜的尖锐鸣叫，着实把函治听出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想当初上学的时候，函治最怕听到的就是，老师用不合格的过期粉笔往玻璃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时常发出的那种沁人心脾的高频摩擦声，一堂课上完，全身的汗毛根都是立着的，如今这狮鹫的鸣叫，比起过期粉笔写玻璃黑板的尖锐摩擦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把函治听了个欲仙欲死，赶忙回过身收起了满不在乎的态度，“拜托能不能别再让这东西叫了？”
“你怕狮鹫？”索雅似乎也是一惊，“你连狮鹫都怕，竟然还敢号称代替先祖做事？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到底给父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他相信你这种胆小鬼的谎言？”
“我不是怕。只不过这种叫声，让我想起了一段很不愉快的经历而已。”函治佯装悠闲的靠在船舷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你是准备骑着这东西出海吗？”
“回答我的问题！”索雅满脸的敌意，似乎不像是单纯的任性。
“你的……什么问题？”函治一愣，“我不是说了吗，我根本不认识海盗，我一个人去他们未必理我，所以才要麻烦你出面，这是最简单的人情世故，很难理解吗？”
“我要问的是，你是如何欺骗父王的！”
“和这群人交流，真是难啊！”函治也是无奈了，难不成当初跟维罗安啰嗦的那些话，要再同他女儿啰嗦一遍？来卡尔维冈十年，自己还从来没出过海，本来对这次航程还是蛮期待的，如今让这位刁蛮公主这么一搅和，已然是兴致全无。
没办法，还是让这丫头见识见识真家伙吧。
函治从身后摘下了斩光剑，念动咒语将剑拔出了一小截，即便在正午强烈的日光下，斩光剑所透射出的冷白色烈焰依然清晰可见。
“这……”索雅也有些吃惊，有些带魔法属性的武器，确实会在黑暗的地方呈现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光影效果，但那只局限在黑暗的环境而已，如今在日光直射之下还能显现的如此明显的魔法效果，以往还真是没见到过。“你……你是不是往上面涂了什么东西？你是炼金师吗？”
“我……”函治也无奈了，思量片刻干脆将长剑拔出了剑鞘，“你会魔法吗？”
“你想做什么？”索雅的脸上泛出一丝警惕。
“攻击我！”函治双手握剑摆出了应战的姿态。
“你疯了吗？那会毁了这条船！”
“毁了岂不是更好？你就不用陪着蝼蚁浪费时间了，对吗？”函治冷笑道，“快攻击我！用你最厉害的招数！”
话音未落，索雅的魔爆弹已经飞到了函治的眼前，“哈！”函治本能的挥出一剑，魔爆弹瞬间灰飞烟灭。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发动什么技能，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本就不必发动连击类的技能，比起维罗安那颗犀牛一般的“彗星”，这种基础魔法攻击真的连没断奶的小猫都算不上。
“你……你对那把剑……动过什么手脚？”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魔爆弹，但索雅还是被惊呆了，魔爆弹竟然凭空消失了，就好像被那把古怪的长剑吞噬了一样，如此怪异情景，甚至连最古老的魔法典籍也从来没记载过。